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葉小蟬,冷鳶咬唇,終是說︰「她常年接觸毒物,所以那天才會突然毒發……」她還隱瞞了另一件事,那個豪商的妻子是被太子妃因疑心其勾引太子而從府中趕出去的一個婢女,所以她才能那麼順利把他抱走,此刻,她已說不出口絕舞傾城後續章節。
葉小蟬卻是猛然想起另一件事,聲音有些急促︰「那天,她殺的那只蠱蟲是什麼?」冷鳶剛才說子母蠱是種在無痕小指上的,那天她親眼看到冷冰嵐是自殘了小指那只蠱蟲才跑出來的,還有,師父今天說起無痕的傷勢時根本就沒有提到他中的蠱,心中忽然忐忑不安起來,她直直盯著冷鳶,緊張的忘記了呼吸。
「那是……」
「夠了,」雪無痕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她的事情我不想再听,你走吧,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冷鳶的淚瞬間滾落下來,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對著他的背影重重磕了幾個頭,踉蹌著跑了出去。
「無痕……」
他卻突然笑了起來︰「你說,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可笑?」他的笑聲中充滿了悲愴,讓她心疼不已,「不對,我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場荒謬的笑話。」他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原來到頭來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他為愛放棄的,固執堅持的都是虛妄,他像跳梁小丑一般自以為是的掙扎煎熬的做著抉擇,卻不知這一切在別人眼中只是可笑的笨蛋。
燭光劇烈跳動幾下,串串燭淚淌下,房間亮了起來,她的眼前卻一陣模糊,想開口說話,卻哽咽著發不出聲音,搖著頭,淚水洶涌而下,心中拼命的叫喊著,不要再笑了,這一點都不好笑,她不準他這樣輕賤自己。
他轉過身來,怔怔地望著她︰「告訴我,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大口平息著呼吸,沙啞的聲音異常堅定,一字一字道︰「你是雪無痕,你是我最愛的人,是我的獨一無二。」他不是誰的替身,不是被人用親情利用的工具,也不是被愚弄的人,他只是她一個人。對她而言,他一次次舍命救她,他的愛是那樣深沉,他是上天給她最好的恩賜,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對他,她不是感激,不是同情,所有的情感全部化為濃厚的愛。
「忘了這一切,不管你從哪里來,你都只是你,從現在起,只為自己,為我而活,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她愛他,她有義務和他一起面對一切,義無反顧。不管發生什麼,只要他們還在一起,那就夠了。
雪無痕痴痴地跟她對望著,猛地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用力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整張臉埋在他胸前,頭頂是他粗重的呼吸,不多時,溫熱的液體打濕了她的發,順著脖頸滑落,她更加用力的回抱著他,燭光搖曳著,兩人的身影在昏暗中漸漸融為一體。
庭院內,一道玄黑色身影靜靜的佇立,不知站了多久,袍角早已染上夜露的薄涼,他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不見一絲星光,曾幾何時,她也和他把酒言歡,她還說過要把心給他,但是他拒絕了,追根揭底還是他把她親手推開的,那個時候的他年少輕狂,只陷入仇恨中不可自拔,如果,他肯對她好一點,如果他能幫她一把,或許結果就不會如此,但是,世事滄桑如水而逝,如何還能重新來過?
房門突然被打開,一道身影踉蹌著沖了出來,猝不及防與他撞了個對面,他認出了,是冷鳶,那天拿匕首用兮兒威脅他的女人,她似乎哭的厲害,根本沒注意到他,一個人頭也不回的沖入雨幕中。
他愣愣的盯著房門許久,卻再也不見有人出來,終究……是他痴心妄想了,心中忍不住陣陣抽痛,雙拳在身側緊握,因隱忍而咯吱作響,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遏制住立刻沖進去攬她入懷的**,或許此刻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才是對她最好的,她需要的人,永遠不會是他……
既然如此,他成全她,就讓他默默守著她,守著他們,可好?
可……好?他不知道答案。
冷風掀起他的袍角,有雨點落了下來,很快織成細密的雨簾,他沒有動,默默注視著那抹昏黃的燭光,窗紙上映出搖晃的燈影,風聲越來越大,房間里已經听不到她的聲音,冰涼的雨絲打濕他的頭發,臉上濕濕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其他,帶著寒意順著臉龐滑落,他卻早已感覺不到冷。
情之一字總是太過情傷,如舊夢一場被時光帶走消失了不見,這世間太多的緣起緣滅、聚散離分,到底是誰的錯?這一世宿命輪回,花落塵緣,又究竟是誰背負不起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