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櫻跌跌撞撞走了幾步,牽動著心頭隱隱做痛。走到草廬外,只听得忽屋內傳出人聲︰「只因在下行事魯莽,累得我這兄弟染了奇毒。听聞當今之世,除了神醫外無人再能醫得此毒,是以冒昧趕來,請神醫救命。
百藥仙人道︰「不醫,你們走。」
那少年仍不死心,求道︰「只要閣下能治好我兄弟,叫在下干什麼都行……」
「要你的命呢?」
那少年一愣,隨即大聲道︰「可以,只要閣下肯出手,我慕容的命又算得了什麼?」
蘇天衣本在專心看著鍋中濃濃的藥汁,此時忍不住大叫一聲「好!」,忽然站起身來,走向草廬。
蘇天櫻皺了皺眉頭,心道︰「這丫頭當真少教,不過被教訓教訓也好,想來師父也不至于重罰她。」
蘇天衣躲在門後,朝里面一望,只見屋里有兩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那個中了毒的少年濃眉大眼,唇若涂朱,布滿風霜之色的臉上已是煞白,而且還有著好幾道口子,滲出了不少的血,染紅了另一個少年的衣襟。但他眉宇之間透出的那種英氣和那種永不服輸的氣概已經遮蓋住了這一切。相反的,那幾道血口子襯的他的臉更堅忍不拔、有男子氣概。
現在這少年已經奄奄一息,就算是再小的孩子打他一掌,他也會立即斃命。
另一個少年的臉上和身上也有不少的傷口,卻也有一副俊俏的面孔。但是他身上銀光閃閃的衣服可是顯的華貴的多,腰帶下垂著一塊通透的白玉玉佩還完好無損。這玉佩上雕了一個完美的‘月’字。這白衣配上白玉玉佩令人覺得他風流倜儻,似天上的仙童一般。
那少年忽而站了起來,正色道︰「百藥仙人,你是不是因為怕治不好他,而損了你的名聲?」
百藥仙人哼了一聲,心道「後生小子,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少年見他不答話,輕輕按下佩劍,冷冷道︰「前輩,不要逼我動武。」
百藥仙人冷然道︰「年輕人,你就試試吧。」
冷冰冰的劍光‘嗖’的一聲從劍鞘里一沖而出。那劍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三個劍花,如空中的閃電一般,直刺向他的眉心。百藥仙人穩若泰山坐在竹椅上,用蒲扇揮手一擋,一個反手一推,那柄劍竟順勢一拐,被推了出去。當那少年一轉身的時候,百藥仙人看準機會,一掌切在那少年的右胸口。那少年只覺喉頭一甜,鮮血仰天噴出。
突然,百藥仙人一拂衣袖,剎那間從衣袖中飛出一只鏢,正射向蘇天衣。
「啊!」雖然避過了,但蘇天衣還是嚇了一跳,叫出了聲。
百藥仙人嗄聲道︰「出來。」
蘇天衣跪倒在師父面前,顫聲道︰「師父,天衣再也不敢了。」
百藥仙人竟不看她一眼,道︰「下去。」
那少年見百藥仙人要走,忍不住再次跪下,道︰「前輩,前輩……」
蘇天衣終于看不下去了,厲聲道︰「我師父都說不醫了,你們還不快走,還想讓我師父動手麼?」她一邊說,一邊用眼楮示意那少年跟她走。那少年鼻中聞到一陣淡淡的幽香,只覺心曠神怡,全身不禁為之一爽,心神一晃間,只覺世間惟她可信,不由得點了點頭,隨她走出醫廬。
出得屋子,那少年道︰「姑娘還知道有別的醫生嗎?我這兄弟快堅持不了了。」
蘇天衣道︰「兄台其實也不必擔心。實不相瞞,小妹乃百藥仙人親傳弟子,區區不才,願意一試。」
她本來肌膚雪白,雙頰秀美,此時一雙黑寶石似的眼楮定定地閃爍著光,實在有說不出的聖潔,說不出的驚艷,那少年心神飄飄蕩蕩,一陣空落落的滿足感自此而生,當下道︰「有勞姑娘了,請問姑娘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們落腳嗎?」。
蘇天衣微微一笑道︰「跟我走。」
「慢著!」語聲隨風而來,落葉飛舞間,蘇天櫻已站在三人面前。
她的臉色冷靜得怕人,一字字道︰「你可知這麼做,師父可能會殺了你。」
蘇天衣道︰「師父閉關一個月,他也決不會知道……不過听你的意思,是不讓我們走?」
蘇天櫻冷笑道︰「我希望什麼,你最清楚。你要治他們,也可以……」說著,蘇天櫻抽出佩劍,她冷冷一笑,劍光已消失不見,她手邊一棵碗口粗的樹竟被斷成了兩截,轟隆一聲滑落在地上。
蘇天櫻緩緩道︰「我只能殺一個,救一個。」
蘇天衣知姊姊向來說話算話,忍不住道︰「他們怎麼惹你了,你當真要這般絕情麼?」
蘇天櫻不說話。蘇天衣剛想問什麼,卻只得止住。
那少年看清兩人態度已清楚了一二,當下一挺胸,道︰「姑娘,在下請求姑娘救治我這兄弟,在下願就此舍命。」
「當真不悔?」蘇天櫻眼楮微微一抬,眼角盡是輕蔑。
「不悔。」
「好,那就讓我相信。」說著,蘇天櫻一劍擲向那少年,正巧釘在那少年面前。
那少年拔起劍,凜然道︰「請姑娘遵守承諾。」
蘇天櫻點點頭,道︰「我若治不好他,你盡可以來報復我。」
蘇天衣驚呼著︰「公子,不要……」
那少年一咬牙,使勁全力刺向自己的胸膛……
一瞬、兩瞬,沒有預期的痛苦。那少年不可置信地張開眼楮,只見那劍尖正抵在自己胸口,三根雪白的手指拈著劍刃,竟宛如戳在銅牆鐵壁上,半分也動彈不得。
蘇天櫻點了點頭,向蘇天衣道︰「既然是個傻子,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帶他來。」
那少年莫名其妙,蘇天衣輕輕撥了他一下,輕笑道︰「真是個傻子!」
那少年心中一喜,緊跟了上去。
三人展開輕身功夫,在樹林間來回穿梭,走了兩來里路,那少年雖負著個人,腳下也甚是不慢。沿途見除些平仄高低的樹叢外,盡是些奇花異草和不知名的藥材。草叢中偶而躥出幾條花花綠綠的毒蛇,也被二女揮手趕開,竟是乖的很。那少年心中不禁大為詫異。
又行了半里有余,只見西南角的石頭上已露出個山洞。二女一躍而上,那少年看著巨岩忍不住面現難色,終于深深提起一口氣,縱身躍上,腳下一個不穩,向前沖了幾步才勉強停下來。
環視四周,只見這山洞三面都是冷冰冰的石壁,一面是一排熬藥的鍋子,一面是一張石床,一面是兩個大大的櫃子。那石床倒是別致的很,褥子是雜草編成,床單色彩的搭配令人看著十分舒服。
蘇天櫻坐到床前,為那少年把了把脈,道︰「他的筋脈有的斷了,有的斷了一半,只有幾條還連著。到現在還沒死,想必是有人給他輸了真氣,是你麼?」
那少年作揖道︰「姑娘真是神醫。」
蘇天櫻皺了皺眉,道︰「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那少年道︰「在下復姓慕容,名凌月。我這位兄弟姓鐵,單名一個‘君’字。」
蘇天櫻點點頭,模出一瓶藥,遞給慕容凌月,冷冷道︰「把藥吃了。」
慕容凌月心道︰「這姑娘滿臉邪氣,不知是友是敵,今日只是鐵兄危在旦夕才容她們相救,現在她竟不為鐵兄治病反而給我吃藥,我怎能隨便服她的藥?」
蘇天櫻見他遲疑,冷笑道︰「你中了透骨掌又多次催動真氣,我若想害你,只要慢慢把你拖死便是,根本不必多此一舉。這藥是顧本培元的聖藥,你不服就算了。」說著,竟將那藥瓶扔出窗外,跌了個粉碎。
慕容凌月心一沉,忙道︰「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姑娘……」
蘇天櫻冷冷一笑,突伸右手,直襲慕容凌月肩窩。慕容凌月見她直取自己要穴,左手猛的掠出。蘇天櫻又出左手拿慕容凌月左手手腕,右手繼續向前探去。慕容凌月右肘微沉,擋住蘇天櫻的手臂。蘇天櫻的手臂猶如沒生骨頭,竟如一條絲帶般滑了過去,避開了慕容凌月的一壓。姿式優美至極。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兩人已拆解了六七招。除了蘇天櫻使的第一招外,竟都是同一路子的‘軟骨擒拿手’。
蘇天櫻笑道︰「原來是‘軟骨擒拿手’果然了得,多謝教授。」說著,一只玉手猶如閃電一般在慕容凌月肩頭上輕拍了一掌。內力到處,慕容凌月各處不同的穴道盡解,決無半點滯留簡直說不出的舒服,顯然是雄厚的內力所致。
慕容凌月一驚,心覺自己縱使在健康之時都未必能接她一掌,心不禁駭然道︰「看她年紀輕輕,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莫非她就是盛傳中殺害十殿閻羅的魔女?她要殺我簡直易如反掌,為何剛剛要與我拆招?」
蘇天櫻不理他,模出一顆解毒丸,扳開鐵君的嘴,把藥丸彈了進去,又將鐵君的下頜輕輕一抬,道︰「我用解毒丸,先壓住毒,再用金針導氣,看看能不能把毒素都引出來。」
一言甫閉,蘇天櫻已拿出針囊,削蔥般的手指拈起幾根金針金針在鐵君的‘曲澤’‘內關’兩穴扎了兩針,每扎一下便要捏著金針,輕輕捻動,直到合適的深度為止,認穴功夫更是奇準無比。連刺了十幾下,鐵君的胸口已經扎滿了針,一根根金色的針在胸脯上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忽然,蘇天櫻站起身來,從櫃子里拿出了出個拳頭大的小罐子。慕容凌月只道她是在拿藥膏,也沒在意。不料,蘇天櫻將小罐子的蓋子打開,從里面爬出來的竟是幾十只又黑又小的蠍子!
蘇天櫻又將蠍子全部倒進一個臉盆大的缽中,道︰「天衣,我現在就教你小黑蠍的藥膏怎麼配。」
蘇天衣已忍不住大聲叫道︰「姊姊,這小黑蠍巨毒無比,你怎麼可以胡亂給人使用!」
蘇天櫻冷冷道︰「總要找個人實驗。」
慕容凌月听她竟把自己的兄弟當成試藥工具,不禁勃然大怒,刷刷兩劍攻來。
蘇天櫻一向自負,自然毫不在意,腳尖點地,向上一跳,又已青燕飛身在石壁上踏了兩步,以石壁為著力點,一條腿像箭一樣筆直飛踢的過去。如此一來,不但避開了慕容凌月凌厲無比的招數,更在一瞬間內反守為攻,不禁讓慕容凌月佩服不已。慕容凌月登時穩住下盤,舉劍與眉平齊,正如拉滿弦的箭,蓄勢待發。
蘇天櫻指著蘇天衣,冷冷道︰「你可知為什麼只有我敢治他?她卻不出手?」
慕容凌月看著旁邊低著頭的蘇天衣,心中已經明白了一二。
蘇天櫻接著道︰「因為天下間只有兩個人可以救他,第一個你們已求過了,而我就是唯一肯救你的人,所以我勸你還是別開玩笑的好。」
慕容凌月只得收劍入鞘,不敢在爭辯。若是那他的命開玩笑,他是敢的;但若是用他兄弟的命來開玩笑,他卻是萬萬不敢。
蘇天櫻冷笑一聲,徑自將缽中的小黑蠍搗的爛爛的,又加入了千金子、蘇木、生龍骨、五靈脂等十幾種藥材細細研磨。慕容凌月見蘇天櫻只聞藥味就分清了幾十種藥品,不禁暗暗稱奇,心道︰「這姑娘果然有些門道。」
忽然,蘇天櫻一皺眉,道︰「這才是最關鍵的步驟,你看清楚了。」說著,蘇天櫻已取出一把匕首,把刀刃放在自己手中用力一握,登時鮮血不斷地涌出,流進小缽里。
蘇天衣一聲驚呼,叫道︰「姊姊,為什麼偏要用人血?仙兒的血照樣可以。」
蘇天櫻淡淡道︰「當你作為一個醫生時,就要講醫德,既然人血比獸血干淨些,那麼當然要人血。」
忽然,慕容凌月正色道︰「蘇姑娘,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害的十殿閻羅那般慘?」他問出此語,心中已有些後悔了,萬一她惱羞成怒,自己即便是未受傷時也未必討得了好。
蘇天櫻掃了慕容凌月一眼,冷冷道︰「慕容公子,你既能出此語,小妹也敬你是個君子。照實說,只有一句話,他們不是小妹的病人,小妹犯不著跟他講醫德。其他的,恕小妹無可奉告。」
慕容凌月心中一凜︰「果然是她。」
不料,蘇天櫻望著慕容凌月,眼中卻射出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冷冷道︰「慕容公子,你莫要忘了,你也不是我的病人。」
蘇天衣見狀連忙上前一步,道︰「慕容公子是我的病人。」
蘇天櫻與慕容凌月同時在心底‘咦’了一聲,但兩人所想的卻是不同。
慕容凌月心道︰「這姑娘看起來明明很怕師父,卻如此大膽地醫治鐵兄,莫非這姑娘年輕不懂事,已芳心可可……」心念甫動,慕容凌月不禁偷偷望了一眼蘇天衣見她衣袂雪白,雙目眼波流動,宛如天上的仙女,心下不禁暗叫道︰「慕容凌月啊慕容凌月,姑娘這般為你,你縱是再多看一眼,也是褻瀆了。」
蘇天櫻卻心道︰「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此時天衣對這慕容凌月顯然頗有情誼,不從情苗拔起,待他們長成相纏的大樹那還得了。這兩個人決不能活著出仙藥山。」
待鮮血沒過最底層的蠍子,蘇天櫻將藥物再次搗爛,小心敷在金針的縫隙之間,才道︰「天衣,把水蛭找出來。」
蘇天衣見鐵君身上大部分已恢復了本色,只是手指和腳趾的尖端是烏黑的,心知是蘇天櫻把毒素通通引導進指尖,心中大喜,立即打開藥箱,從一只盒子中取出一條干癟的水蛭。
水蛭善于吸血,可以吸去病人身上的瘀血、毒素,免去了開刀放血的危險。蘇天櫻捏住鐵君的手指,將水蛭口對準他指尖的血脈,讓二十只水蛭咬住鐵君的手指尖和腳趾尖。
這時,鐵君的臉又變得煞白,抽搐起來。不一會兒,鐵君的皮膚下可以明顯的看出來黑色的毒素在血管中迅速的流向二十個手指和腳趾,二十只小水蛭像二十只吸血鬼一樣拼命地吮吸,不到一柱香的時間竟長得如雞蛋般大了。
蘇天衣也身子發軟,幾乎有些站不住了,若不是手掩住了嘴,否則非當場吐出來不可。就連慕容凌月,也不禁瞧的直犯惡心。蘇天櫻伸手將二十只水蛭硬生生拔下來,裝在一只盒子里,換上了十幾只。這次換上去的水蛭已不像先前那麼黝黑了,身體里隱隱透著一抹紅色。
蘇天櫻舒了口氣,又換了兩批,直到鐵君臉上已微微有些泛紅,鼻息也漸漸均勻,這才吩咐蘇天衣幾句,回了草廬。
第三天,鐵君從石床上醒來。一縷陽光照在山洞里,四面花香鳥語,濃蔭翠綠,一股清新的空氣夾雜著青草的味道撲面而來。而鐵君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深山中,又躺在山洞的石頭床上,更不知為何身邊會多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
鐵君的眼楮仍像蒙著一層迷霧,怎麼看也看不清楚。在這蒙蒙朧朧的眼神里,那少女一個輕靈的轉身……鐵君雖然沒怎麼讀過書,卻也不禁想起了兒時跟著教書先生念的名篇︰「縴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不由得看的痴了。
蘇天衣見他目光呆滯,心志渙散,還道他有些神智不清,忙柔聲道︰「鐵公子,你怎麼樣?」
鐵君心神一蕩,才回過神來,道︰「姑娘,我怎麼會在這里?」
蘇天衣淡淡道︰「你的那個好兄弟。把你送上來的。」
鐵君道︰「這麼說,是姑娘為在下醫好的傷?敢問姑娘芳名?」
蘇天衣微笑道︰「我哪有那麼大本事給你治病?是我姊姊。我姊姊的名字我不敢說,但是小女子姓蘇,名天衣。這倒是可以說的」
鐵君道︰「那令姊和我那兄弟……」
蘇天衣冷冷道︰「他們的事你不用管。」
鐵君道︰「可是……」
蘇天衣道︰「可是什麼?你就在這里,我有些事要做。」
忽然,一個冷冰冰聲音的洞外從飄進來︰「床上那個還喘著氣麼?」
那聲音像是女子,又的確是關心他的話,但從她嘴里說出來,卻冷得嚇人。但不知怎麼地,鐵君竟反倒覺得門外的她更迷人一點。只听蘇天衣嬌笑道︰「托你的福,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那我先走了。」
蘇天衣道︰「行。」
蘇天衣話音落下,外面果然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鐵君忍不住問︰「敢問,那位姑娘是誰?」
蘇天衣低下頭,幽幽道︰「她就是我姊姊。」
此時,蘇天櫻正坐在地上欣賞山中郁郁蔥蔥的樹林。
蘇天櫻那一身別致的綠衣,外面是翠綠色的麻布,像是一種別致的裝飾。這綠衣下,便是一件輕如絲、薄如紗的淺綠色襯衣,在翠綠的樹叢中時隱時現。三丈之外的慕容凌月猶豫再三,終于向前走了幾步,坐到蘇天櫻身旁,道︰「蘇姑娘,在下的確想知道我那兄弟怎麼樣了?」
蘇天櫻微笑道︰「你放心,他決死不了」
慕容凌月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道︰「蘇姑娘,恕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醫術如此高明,又有一身好武功,為何不到外面闖一闖?姑娘若是肯出山,一定大有作為。」
蘇天櫻道︰「因為我懶,所以只能幽居深山,也落得個清閑。」
瞧蘇天櫻說話的神情、嘴角嘲諷的微笑似乎完全不像是在說自己,而是在說一個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人。
蘇天櫻續道︰「再說,我若是真的心地善良,然後在江湖上鋤強扶弱,主持正義什麼的,不就沒日月三劍什麼事了,不是麼?」
慕容凌月失聲道︰「姑娘已經知道了?」
蘇天櫻微笑道︰「直到閣下使出軟骨擒拿手時,小妹才剛剛確定……一個人若是覺得連自己的身份都能隱藏,那不是太傻了麼。」
慕容凌月啞口無言。
忽然,蘇天櫻道︰「我還要告訴你。我們收留你們已經是破了規矩,若是師父知道了,咱們四個必死無疑。」
慕容凌月心神一蕩,道︰「姑娘,你舍命救我兄弟,在下不知何以為報。」
蘇天櫻粲然一笑,道︰「沒關系。」
這笑嬌媚、純潔,像一勺甜甜的蜂蜜,一絲絲的滲入人心。慕容凌月不知不覺間,已陶醉之中。
慕容凌月遞蘇天櫻一塊令牌︰「多謝姑娘相救,此乃我們慕容家的令牌,若是姑娘日後有為難之事,就拿令牌來找在下,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蘇天櫻笑道︰「那就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