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古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仙之初聞。
這位姑娘。
再平常不過的稱呼,白衣女子卻是一怔,仿佛突然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能力,腦中搜刮著什麼,半晌沒有回答。
「難道,不記得了嗎?」。望著她,童逆風似乎有些失望。
「你好?」第一句話,伯賞是這樣對她說的。
聞言,眼中笑意又生︰「你好,我是童逆風。」
「我……」白衣女子使勁想著︰「我是夏葉……」語落黯然,那個期盼多年才得的名,奈何你根本說不出來。
「夏葉……」仿佛是為了記住這兩個字,童逆風沒有任何異樣︰「住在附近?」
抬眼看向他,白衣女子搖了搖頭︰「我不住這兒。」那個地方,可比這兒好多了。
「是嗎?那就是……」童逆風還欲再說,始終觀察著的古青卻不想再等了︰「逆風,習遠回來了,不過……」
冷峻襲上雙眸,中止與女子的對話,童逆風忽而回頭︰「不過什麼?」
看著他微皺的眉,古青平靜道︰「他受傷了,而且只帶回了五六人,傷得倒是不重,但情緒不好,你是不是去看看他,我怕……」
雙眉一時舒展不開,古青知道他並非完全不在意,但也絕不驚怪他片刻後的反應。
「怕什麼?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前難道不會想想後果?」慣常的漠然,童逆風語氣冰冷冷的︰「山規是怎麼規定的?」
「這……」已知結果,古青還是有些猶豫,因若那樣做,沒有人會好受。
童逆風卻有些不耐煩了︰「你就是為了這事找我?」
沒有立即回答,望了白衣女子一眼,古青才又道︰「夫人很擔心你,沒事的話多回去看看她吧。」
迅速沉默的神情,童逆風點了下頭︰「知道了。」
「習遠的事,我會處理,你放心吧。」很滿意他的反應,交待一聲後,古青便轉身漸漸走遠。
清楚听著他二人的言語,做事不思後果的,白衣女子兀自難過仙之初聞。
「這麼出神,在想什麼?」回頭看著面前之人,童逆風隨口問道。
回神,白衣女子面無表情︰「沒有,沒什麼。」
「天快黑了,這里荒山野地,你找到住處了嗎?」。沒有任何察覺地轉目四顧,不待她回答童逆風便自顧自地接著道︰「如果沒有,可以去西西。」
抬頭看看太陽,其實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而且它黑或不黑于她完全沒有影響,可那是人類的世界,與他注定關聯的地方。
「可以嗎?」。眼中滿是疑問,問的並非自己可不可以去西西,童逆風卻不假思索道︰「當然。」
明知他的話並非自己所想,但還是感到幾許輕松,面龐映上了輕淺笑容,她真的不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黑色斗篷在前,純白身影在後,走過悠悠湖畔,繞過平坦的山腳,之後過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七拐八彎地她終于看到前方山腳邊零落的木屋。之前並沒出聲,直到此時站在一排台階下面,童逆風才回頭對她說了句快到了,點得點頭繼續跟在他後面,片刻後四周的木屋有所增加,偶爾有屋邊的山民看到他們倆,怔得一怔後都是疑惑不解,詢問的眼神。
而童逆風只顧前行,屋邊的人們也沒有前來打招呼的,回望他們幾眼,白衣女子也便跟著他一直爬到了半山腰之上,此時瞧見的屋子零落起來,顯然山民的住處都建在不到山腳但與之靠近的地方。
好不容易來到坐落于蜿蜒台階東偏,與之前所見大同小異的一座獨屋前,看了看眼前簡樸但卻干淨結實的屋子,童逆風終于轉過身︰「就這吧。」
「哦。」也看了木屋一眼,白衣女子點點頭。
望著她,童逆風微微笑道︰「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回之以微笑,頓得頓白衣女子才想起,眼中帶著些許遲疑︰「謝謝。」
「這本是空屋,偶爾用來留宿外面進山的人,所以你住多久都可以,來去也不用特意跟誰打招呼……」說著轉頭看天,眼眸微變童逆風似乎想起什麼︰「時間剛好,我還有點事,只能回頭找你,若是你還在的話。」
「好,謝謝。」還是點頭,女子心內多少懷了感激,未覺不妥。
就這樣,黑斗篷即刻便自原路返回,不見了他的身影白衣女子才展目望向四周,雖然身在高處,但跟前重重疊疊的綠蔭擋住了大多數視線,先前的湖泊早已不見,空隙之間,遠遠地不是天空也還是濃密夏的綠,她已經不清楚自己具體的方位,看了眼木屋,卻轉身奔下林子,頭也不回地憑著提升起來的感知而行。
此時,也才剛過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從明淨碧藍的天空向下望,唯有起伏的綠林,與玉帶環繞或珍珠般落在山間的河流和小湖,其中不論剛才自稱夏葉的女子還是童逆風,又或者山腳邊的山民與木屋,盡都被那生機盎然,鋪滿了大地的夏意所掩蓋。
只有那麼一處,不平整的山間較為平坦寬闊的某個半山腰上,林木稀疏,三開間三進門的屋群靜坐其間,木制的柱子與牆體,困未加任何修飾而顯得率性粗獷,它是西西的主營帳,副正後三廳總可容納數百號人,可自從現任寨主接管之後,這里便少有事議,除了定時來清掃的人員,常常是一連數十天都見不到半個人影,尤其是童逆風,就連每月一次的例會多半他也要缺席,可這並不影響山寨中人對他的信任,與山寨時不時的對外活動。
然而眼下,與夏葉分開後不到兩盞茶的工夫,山坡東側的綠林中,黑斗篷倏然走出,引得幾片葉子無聲一晃,步入跟前的小門,童逆風徑直奔向後廳,毫無意外地,古青正等在那里。
站定在廳中,見到一邊背對著自己望著窗外的古青,童逆風開口便問︰「說吧,什麼事?」
聞言轉回身,古青並未刻意收起思慮的困惑,看了來人一眼卻沒有馬上提及︰「剛才探子回報,襲擊習遠的,證實只是一般的殺手,而非上回那伙人。」
「是麼?」神色未見變化,童逆風靜道︰「一般的殺手,怎能傷了習遠,還差點讓他全軍覆沒?」
點了點頭,古青也沒有絲毫的懷疑,習遠雖然年輕,但自小便有名師指導,加之他酷愛武學,十五歲之後江湖上稍有名號的人便已不是他的對手,況且山寨也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就算他再冒失,也不至于半點智謀都沒有,一般的圈套也會上當,想著,古青不由得更加擔憂︰「鐵籠中那個想要害你性命的人,可知道他是誰?」
雙目微斂,童逆風面色不善︰「齊爾明。」
「一個被貶多年的人,竟然也參合進來……」皺了皺眉,對于目前的情形,古青也有點模不著頭腦︰「你說,會不會是康王指使的?」
向來不喜這些,眼下更是厭惡,別開頭,沒到必要的時候童逆風跟本不想提及,只道︰「誰都一樣,無非是那兩件事,那幾個把戲。」
似乎再大的問題,放到他眼中都會變得微不足道,不僅是年輕人特有的傲氣,古青尤其清楚眼前之人的能耐,敵人可能勢力頗大,可終究也是一介凡俗,想著,心中的擔憂不禁少了許多︰「對方顯是要激怒于你,或者探你虛實,這樣一來,不管你作何反應,為了確保安全,京城那邊肯定不會再有動作,眼前的事,得由我們自己應付。」
古青的分析沒有問題,只是最後一句,听在童逆風耳中卻多少不太對勁︰「找上門的,自然是我們自己料理,無論哪個。」
「這……」不由得一怔,古青明了他所言,沉穩的眼中竟浮現了苦惱︰「事起必有因,不管將來如何,他必定是要幫你的,你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