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隨意瞟了一眼清湖對岸,遠遠地看到金漱太子,興奮起來,大喊著,「哥哥,哥哥。」
金漱踏著輕松的步子,含笑翩然而至。
「哥哥,你終于閉關出來了,想死我了。」
「源兒,好久不見。你又在亂跑,功課做完了嗎?」。
「沒有。」源兒輕輕揚起脖子,理直氣壯地回答著。
「就不怕爺爺責罰你嗎?」。金漱試探道。
「只要有哥哥在,我什麼也不怕。」源兒撒嬌起來,眉宇間都充滿了笑意。
這是傾雪來到若耶山上一個半月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總听源兒嘴中念叨著有位好哥哥,今日終得見其真身,于是微抬下顎看向他,只見他膚色白皙清透,面帶迷人的稚氣,相貌清新如翠柳扶風,雙目明澈似靜水明月,眉宇間閃爍著春日陽光般的溫柔,一身金色太子裝已被陽光沐浴的分外閃耀,姿態高潔,見之忘俗,談笑間洋溢著蓬勃朝氣,話語間流露著對妹妹的味。
「哥哥,這就是傾雪。」
傾雪行大禮,姿態端正,謝道,「多謝太子救命之恩,傾雪感激不盡。」
見到昔日被自己救下的女子身體康健,金漱很是高興,「快快起來,你不必謝我,救人于危難之中,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傾雪起身,對于這位恩人的恩情無以為報,此時對他又多了幾分敬意。
傾雪的恬美沉靜金漱看在眼中,贊在口中,「妹妹,你這般調皮,總得有個人好生看管你,跟著傾雪也許會學到些女兒家的本事,你可別把她帶壞了。」
那聲「傾雪」清亮溫柔,如同清晨山間那第一聲晨鐘之音,驚起百鳥離巢。傾雪心中一驚,恍然抬頭,卻不想自己驚訝的目光與金漱不經意的側目撞了個正著,臉頰泛起紅暈,速埋下雙眸。
「知道了。」源兒撅著嘴,拉長聲音道。
「兩位師父來了,我得去拜見,一會你也來吧。」說完金漱轉身離開。
望著金漱高挑帥氣的背影,傾雪心里對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既是對妹妹疼愛有加的哥哥,又是孝順忠誠的弟子,身份高貴,又肩負守護若耶山的重責,卻看不到任何的霸氣與跋扈。
源兒多日沒有去拜見碧雲掌門,選擇了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帶著傾雪去掌門的百善堂。
掌門正閑坐于後院的清涼亭,隔著漣漪蕩起的蓮花湖,遠遠地見金漱的身影,源兒很是興奮,扯起裙擺正欲闊步前行,本打算回身告訴傾雪快步跟上,卻撞到一雙含笑多情的明眸。那目光分明是遞向對岸的金漱。源兒輕輕扭回玉頸,心中暗笑,只默不作聲,當是沒有見到傾雪的情竇初開。
請安後源兒跑到掌門身後,雙臂挽著他的脖子撒起嬌來,「爺爺,源兒想您了。」
「那怎麼現在才來啊?」掌門慈祥地笑道。
「因為在想祈福節該準備些什麼。」源兒活潑地回答著。
「爺爺,今年的祈福節有什麼安排嗎?」。金漱問。
「為百姓祈福,是我們的職責,凡事都要盡心盡力,不可含糊。」掌門吩咐道。
「是,孫兒記住了。」金漱轉而向妹妹,揚眉問道,「妹妹學習彈箏也有段時間了,祈福節上給大家獻曲一首怎麼樣?」
源兒知道哥哥是在故意整自己,入坐後,鼓著小包子嘴,不服氣地盯著他,道,「彈箏固然可以,但難免單調,哥哥與我配合吧,你舞劍,我彈箏。」說著,得意地揚起下顎。「關我什麼事呀~~~~誰讓你平日不好好練箏的。爺爺你不知道,她現在不但自己鬧,還帶著傾雪一起。上次兩位師父到訪,她又捉弄了大師父一番。」
「哼,還有在這惡人先告狀的啊。要不是你動了我的祝福錦囊,偷拿了我的藍彩珠,讓我少一種性格,也許我現在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呢。」
金漱沒憋住樂,「你?還大家閨秀?說起祝福錦囊,你還得感謝我呢,你現在就已經這樣‘甚是活潑’了,要是再多一種性格,島上豈不是雞犬不寧啊。」
「你!偷拿了人家的禮物,現在還這麼猖狂,看我怎麼教訓你。」源兒立即起身,對金漱出招。
「來啊,來啊~~~」金漱挑釁著妹妹。
兄妹倆先是在亭內比劃著拳腳,之後金漱翻著跟斗跳出清涼亭,源兒緊隨其後,雙雙腳點湖水,踩著荷花荷葉繼續打斗。
眾人都在觀賞這對魚水情深的兄妹,掌門捋著胡子,欣慰地點著頭。
金漱一向都喜歡與妹妹切磋武藝,但也總是讓著她。他一揚胳膊,源兒整個身子橫在半空中,迅速旋轉身體,立于荷葉之上。他們越打越起勁,越起勁越開心。拳腳相抵時,他們不曾分出勝負,總是一招制服一招,一招束縛于一招。源兒的胳膊縴細秀美,臂力不夠,無法長久地纏不住金漱,費了好大的勁才牽絆住金漱的雙手,嘴角微微露出舒心的笑意。但金漱微挑眉宇,嘴角淡淡地一笑,身子以鷹擊長空般的迅速月兌離源兒的戰地,源兒眼楮一亮,迅速下腰,腰身橫臥于身後的那朵蓮花之上,腳尖處仍舊使著打式,胳膊後揚,順手摘得一片清葉,待得意的起身時,卻發現金漱手中已握著一朵半開半掩的粉蓮。
「妹妹進步不少嘛。呶,你的蓮。」金漱將手中的蓮花送與源兒。
他們此前約定,切磋結束之時以動作快慢定乾坤,源兒采葉,金漱采蓮,若速度相當,便不互換所摘之物,反之,若一方速度慢于另一方,便由贏者首先將所摘之物送與輸者,輸者回贈禮物。
金漱按照他們此前的約定將蓮花送與源兒,但源兒緊緊地抱著那粉蓮與荷葉,遲遲不回贈。
金漱詫異地瞅著她,「我的葉兒!」
「不給了。」源兒扭過腦袋,回到座椅上。
金漱跟在後面,入座後,埋怨道,「你怎麼仗自己是游戲的規定者,就亂改游戲規定啊。」
「怎麼樣?你不服氣啊?」
「你要改,也要提前說一聲嘛,哪有你這樣的,還霸佔別人的戰利品。」
「你不是也霸佔著我的藍彩珠嘛。扯平了----」源兒吐著小舌頭,微微揚起小下巴,得意著說道。
一旁的掌門只是悶不作聲地捋著胡須微笑。
金漱實在是拿這個任性的妹妹沒有辦法,無論她怎樣,他都會寵著她,疼著她,不會讓她承受半分委屈。
見源兒如此開心,金漱只是靜靜地垂目微笑著,立在一旁的傾雪靜靜地觀察著這位高貴的太子,記下了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盞微笑。
半晌後,掌門緩緩而道,「再有幾日就是四月十五,我們的源兒十七歲生辰的日子,想要什麼禮物啊?」
源兒將腦袋靠在掌門的肩膀上,嬌聲道,「源兒要爺爺身體健康,福壽無邊。這個送個爺爺了,是我和哥哥一起給爺爺摘的。」源兒將手中的粉蓮荷葉遞向掌門。
掌門會心地笑了,開心地掐著孫女的翹鼻子,「你這丫頭!」
「這就是源兒最想要的禮物的呀。」源兒眨著晶瑩的眼楮,幸福地期許道。
在傾雪心中,這樣的一家人,是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她敬愛這位慈祥又充滿威嚴的島主,喜歡這個俏皮可愛、善良孝順的小公主,欣賞這位太子,他猶如這四月的楊柳一般,是那樣的清新陽光,是這春日里最美的景色。正用欣賞的雙眸看著他,金漱一抬眼,又撞了個正著,傾雪心里一驚,害羞地低下頭。
春日的時光美好又奇妙,源兒斷然不會錯過任何一縷陽光,用完午膳後,身子有些發懶,不願動彈,便將手帕遮在臉上,懶懶地翹著腿,躺在源夢軒屋頂上,悠哉悠哉地享受著春日的氣息。
金漱正在尋找她。听到哥哥的聲音,源兒立即從屋檐上翻著跟斗飛下來。
「哥哥。」源兒輕盈地降落到金漱面前。
「妹妹,明日是你的生辰,我有禮物送給。」
「是什麼?」
「你先閉上眼楮。」
待源兒閉上眼楮,金漱施法變出風箏,放到妹妹面前,「可以睜開了。」
「這是什麼呀?」源兒好奇地問。
「風箏。下山時特意給你挑的。」
這是一只燕子風箏,畫的惟妙惟肖,燕子可愛不已。
源兒高興地跳起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謝謝哥哥,哥哥對源兒太好了。」
源兒叫上傾雪,三人在空地上放起風箏。青青草地,碧波蕩漾,萬里碧空飄著幾朵白雲,千年許願樹立在那里,與他們作伴。對于這個生日禮物,源兒喜歡的不得了,整個草地上都是他們的笑聲。
「飛起來了,再高點,再高點。」金漱對握著風箏線的妹妹道。
傾雪在一旁開心地拍著手掌。
三人玩了一下午,樂此不疲。
月亮明朗,星星稀疏。源兒坐在茶幾旁細細端詳著掛在牆上的風箏。
「公主,今天玩了那麼久,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給你鋪床去。」
傾雪照顧源兒很是細心妥帖,源兒喜歡傾雪陪伴自己,因為她的陪伴,每日都充滿了歡樂。
「我不累。」源兒依舊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只燕子,嘴角含著絲絲笑意。
傾雪順著源兒的目光探過去,微笑道,「太子疼愛公主,與公主兄妹情深,只讓傾雪羨慕不已。」
「你若是喜歡哥哥,我就把哥哥讓與你半分。」
「公主,愈發取笑我了。」傾雪的臉頰微微泛紅,羞澀地埋下腦袋。
源兒正笑著她的情竇初開,傾雪機靈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公主,之前你們談起的‘祝福錦囊’是什麼東西啊?」
源兒倒了杯暖茶,淺淺地飲下一口,向傾雪細細講述了祝福錦囊的故事。
祝福錦囊中一共有五顆彩珠,是碧霞元君、掌門與三位師父送給源兒的誕辰禮物。五顆彩珠分別象征一種意義,同時又代表著一種性格。當年金漱也小,迫于見這個小妹妹,獨自進入源夢軒,打開了放于枕邊的錦囊,五顆彩珠飛出錦囊,金漱便捉住了飛的比較低的藍彩珠,然後悄悄離開了。祝福彩珠構成了源兒脖子上的五彩夢石項鏈。為了不使項鏈失去應有的璀璨晶瑩,源兒以藍寶石替代了那顆藍色彩珠。
「可被他拿走了偏偏是代表恬靜溫婉的那顆藍珠子。」源兒心有不甘地說道。
傾雪詢問︰「那為何沒有還回來?」
「現在給我也沒什麼用了,哥哥說他先替我保管著,以後自會還我。」
月光透過紗窗,溫柔地鋪灑進堂內,那種溫柔,好似娘親的手輕輕撫模著源兒桃花般的臉龐。
源兒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遙望天際中皓潔的明月。今日是十四,月亮已經如銀盤一般圓潤光潔,清透的可以清晰辨認到月宮中的景物。星星自見形愧地隱藏進湛藍的夜空中,留下那輪亮盈盈的明月。
源兒若有心思地問,「傾雪,你說,外面的月亮和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嗎?」。
「相同的是月亮,不同的只是賞月的心罷了。」
「月亮多美啊,要是能在月光下吹笛跳舞醉酒,是多麼享受的一件事啊。」
「明日便是公主的生辰,美酒,笛曲,歌舞自然是不會少的,何必現在這般等不及?」
源兒只是淡然一笑,她心底的那番美景是在仙源島之外,這個期盼與等待只有她自己知曉,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她們一同靜靜地賞月。
突然,源兒握住傾雪的雙手,目光靈動,「傾雪,我們是好姐妹,好朋友吧?」
傾雪肯定地點頭。「那我有事想找你幫我,你能幫嗎?」。
「公主盡管吩咐。」源兒湊到傾雪耳邊,小聲地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