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一點也沒有感恩的想法,音響變著花樣地越發大聲了,反正兒子還算乖,他只好把自己堵在閣樓上作公司安排的項目設計。
這兩天郁悶地,牙齦發炎了,他捂著腮幫下樓去找些藥,卻見兒子直支楞著耳朵正听著對門的動靜,他哼了一聲,習慣性地湊到觀察孔前,卻沒見什麼人影,只听見門里一陣的廝打聲、男人狂野的喘息聲、女人嬌弱的呼救聲,他一楞神,拉開門,聲音越發大了。
衣帛的撕裂聲在夜里分外地響亮,「救命啊……放開我,你這個臭流氓……」淒厲的女聲把地板都振動了,他猛轉身,從門後取下一把木工斧。
「爸,別……」兒子趕過來,被他推在一邊。
「把門關好,別出來,」他殺氣騰騰地沖過去,怒吼一聲,一斧子砍開門鎖,直沖進去。
門里已經傳出男人得手後的狂笑聲。「人呢,」他咬著牙,只覺得牙齦發疼,房間里沒有,沙發床邊也沒有,難道……
床上,只看得到她一個人,畏縮地擠在床頭,將一床綢質的被單緊緊捂在肩上。
他只覺神經一陣發冷,直沖過去︰「臭流氓,還不給我出來?!」
她指了指。
費了好大的勁,他好容易止住自己掀開被單的沖動。順著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
螢屏上,一個女子正仰著頭,露出縴長的脖子,細細喘息著,這算什麼跟什麼呀?
看樣子那上面,情節已經過去了,那女子沒再呼救,只是微閉的雙眼流露著嫵媚的神情。天哪!
他恨恨地一跺腳,舉著斧子指向她︰「你……你,三更半夜看這種爛片,你……還敢把音響開這麼大。」
她臉上居然有輕輕的笑意,手也松了,被單後露出光潔的肩膀,還可以看見睡衣的吊帶。一股子無名火直從尾椎直冒上來,他重重哼了一聲,面色凝重地走回自己房間。
兒子殷勤地關上門︰「爸,你可真差勁,連人家看dvd都沒听出來。」
他吸了口氣,把木工斧掛好,淡淡一笑。
「兒子,這我還能不知道?我這是順便給她一個教訓,看她以後還敢把音響開那麼大聲?」
門上篤篤兩聲,兒子立馬把門拉開。她就站在門外,一件寬松的罩衫披在睡衣上。
「阿姨,我們錯了,明天一定把門修好,」兒子可真叫乖巧,一下就把自家的氣焰打下去了。
「這就夠了?」她虎著一張臉,氣恨恨盯著他。
他可不能示弱,一仰脖子︰「你還想怎麼樣,告訴你,我可是看在兒子的份上,放你一馬。」
「你這就不管啦?」她的臉松得可真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深更半夜的,門都關不上,我一個單身女子,萬一又有一個壞人……」
「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了,「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修好。」
那一斧子也不知怎麼砍的,門把帶著整個鎖都砍爛了。這三更半夜,哪里去找鎖匠來修啊,看來只好先裝兩個插銷,過了今晚再說。正想著,衣服被輕輕拉了下。他回過頭,是兒子。
「她把我也趕出來了,」兒子一副可憐兮兮樣,「我明天的課還沒預習呢。」
「美死你,」自己的兒子他還能不明白,「你找個地方乖乖坐好吧。」
「哇,這沙發好軟啊。好漂亮的窗簾,好漂亮的立櫃,哇,這電視好大呀,還是等離子的呢,真漂亮呀。」
他搖頭苦笑,這兒子,當時看見自家新房的雀躍勁,也沒有說這麼多「漂亮」。
大致把線劃好,他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自家的門已經關了,那些工具可都還在房間里呢。「兒子,你有沒帶鑰匙?」
「那當然,」兒子驕傲地掏出一串,還晃了晃,扔給他。
他不由嘿嘿一笑,去開了門。這門哪是那麼好關的,門鎖經他改裝,原本的反鎖扣只是個擺設,真正的機關只有他們父子知道,只要有鑰匙,還怕進不去?
她並不在房間里,當然更不在廚房洗手間。他只去門後取了工具材料,關了燈。心中一動,朝閣樓看去,月光灑下來,有一種朦朧的美。
月光下,她睡得挺安穩,只是不夠安靜。不知怎麼讓她找到的一條新床單鋪在亂攤著的被窩上,她就和衣躺在上面。其實也並不是和衣,罩衫正好把蜷縮的她籠住了。應該是月光太冷,她香甜地抗議著輕輕的鼻息帶著輕輕的鼾聲。
他楞了片刻,瞟一眼她蓬亂的頭發,悄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好。
兒子把dvd開起來看得正帶勁呢,看他進來,嚇了一跳。他直接把機盒給開了,撇下一句︰「去找盤健康的看。」自個去拾掇起門來。
「這張挺健康的,你要不信自己看嘛,」兒子低聲頂了一句,快活地翻著光碟架,有一句沒一句發出夸張的叫聲,終于在他的威嚴下,找了盤動畫片看起來。
他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反正明天要把門修好的︰「去,該睡了。」
「我可不敢回去,」兒子狡黠地看著他,「就讓我在這沙發上睡吧。」
「不用,去把腳洗了,上床睡吧,」他看著動畫片,冷冷地命令。
「萬歲,」兒子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在沙發床上又笑又跳,「哇,好舒服的床,嗯,好香。」
「老實點,想什麼呢,」他壓下兒子。枕衾上確實有一大股香水味,讓他不由地打了個呵欠。
自從媽媽過世後,兒子好象從來沒有這麼容易入睡。最好讓兒子把床睡塌了,這個女人,居然敢嫌他床髒。
他窩在沙發上,眯著眼看dvd,效果真比家里那台老電視強多了,剛才那張盤放的確實是中規中矩的韓劇,各種各樣無聊的賺取眼淚的情節。不知為什麼,恍惚間他挺喜歡這種感覺。
演到那段劇情時,他不由想起她,想起她光潔的肩膀,這時是否已經滑出,在曬著冰冷的月光?
兒子翻了個身,似乎要睜開眼,他吃了一驚,慌忙掐了遙控器。明天還要早起修門呢。
他並沒來得及修門。「門我會叫人修的。」她直接把他們趕下樓,臉上還帶著那種奇怪的表情。
當時她起得更早。天還沒亮,打開燈,兒子看她一眼,居然一反常態地賴床,害他一陣手忙腳亂。
她只是淡淡一笑,似乎不在意門沒修好,也沒看見被孩子弄亂的床鋪,徑直去洗手間。嘩嘩的流水聲中,她探出頭來︰「對了,我出來時不小心把門帶上了。」
「沒事,沒反鎖吧?」他隨口應著,有些惴惴不安。見沒反應,他拿了那鑰匙熟練地開了門,手僵住了。
「爸,」听到兒子輕輕的叫聲,他回過頭,她就站在身後,臉上是那種奇怪的表情,手上還拎著木工斧。
「我是把門反鎖的,」她嘴角似乎抽動一下,臉上仍是那種奇怪的表情,放下木工斧,慢慢退回自己房間。
他只覺自己快石化了,連兒子說著什麼都沒听懂,只是,只能是呆呆看著她的背影。
「門我會叫人修的,你走吧,」她回過頭,聲音很平淡。
「我這跟單位請假,」他捂著兒子的嘴,有些慚愧,「這就去請人把門修好。」
「你以為我會讓你修麼,」她似乎好多了,眼神里有一些狡黠。
他手忙腳亂地收拾起工具包,恨不能把自己了也拾掇進去,只能低著頭輕地咕噥︰「那我……」
「快走吧,」她這麼站在他上方,薄薄的絲質睡袍似乎無法遮擋腿部柔美的曲線,「記著把門留著。」
「門,」他有些發懵。
她已閃進洗手間︰「那你就把鑰匙留給我。要不修門的時候,我在哪休息呢?」
「笨啊,爸,」兒子拉著他走,「女人家要睡美容覺的,爸,你看阿姨是不是漂亮很多。」
洗手間里她吃吃地笑︰「放心,出門時我會把門鎖好,反鎖好的。」
她知道了?低頭看著兒子明顯裝害怕的表情,他哀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