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手臂、延著指尖滴落而下。蕭以晨整個右臂已然接近麻木,然他感覺不到痛。或者說來自于他心上的痛早已掩蓋了手臂上的疼痛。他腦海中閃過夏允翊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夏清妍的一幕。他知道那不是夏允翊的嫡親皇妹,然而那份緊張擔憂卻勝過嫡親兄妹。夏允翊會輕拍著夏清妍的後背,安撫她莫要害怕,會在殺人時遮住她的眼,怕血腥污了她的眼楮。
而他的大哥,卻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在他心中,除了死去的母妃,大哥就是他最敬重的人了。可大哥卻因身體孱弱常年幽居東宮,他想見上一面卻是極難的,就算有機會與之相處,而大部份時間似乎都是他在說話。
雖然大哥也會溫和的看著自己、關心自己,但他與大哥著實沒有夏允翊與夏清妍那般親密,莫說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不到。父皇如今年邁,亦纏繞病榻多時,政務多交給大哥在處理。父皇本是要讓大哥來夏恭賀夏皇生辰,然大哥卻在父皇面前推舉了自己。彼時他是極樂意的,要知道夏國路途遙遠,大哥病體虛弱若是在路上出了何事,他該怎麼辦,換了自己來正好。
現在回想來,大哥當時透露給自己當今夏皇寢殿中潛藏著秘密的話他已分不清是無意還是故意了。若是世間真有那種東西,而大哥得了會開心,他想他是極願去為大哥找尋的,哪怕要為此付出生命。猶記得那年母妃逝世,她握著自己的手拼著最後一口氣要自己答應以後定全心全意輔佐大哥,他應下了。可是,多年的堅持因為今夜之事而動搖,他未來輔佐大哥為帝的道路還如何走得下去?
魏宏看著失魂落魄的蕭以晨無奈搖頭,他揮退了一甘手下,狀似聊天般悠悠道,「也許殿下已不記得幼時之事,然臣卻是殿下的母妃從出生時便委派到殿邊的,彼時淑妃娘娘剛誕下太子與殿下,太醫診斷太子先天不足,是因與殿下在母體中爭奪營養落敗所至,然這種事誰也無法預料,亦不會去責怪一個小小的嬰孩……」
蕭以晨渾身一震,雙眸大睜,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魏宏抬頭看著天下的一輪圓月,繼續道,「蕭國歷來立長不立嫡,遂太子生來便是太子,這是誰也無法撼動的地位,就算太子……那下一個坐上太子之位的也只會是殿下您。」
「臣知太子因身體孱弱這些年在東宮過得並不快樂,殿下許是知其原因也喜愛常去陪伴太子,許是太子與殿下漸漸大了,到底還是生疏了。淑妃娘娘去得早,皇上歷來又不喜與皇嗣們太過親近,這東宮出了那愛嚼舌根的便將彼時太子與殿下出生時的事道了出去。臣初時未發現異常,久了就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了。加上殿下這些年為太子遮風擋雨,暗中做了不少事,太子與您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臣相信太子自會權衡其間利害。您之所以有太子在上頭頂著,遂那般暗害才不會全全落到您身上,反而言之,太子之所以穩居東宮這些年,亦是因為您在後頭幫襯著他。要知道,咱們蕭國歷來皇嗣之間的奪位之爭最是血腥殘酷。」
「臣知殿下是個光明磊落,心胸豁達的,若不是為了太子,豈會做那些偷雞模狗之事?然殿下可記得太子屢次躲避您的事?太子只稱自己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您,但這何嘗不是在故意疏遠您,殿下,這其間的深意只要您稍稍多留個心眼便……」
「別說了!」蕭以晨突地冷聲一喝,那雙仿若碧海藍天的眸子一瞬轉至凌厲冰冷,他道,「魏宏,我不想再從你這听到對大哥不利的話,我不信大哥會那麼無情,大哥也不是那種人。定是佟山背叛了大哥轉投了他人門下,你也說奪位之爭凶猛,指不定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想著除掉我和大哥,或是在我和大哥之間挑撥一番,不就坐收漁翁之利了?我不能上了那些有心之人的當,誤會了大哥,那樣豈對得起大哥?」
魏宏心中不禁著急起來,說了這麼多,殿下仍是不留戒心可怎行,他沒有多想便月兌口而出,「如若太子對您沒有防心,為何不親自來夏恭賀?夏皇生辰就是一國之君親自到來那也不過分,有哪個國家會派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出使?」
「你什麼意思?」蕭以晨眉宇緊皺。
「殿下,您不要糊涂了。皇上身體不適按理就是太子親訪夏國,怎麼也輪不上您,太子這是怕他在路途有個什麼,這太子之位便落到您的頭上了啊。」
「胡說!大哥他身體孱弱豈能經受這千里奔波?這不是要大哥的命?」
「若是提前出發,按太子鑾駕的規格出行怎能說奔波?」
「大哥來了政務可怎麼辦,父皇身子也不好……」
「皇上可還健在呢,再加上百官您還擔心那點子政務?」
「可大哥說只有我才能完成那個任務,別人他不放心,遂才推舉我來夏國……」蕭以晨似站立不穩,身軀有些搖晃。
魏宏無聲搖頭,他微垂下臉來,不多再言。
夜風已涼,月色清冷。
半晌。
蕭以晨動了動手臂,幽幽道,「魏宏,咱們速速回去包扎,我不能倒下,大哥還等著我的好消息,我不能讓他失望。」他揚唇一笑,俊朗的面上掃卻陰霾,他道,「等回了國我定會與大哥好好徹談一番,定會將此事弄清的。」
說罷,他大步朝前走去,稚弱的背影坦蕩的頂天立地,絲毫不將剛才魏宏所訴放在心上。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晚這一場刺殺,掀開了他塵封多年的感覺,現在被魏宏一點一點攤開,他卻害怕面對了。
然一切只能等回國才能弄清。
魏宏輕嘆,緊隨而去。
……
落櫻軒。
夏允翊擁著少女躺倒在圓床上,一雙鳳眸里滿含情意,他輕撫著少女的臉頰,回想她在見到他來的那一刻表現的滿足與欣喜,亦破天荒第一次主動擁抱了他,那份全然的信任令他怦然心動。
「皇妹,吻我。」他不禁要求她的再一次主動。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夏清妍只覺得這霸道話語在此刻听來是怎麼听怎麼好听,她將那什麼血緣、什麼選妃通通拋到了九霄雲外。只盈盈的水眸怔怔地瞧著他,帶著情意的眼波嫵媚醉人,視線從那雙深邃幽沉的鳳眸移向那鬼斧神功般的英挺鼻梁,再盯著男人那瑰色的性感唇瓣,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了胸腔。
夏允翊的眸光愈加深沉,心亦隨著少女的眸光狠狠一抖,他用指尖描繪著她的容顏,從那雙大得出奇的水眸開始,到精巧的瓊鼻,到那散發著誘人馨甜的水潤櫻唇,這張可愛嬌俏的臉蛋最是撩他心弦,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吻我……」
夏清妍如被控制了般素手不由自主地輕捧上男人那張妖孽惑人的俊顏,水眸愈加氤氳,她緩緩貼近……
這個靠近的動作漫長的仿若一個世紀,然夏允翊極賦耐心,他微眯著鳳眸,審視著少女奪人眼球的迷情模樣,感受到自己如雷鼓的心跳,面上微熱,呼吸亦急促起來。
終于,那抹醉人的芬芳印上了他的唇。
少女閉上了眼眸,濕潤的唇瓣輕吮著他的,那綿綿觸感讓夏允翊心尖都要顫抖。
夏清妍笨拙的輕吮啃咬著,舌尖試探地伸了進去。
少女的香舌輔一伸出,夏允翊再也迫不及待的纏了上去,深吻了起來。
夏清妍有些暈了,雙手也無力垂軟下來,她睫毛輕顫,嘴唇、舌頭無力的配合著他,她沒有看到男人暗紅的俊顏,也沒有看到他盛滿猩紅**的雙眸。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嘴唇緩緩分開,兩人呼吸熾熱而微喘著,一條曖昧的銀絲斷落在少女唇角,夏允翊唇角邪魅輕揚,伸出舌尖來舌忝盡那滴水漬……
微睜著眸子的夏清妍臉色暴紅的,她虛軟輕喚,「夏允翊你……」
修長的手指撫上那抹柔軟紅唇,輕輕的摩挲,感受著柔軟劃過指月復,夏允翊眸光愈加火熱,一個沒忍住再度貼了上去。
夏清妍腦子成了糨糊,嘴唇上是異常滾燙的溫度,那火熱從唇瓣一直漫延到全身,再被男人滾燙的身軀包圍著,她只覺得渾身都要著火了,不禁伸手想要推開他,才發現力氣早已流失。
感覺到少女隱有抗拒,夏允翊大掌按壓在她的後背緊緊擁住,恨不得將之徹底溶進自己的身體里。滾燙的吻游移在細女敕白皙的小臉上,一串串輕灑而下,一直延伸到少女的脖頸,再在其上印上屬于他的記號,心中卻為這一吮即紅的嬌女敕而驚詫不已。
少女一聲嚶嚀打破他的驚訝,他眸光倏然一暗。
血液在沸騰,細胞在叫囂,夏允翊渾身猶被火燒,兩人緊貼的胸腔內部有著狂亂的心跳。他見他懷中少女的水眸里盡是迷茫,紅唇高高腫起,他知就算此刻將她吃了,她亦不是能反抗得了的。然而他只是將她的身子再度擁緊,把她的側臉貼向他的左胸口,將她的素手放到腫脹難受的某處,無聲傳達著他的需要。
夏清妍如小乖貓般窩在夏允翊懷里,感受自己和他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呼吸亦漸漸平穩,然小手包裹著的異物,讓她溫度剛有所退卻的小臉再度如火燒。
「今晚,給我吧。」男人道。
夏清妍仰著臉瞪著水眸,「別別別……別開玩笑了。」說罷,她將頭往夏允翊懷中拱去。天,羞死人了,她剛才主動吻了他!
夏允翊低低笑出聲,「嗯,開玩笑的。」
他相信,不久之後,他便會擁有她的。
夏清妍開始找話題,「你是如何知道我不見的?」
男人眸光一閃,不答反問,「怎麼不等我一起睡?」
夏清妍知道他指的是她夜晚跑出去的事,她燒紅著小臉悶在夏允翊胸膛里,悶悶地道,「你昨天不也沒來?」她干嘛要等他,搞得像個深閨小怨婦一樣,太不像她了。
他目光一暗,「昨日忙去了,太晚了就不想打擾你。」
夏清妍嘴一抽,她該表揚他麼?她扁扁嘴,不再說話。
驚嚇了大半夜,現在甫一安定下來,困意便似潮水襲來。
半晌沒等來少女的回答,卻听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夏允翊無聲苦笑,感覺到某處在少女手中**只增不減,不禁暗罵自作孽不可活。
他擁著少女無聲輕嘆,而後隨之合上眸子,不再多想。
……
次日。
夏清妍被殿外的嘈雜吵得睡不成覺,藕臂撩開紗簾眯著眼看向窗外,明明還是大清早,不禁納悶是誰在外頭鬧,而且听聲音還挺耳熟。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晃到桌邊倒了杯水潤潤喉,這才清醒了些許,她站到窗前頓時朝外看去。
「本太子就不信清妍妹妹還在睡,都等了這麼久了,你到底有沒有去通報?」離元澈一臉不爽的瞪著妙玉,他身後王槐、王楊樂得在後頭看戲。
「離太子,奴婢真的有去看過,公主確實還在睡,公主一向有起床氣,若是冒然打擾,奴婢恐不能承受怒火,還請離太子隨奴婢去亭中等候。」妙玉硬著頭皮耐著性子好生哄著,然心里卻在道,早前看這離太子還滿討喜的一個人,怎這會油鹽不進?
「本太子去瞧一眼?」離元澈嘻皮笑臉的道。
「離太子萬萬不可,公主的閨房男子豈能隨意進入?」妙玉大驚失色。
王槐、王楊嘴角抽搐,紛紛勸道,「是呀,殿下,避避嫌吧。」
離元澈哈哈一笑,「嚇你們的呢。」他看向妙玉,「本太子不打擾清妍妹妹睡覺就是,你,領本太子去亭中等候。」
妙玉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擦了把冷汗。
這邊夏清妍這才想起好一陣沒看到小白兔了,如今見他生龍活虎,想來他那絕食宣言是沒實行的成了。
等妙玉回來時,她已經給自己穿戴好,只等著妙玉給她梳頭了。
「公主今日心情似乎不錯。」妙玉看著銅鏡里秋水明眸的夏清妍,因著剛起床,那嬌女敕的臉頰透著粉色,嘴角亦掛著一抹甜甜的笑意。
夏清妍笑意一滯,心有警惕地從鏡中看向妙玉,見其垂著臉專心致志的給自己挽發只狀似隨意問問。想到昨夜的事並未驚動皇宮,她出去時妙玉已然歇下,定是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再加上夏允翊一向動作隱秘,就算天天來她寢殿睡覺,也不至于讓妙玉發現了。
心下吐舌頭,看來她真是做賊心虛,早木皆兵了。
她笑了笑道,「這不是店里賺了錢,皇兄答應了將收成全給我。」想到夏允翊去早朝時將她吻醒在她耳邊告訴她的話,她的心就情不自禁怦怦直跳,臉上亦熱起來。
妙玉年齡雖不大,但卻也在宮中呆了多年,沒侍候夏清妍前是在林妃身旁呆著的,夏清妍那緋紅的臉蛋整個就是少女懷春的模樣,她抬了抬眸子後迅速垂斂,然挽發的手指卻止不住的顫抖,她擠出一抹笑容,故作喜悅道,「奴婢在這里恭喜公主了,皇上對公主可真好。」可不好?好到害死了林妃不算,如今連自己的親妹妹也要玩弄在掌心。
夏清妍掩飾般地哈哈笑了兩聲,「妙玉,你家公主我以後有大把地銀子揣進兜里了,你啊,就放心的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吧。」雖是掩飾,但她心里卻也透著幾分欣喜,要知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錢永遠都是必需品。
妙玉垂斂下的眸子溢滿痛心,她的公主如今天真善良,誰對她好,她便對誰好,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奴才。可如今這個靈透純潔的可人兒卻被那喪心病狂的帝王隨意涂抹,更是不顧倫理道德迷惑自己的親妹妹!
她眸中霎時迸射出滔天憤慨,捏著夏清妍發絲的手指指尖發白。如若她昨日沒有在銀杏樹後睡著,醒後听到帝王與公主的對話,她或許真會被帝王的表面給糊弄過去,以為他所做的一切欲在補償,是對公主真的好,若真是如此,她放下仇恨又如何?可如今現實告訴她不是!
那個男人不僅哄騙了公主的心,讓公主泥足深陷,亦死心踏地的為他賺錢,更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夜夜鑽進公主的寢殿,如若有一天這見不得光的關系被外人所知,公主得背受多麼恐怖的罵名,這份恥辱只怕一生都會壓得她再也抬不起頭。
想到那種後果,她的眼眶漸漸模糊起來,怕被夏清妍發覺她迅速的輕眨了眨,手指利索的將青絲挽好別上珠花,目光柔和的瞧著那方銅鏡里美好的少女,不禁在心底低喚,林妃娘妨,如若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奴婢能夠將公主守護好,免遭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糟蹋或是被夏國臣民冠上禍國殃民的罪名,奴婢願提前去九泉之下感謝您對奴婢的知遇之恩……
------題外話------
煙今天腦子暈乎乎的,苦逼的感冒了現在還在發熱,下了班到現在只碼了一千字~
實在碼不下去了~抱歉~煙明天繼續努力~
明天應該可以寫到宮宴開場了,宮宴後就是撲倒了~
給心急的娃紙們透露下~煙睡覺去了~親愛的們晚安,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