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命令中摻雜著滔天殺氣,可夏清妍卻從中听出了心疼。
她眉心緊擰,夏允翊應該憤怒有人偷模到自己的地盤來鬧事了,最不濟也是擔憂,怎麼說她也是他的皇妹。心疼?難不成他在心疼她?
夏清妍在想,當一個人遇到危險,腦海中最先冒出來的那道身影,或許就是自己潛意識里對自己最重要的。
可她真正看到夏允翊那散發著無盡寒意的墨影時,才發現根本不是如此。她渴望他來,卻是希望他與她同在,因為她需要的僅是一個懷抱。
確切的說是一份心安,一份夏允翊獨獨能給的安全感。
或許蕭以晨也可以拼了命的保證她的安全。他將她放在背後,用血肉之軀阻攔著來自前面的危險,然她卻清楚,那只是因為她的身份,他丟不起這個閃失。
可看到夏允翊,她才真正明白,他才是她要的心安。哪怕她還未離危險,哪怕黑衣人近在咫尺,哪怕大刀即將刮過面頰,她卻只想抿唇微笑。
瞧,他來了呢,就在她面前。
天旋地轉間,她落入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一雙有力的長臂環住她的腰肢,她感覺到男人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忽而鼻頭就酸了……
她的側臉緊貼著男人溫熱寬闊的胸膛,耳邊是沉重有力的心跳,似引領著她的心髒隨他的心率而跳動,而後與之同步。她仰起臉來兀自嘿嘿傻笑起來,結果換來男人一聲怒吼,「站著不動,你想死嗎?」
他的話音未落,一陣淒慘的嗷叫漸行漸遠。
夏清妍好奇轉臉,卻見先前那被她喘得五官難辨的黑衣人被夏允翊一腳踢得老遠,眸光一閃,是了,剛才那人似乎想殺她。
她又仰臉看向夏允翊,用目描摹著男人的面龐,他的鳳目里有慌張、有心疼、還有無盡的輕憐蜜意,她靜靜感受著他那微顫的身軀、混亂的心跳漸漸趨于沉穩……
夏允翊也深深凝望著懷中的少女,罵她吧,她只一個頸的傻笑,打她吧,他自己又舍不得,心底發出一聲輕嘆,他下意識地將少女愈加緊抱……
「夏皇手下留情!」蕭以晨眼見來刺殺他暗衛就要被夏允翊所帶來的兩名手下給殺光,若是人都死了,他還怎麼問?
夏允翊將夏清妍攏緊,用自己的體溫熨熱少女冰涼的嬌軀,他看都未看蕭以晨,只斜睨了幻雲一眼,「留一個關進天牢。」
「是。」幻雲、飄雪恭聲答道。
兩人身影急速穿梭,宛若死神收割著生命。
視線突然被阻,夏清妍卷翹的長睫撲閃撲閃,抬手便要扒開眼前的大掌,而頭頂卻響起男人的柔聲提醒,「莫看,髒。」
夏清妍唇角高高揚起,偷偷地揚起雙臂抱上夏允翊的腰,心里一陣莫明甜蜜。
夏允翊身軀一震,感覺著少女的無聲依賴,眉目也悄然柔和下來。
夜風吹來一股悶熱中夾雜著濃厚做嘔的血腥味,不一會兒就只剩那名叫佟山的領頭人。
那佟山面巾已落,他眸光沉痛地望了眼躺倒在地的同伴,他面色一狠,然下一秒,眼前黑影一晃、下巴一陣巨痛襲來--
蕭以晨心驚,他閃身上前,見佟山還未斷氣,這才松了口氣。他不由地打量了眼動作利落地卸掉佟山下巴的幻雲,暗道夏皇的人果然不容小覷。
他沉聲對夏允翊道,「還請夏皇將人交由本殿。」
夏允翊挑了挑眉,不置一言。
蕭以晨道,「這些不軌之人是來刺殺本殿,本殿理應將其間隱情調查清楚。」他直直看向夏允翊,驚訝他此刻正輕拍著他懷中少女的後背,那溫柔輕撫的動作著實與他听來的夏皇名聲極為不符。
想著三年前夏國宮變,夏皇只留下一個公主,想來是極看重她。
蕭以晨心中也不由慶幸,幸好剛才未曾傷著她,不然這梁子就結大了。
夏允翊鳳眸微眯,似笑非笑地道,「蕭皇子是不是先給朕好好解釋一番?」他將蕭以晨上上下下掃視了番,勾唇冷笑道,「不要告訴朕蕭皇子有穿著夜行衣散步的習慣,不僅挾持了朕的皇妹,還讓其受了驚嚇,朕看蕭皇子才是不軌之人吧。」
蕭以晨嘴角苦笑,他確實難以解釋,或許他無論他說什麼,夏允翊也不見得會相信自己,但他總不能將真正的目的暴露出來,他只道,「夏皇誤會了,本殿並未有害公主之心,相信公主自有論斷。」
這時幻雲已提著被點了穴的佟山來到夏允翊面前,冷若冰霜的飄雪指揮著已聞聲而至的御林軍清理場面,夏允翊這才松開手掌。
夏清妍抿唇看向蕭以晨,緊接著她眸光倏地一亮,因為蕭以晨的眸子又恢復了一藍一綠!那雙異色瞳仁綴著點點月光,美得令人難以離開視線,她雖心有怨怪蕭以晨將自己拖下水,但他確實從頭至尾未傷害自己,遂她看向夏允翊,搖了搖頭。
察覺到少女眸中的驚艷,夏允翊目光一冷,對幻雲道,「帶下去。」
蕭以晨立即閃身阻攔,他看了眼低垂著頭似不敢面對他的佟山,沉聲道,「他是本國之人,還望夏皇交由本殿處置。」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夏清妍也知這些人是他本國之人。
夏允翊冷冷一哼,「蕭皇子莫不是還想跟朕提要求?就算你沒有害朕皇妹之心,但朕的皇妹可不會無緣無故到了這里,莫說你這副模樣讓朕懷疑你居心不良,你蕭國中人更是潛入朕的皇宮欲在朕的眼下刺殺朕的皇妹,這筆帳,朕會跟蕭皇好好算算的。」
蕭以晨還想說些什麼,不遠處傳來雜亂地腳步聲,來人擔憂聲中難掩輕慌,「殿下--」
魏宏似乎能猜到如今的窘迫局面,他謙恭地朝夏允翊躬身道,「夏皇恕罪,殿下早前便欲引出暗處之人,今晚本想不驚動他人便將此事解決,沒曾想還是打擾到夏皇,我等代殿下向夏皇道歉,還望夏皇多多擔待。」
「魏宏……」蕭以晨皺眉道。
魏宏轉身,仍是垂首道,「不知殿下可否傷著,臣等來遲,還望殿下恕罪。」他似松了口氣般道,「殿下莫再以身犯險了,臣先前早就說過此事交由臣等,就算臣再不濟,夏皇亦不會眼睜睜的瞧著殿下在皇宮里被刺殺……」突然,他臉色一白,驚慌呼道,「殿下怎會傷著了?快快!將殿下帶下去好生包扎,怎生流了這麼多的血,殿下快快隨臣去治療!」
他又看向夏允翊,面色沉痛淒艾,「夏皇恕罪,實在是殿下玩心過重,想著以己之力拿下逆賊,沒曾想弄得自己渾身是傷,若是殿下真有個三長兩短,吾皇龍霆震怒,我等死也難辭其咎,夏皇大恩我等回國定會上報吾皇,殿下傷重,我等這便不打擾夏皇了。」
說罷,他手一擺,喝道,「還愣著做甚!還不將殿下扶回去!」
他面上鎮定,然心跳卻若雷鼓,他不明白蕭以晨怎會被夏允翊逮個正著,不管如何,先洗清自身嫌疑的好,幸好他先前確認蕭以晨無危險才在暗處觀察了會兒情況,這才勉強能說上幾句,不然今晚可就走不了了。
夏清妍挑了挑眉,也不知真是如此,還是這魏宏隨機應對。明明是夏允翊在追究他方不軌,這魏宏卻順著夏允翊的話道是故意如此,這倒是讓他們不好再計較了,畢竟蕭以晨殺自己國家的人是不礙著他們夏國的。反過來,倘若蕭以晨真死在皇宮,首當其沖便是要追究夏允翊的責任了,而現在蕭以晨也確是受了傷,容不得耽誤。
再看夏允翊,他挑著眼角,如看戲般笑看著魏宏,須臾,他才似恍然般的道,「哦?朕才知蕭皇子受了傷,這可不妥,蕭皇子下次還是莫要貪玩了,這真要有個什麼,蕭皇只怕要心疼了。」
眾人聞之嘴角一抽,這里所有人哪個沒看見蕭以晨受了傷,虧得夏允翊大言不慚地說他才看到,連躲在他懷中的夏清妍也忍不住額角落黑線。
掃了眼面色極其難看的蕭以晨等人,夏允翊抿唇淺笑,「蕭皇子還是趕快包扎下吧,這人朕就帶下去替蕭皇子好生審審。」說罷,他摟著夏清妍飛身離去。
「殿下莫追。」魏宏立即出言制止。
蕭以晨看著被帶走的佟山,漂亮的瞳色漸漸黯淡下來,他唇含苦笑,以圖自欺欺人,「魏宏,你說我是不是看錯了,那一定不是佟山,佟山這會定是好好守護在大哥身旁,怎會有時間跑到夏國來刺殺我……」
魏宏不忍心去看蕭以晨掙扎痛苦的面色,嘆了口氣,道,「殿下,您沒有看錯,他……確是佟山。」
「也許是佟山叛變了,大哥並不知情。」蕭以晨低垂著頭,渾身散發著悲傷的氣息,他的雙拳狠狠握住,手臂上的傷口愈加猙獰,鮮血汩汩而流。
「殿下,趕快包扎一下吧,這傷不能再拖了。」魏宏勸道。要他如何說他早就懷疑太子並不若表面對殿下的那般溫厚?他只嘆道,「太子身邊的貼身侍衛來了夏國,太子豈會不知?然而太子卻無任何信件告知殿下……」說完這句,他便閉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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