相忘江湖之東歸風雲錄 第九十九章 太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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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多回頭看向李文秀,道︰「阿秀,你怎麼說?」在幾個男人面前,李文秀不好插嘴,見安多相問,笑道︰「你們商量就好。」安多道︰「馬兄,這劍法是兩人合練,我們二對一,是佔大便宜了。要不,我倆單打獨斗,練練別的劍法?」馬家騏笑道︰「我倒是沒有意見,只是師叔能同意嗎?」。祝伯明喝道︰「甭嗦了!三人一起比。」

安多、馬家騏、李文秀三人無法,只得離開火堆,在廟門一處空曠平坦之地站定,安多道︰「我們二人對馬兄一人,請馬兄先出招吧。」馬家騏也不客氣,長劍出鞘,道︰「好,承讓了!」只見他左手持劍,右手捏了個劍訣,雙手成環,緩緩抬起,正是太極劍的起手式。

那沈雁翔看了,難得開口道︰「你師兄竟將太極劍傳與了他?」祝伯明離道︰「年輕一代中,就他有點資質,不傳他傳誰?」本是醉眼迷的他忽復清明,道︰「陰陽對上陰陽,有趣!」沈雁翔看了他一眼,關注起場中情形來了。

武當派太極劍排在當世劍法之首,與南海的激流劍法,北山派的驚雷劍法合稱為世上三大劍法。沈雁翔是南海劍派的傳人,其弟沈雁鳴便是被稱為「南雁北飛」的中「南雁」,與「北飛」常開飛並稱為當世兩大劍客。一生浸潤劍道之中,沈雁翔的眼光自然奇高,只是一個起手式,就看出了馬家騏的劍術來歷。武當派後繼有人,不知他們南海劍派,尋到傳人否?

只見馬家騏左手劍轉圈,右手訣畫圓,道︰「兩位請了!」安多見他這等慢吞吞、軟綿綿的動作,很是詫異,暗想︰劍術之道,講究的是輕翔靈動,這武當派的劍法卻與之相反,實在是匪夷所思。但想到馬家騏是武當掌門的愛徒,實力定然不弱,這劍招定有淵源講究,心下不敢小覷,提氣抖腕,劍光如練,發出嗤嗤聲響,向馬家騏攻去。李文秀見安多出手,配合著他的「星羅雲布」,欺身而上,軟劍清鳴,身姿輕盈。

馬家騏見二人攻來,不慌不忙,左手劍訣斜引,長劍橫轉,畫個半圓,一下子便見青光蕩漾,劍氣彌漫,錚錚兩聲,馬家騏先是劍圓半轉,擋了安多一襲,再劍弧斜刺,迎上了李文秀的軟劍。安多和李文秀一怔,只覺得宛如酷暑之夜一陣涼風□□,透著些微寒意,知道自己踫上了東行以來的真正高手,當下小心翼翼,翻劍轉腕,存試探之意。

這太極劍法講究的是「以柔克剛、運虛御實」,安多和李文秀心存切磋之意,勁力未盡,反彈之力也式微,若勁力剛猛,那反彈之力勢必更大,那可不是這些許寒意可比的了。安多和李文秀貼著馬家騏游走了九招,這流星劍法已使了四分之三,都被馬家騏或擋或劈,或挑或擊,一一化解了去,二人心中更是警惕,謹慎地使出剩余招式。

一套流星劍法使完,從頭再來,又是一趟,二人還是模不出馬家騏的招式變化,只覺得他的長劍在大大小小、正反斜直地畫著各種各樣的圓圈,要說招數,好像只有一招,然而這一招卻是千變萬化,無窮無盡,讓二人模不到其中竅門,無法應付。

他二人沒能找出馬家騏的破綻,馬家騏見他們使了兩趟流星劍法,對他們的招式變化卻已了然于胸。見這一男一女的行劍路線是一左一右,正好一陰一陽一虛一實合成一個太極之圓,又有順逆、相對、交錯之陰陽變化,和他們道家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二人出劍是動若月兌兔,疾如流星,輕盈靈巧,詭異多變,又與之相駁。

四趟流星劍法使了下來,三人已過了五十來招,李文秀和安多仍是無法破解,馬家騏眼里若有所思,劍弧忽挑,迎上了相對較弱的李文秀。李文秀見青光耀眼,也不知他是攻是守,不敢大意,忽地身形一變,劍花一閃,人往安多靠去。馬家騏見二人忽地移形換影,縱橫變化,輕笑一聲,長劍以弧形刺出,又以弧形收回,手腕微轉,長劍側轉過來,內力傳出,一個劍圓將二人圈了起來。

安多只覺得他每一劍□□,便傳來一股不小的勁力,越積越多,宛如細網,籠罩著自己,李文秀感覺更為明顯,軟劍刺出之時,有了阻滯之感,不似之前那般迅捷輕巧。二人同時往劍中注入更多內力,三劍相交,嗤嗤之聲大盛,一下子,打斗場中銀光蕩漾,劍氣彌漫。

祝伯明看著場中三個認真的年輕人,覺得有趣,問道︰「沈兄,你看誰會贏?」沈雁翔默不作聲,愣是不理會他。祝伯明道︰「怎麼著?瞧不起他們?那小姑娘就算了,那兩個小伙子,我敢說,十年後,他兩獨步江湖,你定不是對手!」沈雁翔神色不變,啞著嗓子道︰「十年,他們正值壯年,我已老死。」祝伯明听言,有片刻愣神,笑了兩聲,往嘴里灌了口酒。

那邊廂,三人間已過百招,若是不比拼內力,單論招式,李文秀尚可支撐更長時間。但隨著安多、馬家騏的越戰越勇,力道越越來越大,內力修為在三人中最弱的李文秀,處于劍網纏斗中,是香汗淋灕,有苦難言。安多見她不堪重負,想著再戰下去,于她更為不利,朗聲道︰「馬兄劍法精妙絕倫,我二人不是對手。」一個旋身,迎向李文秀的來勢,拉著她退出了打斗圈子。馬家騏見二人停手,雙手同時畫圓,完成最後一式「持劍歸原」。

「小子過來!」祝伯明出聲喊道。馬家騏和安多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他喚的是誰,兩人同時走來過去。祝伯明喝得滿臉通紅,見人到眼前,訓道︰「太極劍講究‘神在劍先、綿綿不絕’,小子悟性尚算不錯,不拘泥于劍招,只是對劍意的領悟不足。要知道,若換成你師父出手,他倆不出二十招定會敗下陣來。你竟用了百余招才逼得人家小姑娘認輸,真是羞死人了!」馬家騏臉色一紅,低頭道︰「師叔說得極是。」一旁的沈雁翔忽道︰「意領身隨,知己知彼,相敵而動。」馬家騏和安多一番激斗,心中正細細品味著對方劍法的精妙之處,思想著要如何提高自己,擊敗對手,听得沈雁翔這十二個字,猶豫醍醐灌頂,均有所感悟。

祝伯明咧嘴一笑,道︰「眼紅我師兄收了個好徒弟吧?說實話,我也有些不服氣,好東西都讓他得去了!」馬家騏身為武當新一代中的佼佼者,被他當著外人之面訓斥一翻,失了面子,難免心存芥蒂,忽听得他酒後真言,見他在拐著彎夸贊自己,心內的不悅忽地煙消雲散,再無影蹤。

祝伯明眼楮一轉,見安多、李文秀正在沉思,說道︰「你們二人記住︰凝神斂氣,道微而易,意幽而深,不拘于形,應著于意!上回領悟了一半,這回可全明白?」安多和李文秀想到了他月余前的提點,想到他說的「虛之無招能破萬招」,想到了剛剛馬家騏的劍招,不正是宛若無招嘛,恍然大悟,躬身致謝,齊道明白。

祝伯明道︰「不用謝我,將你那大狗借我玩玩就是了。」安多愕然,想不到他會開口要嘎嘎,很是躊躇。祝伯明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願意,道︰「你回去之時,到武當山將它帶走,我又不是強要了它不還。」安多見他執意要,道︰「不是晚輩不樂意。事實上,我們正想著該如何侍弄它了。」嘆了口氣,安多實話實說︰「我惹上了一些麻煩,對頭正根據我們的特征追捕我們,嘎嘎是其中一個很明顯的標示。祝前輩于我有提點之恩,莫說是借,就是送,也是應該,只是怕給前輩惹上麻煩。」祝伯明揮手道︰「沒事,你的對手如若不分青紅皂白地找上門來,我就將他痛打一頓。」

安多松了口氣,喚了嘎嘎過來,拍著它的腦袋,用手理了理它的毛發,盯著它眼楮說道︰「嘎嘎,以後要听祝前輩的話。」說罷,請祝伯明將伸出來,用劍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到嘎嘎的舌尖上。嘎嘎嗚嗚低鳴兩聲,拱了拱安多,又回頭嗅了嗅祝伯明,看得李文秀心酸不已。

祝伯明得了嘎嘎,呵呵一笑,問道︰「它腳程快不快?」安多道︰「嘎嘎的速度不輸于一流高手。嗅覺更是靈敏,哪怕離開一兩個月,也能循著氣味找到主人。」祝伯明滿意一笑,道︰「好,那我們現在就走,不礙著你們小兩口了。」李文秀臉色通紅,無從辯解,安多忙道︰「前輩誤會了!」

沈雁翔運起輕功先跑了出去,祝伯明搖搖晃晃隨後追去,馬家騏道了聲後會有期,也走了,只剩下嘎嘎,圍著安多打轉,不肯離去,只見安多俯身用藏語說了句話,嘎嘎才滿眼不舍,嗚鳴兩聲,一步三回頭地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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