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亭。
夏清妍素手撐著下巴,紅唇抿笑地看著離元澈兀自氣鼓著臉抱怨夏允翊對他如何的不近人情,他餓到頭昏眼花沒等到入住皇宮的通知也罷,卻等來了離皇一紙臭罵。
「清妍妹妹,你皇兄直到昨日蕭皇子到來才讓我住進皇宮,你說他是不是討厭我,遂不允許我和你來往?」離元澈扁著粉唇,一臉不忿。
夏清妍坐在沁涼的玉石凳上欣賞著對面小白兔臉上的悶悶不樂,縴指捻起一塊西瓜便往嘴里塞,咕噥道,「這我怎麼知道。」心下卻月復腓,夏允翊那月復黑男十有*是想防著她和小白兔迸射出奸情吧,咳,想她先前確有這份心思,這不,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搖籃了。
這樣一想,夏允翊那個男人還真是狠呀。
離元澈直勾勾地盯著夏清妍那被汁水浸染得紅艷艷的唇瓣,嘻嘻笑道,「清妍妹妹,你能不能在你皇兄面前多為我爭取爭取,我知你皇兄定是舍不得你遠嫁,不過你放心,你到了離國後我定會好好待你,絕不讓你受委屈。」
「咳--」夏清妍一個不慎,西瓜籽卡在了喉管,她水眸一翻,頓時伸直了舌頭。
離元澈一驚,倏然起身幫夏清妍拍背,他本是躬著腰,垂著臉擔憂地看著她,這不拍還好,一拍夏清妍好不容易到了嘴旁的西瓜籽盡數噴在了離元澈那張粉女敕女敕的正太臉上,點點黑籽掛著眼角、鼻尖,怎生一個怪異。
好想笑,夏清妍憋紅著臉聳動著肩膀卻又不敢笑。
王槐、王楊很沒給面子的當場噴笑出聲,抽搐著手腳,大張著嘴巴笑相極其夸張。猛然听到一聲怒喝,兩人笑容一僵,灰溜溜地自動站在亭外暴曬太陽……
在外頭候著的妙玉也是啞然一笑,她微閃的眸子掃過離元澈無奈又哀怨的臉面,又悄然打量了眼尷尬干笑的夏清妍,而後迅速斂下眸中精光。
離元澈狠狠喝了聲才坐回座位,慢條廝理地從胸口中掏出一方錦帕,面色自在的擦起臉來,那份從容淡定仿佛剛才什麼都未發生過。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還留著它?」夏清妍笑不出來了,她發現小白兔又拿出已在錦月樓中秀過一次的白色繡荷邊絲帕。
離元澈將絲帕小心的折疊好,他微傾子眯著杏眸看著夏清妍,幽幽話道,「清妍妹妹放心,我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好好珍藏著。」
她伸手欲搶,然離元澈早有察覺,手臂一揚隨即輕笑出聲,「送了我的東西清妍妹妹豈有再取回之理?」
她額角落黑線,「你不會真想娶我吧?」欲哭無淚。
離元澈放好錦帕,一雙瞳眸熠熠生渾,美型的正太臉上閃耀著堅定不移,一雙柔軟的大掌頓時覆上夏清妍的素手,他挑唇一笑,「清妍妹妹,你終于看到我的決心了麼?」
哈?夏清妍渾身不適,她掙扎著欲抽回手,然離元澈卻緊握著不放,她嘴一抽,「松手,男女授受不親,這里來來往往著宮人,被人看到多不好。」若是傳到夏允翊的耳朵里,她今晚別想月兌身了。
離元澈卻緊握不放,他臉上洋溢著喜悅,迫不及待地便道,「父皇和母後已經答應我娶你為太子妃了,清妍妹妹,我今日是特意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只等夏皇生辰宴一到,我便會當著在場三國人的面向你求婚。」
好消息?夏清妍幾乎淚流滿面,這是天下驚雷吧?
她已經能想象得到夏允翊那張青黑的俊臉,笑意猙獰地要把自己吃干抹淨了。她打了個寒顫,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商好量的道,「元澈弟弟,婚姻是人生大事,你看,你還不了解我,你怎麼能這麼草率就……」
「第一次見面時清妍妹妹就向我暗示過,如今也正因為開始了解,我才會看到清妍妹妹的好,亦喜歡上清妍妹妹,我想清妍妹妹不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吧?」離元澈眯起眸子,語帶質問。
明明是深情表白,夏清妍卻從中听到一絲危險地意味,她心虛干笑,沒曾想一時的興起居然就真拐了這個小白兔,可是,這小白兔也太容易動心了,還是她真就有那個魅力?她明媚憂傷了,現在可不是得意的時候,問題是她一直當作小白兔是為自己解圍才說出聯姻的話,可如今她才猛然發現小白兔驀定了自己了,這可怎麼辦?
這若是換作以前,她還可以和小白兔試著發展發展,可如今她的心……
「可我不愛你呀。」她扭了扭身子嘀咕道。
離元澈盯著垂著小臉的夏清妍,柔聲道,「我母後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她猛然抬頭,「這什麼歪理?萬一我一直沒愛上你,那我不白嫁了?」
「怎麼會?等你嫁給了我,你自然會愛上我,我也有信心讓清妍妹妹你愛上我。」離元澈那清澈見底的杏眸不知何時鍍上一層異光,幽幽沉沉地竟讓夏清妍感到莫明地心驚,不敢再去多瞧。
「可是……」她苦著臉還想說什麼。
「年芳幾何,家住何方,可曾娶妻,存款幾許,這些都是清妍妹妹在初次見我時便問過的,如今我當了真,清妍妹妹便要不當回事了?」離元澈褪盡純真,一派深沉難測。
夏清妍用盡全力掙月兌開離元澈的大掌,她似坐了釘子般瞬間彈跳而起,二話不說轉身欲逃。
丫的,玩大發了。
離元澈眸光一暗,閃身而起,人影瞬間便到了夏清妍的面前。
等夏清妍抬臉看來時,他已微紅著眼眶,臉上亦寫滿委屈,「清妍妹妹不想要我了?」
夏清妍忍不住退後一步,然腳跟抵上石凳,她退可無退,只得硬著頭皮道,「話不是這樣說的啦……」
嗚嗚,她真不知如何應對此種情況。
上輩子她沒談過戀愛,想追她的人往往只要一看到她那副拼命三郎的狠樣就會望而卻步。今生她雖動了心,可對象偏偏是自己的兄長,幸運的是她喜歡他他剛好也喜歡她,兩人相處亦不會有所反感。只是她對小白兔委實沒有男女方面的情感,這要她如何應對?
「那為何要跑?」他繼續問道。
「……沒有啊,坐久了不利于血液流動,散散步,散散步……」夏清妍甩甩手臂傻笑道。
離元澈擺明不信,他眯著眼偏首追問,「清妍妹妹有了喜歡的人了?」
夏清妍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搖頭,她才不要讓人知道她喜歡夏允翊。
「果然。」離元澈眸色說不出的詭異,他挑眉笑道,「羽景之?還是陸柏源?」或是昨夜剛和她有所交集的蕭以晨?
夏清妍眉心輕擰,對離元澈周身突變的氣息難以適從,她語調微冷,「元澈弟弟,我得去御書房了,皇兄如今親自為我授課,我不能讓他久等。」她心中輕嘆,雖隱隱覺得小白兔不似表面簡單,亦知能坐上太子之位的定有些心機,她先前的隱晦拒絕他又豈會不懂?但在她心中,一直把離元澈當作一只純真無害的小白兔,她喚他一聲弟弟,是真有將他當弟弟的心,遂她說不出重話。可讓她直言她喜歡夏允翊好讓他死心她更做不到。
俏臉糾結,她到底該如何?
離元澈輕喚,「清妍妹妹……」
他伸出手臂欲要踫夏清妍,然她身姿一躲,竟提起光華流轉的曳地長裙急急離去,那腳步匆忙急切,竟是無半分留戀,他那琉璃色的杏眸深處劃過一抹異色。
「公主……」
「殿下……」
妙主、王槐、王楊紛紛驚呼,不明白兩人先前聊得好好的,怎麼這會夏清妍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扔下離元澈了?
王槐、王場敏感察覺到自家殿下周身隱隱轉至陰郁的氣息,剛提起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兩人交換著眼中信息,狐疑著是不是他家殿下將本性暴露了出來嚇著人家公主了?
妙玉欲緊隨而去,然她似想到了什麼腳步一滯。
眸光輕眨,身姿謙恭的來到亭內,向離元澈行了一禮,道,「奴婢有話要說。」
離元澈面色一斂,眯著眸子睨了眼下方的妙玉,斥責道,「你家主子都走了你還不趕快隨身侍候?」
妙玉恍若未聞,她兀自啟唇訴說,「離太子未識得公主前,公主曾幽居清微宮三年,不受寵的皇嗣想必離太子也能想象得到生活的艱苦。公主數月前曾掉落荷池,幸而福大,保住了性命。許是經過大難看開了很多東西,公主性情也有所變化。不過奴婢相信離太子對公主的心,還望離太子能好生對待公主,奴婢定會在後頭幫襯著離太子,奴婢言盡于此,奴婢告退。」
「等等。」離無澈蹙眉喚住她,「你這是何意?」
妙玉垂著小臉道,「奴婢只願離太子能給予公主真正的幸福。」而這個人,絕對不是那個殘忍陰狠的帝王。
「哦?你憑什麼如此認為?」離元澈撤盡面上無辜單純,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他撫了撫月白錦袍,欣長的身姿往欄柱上一靠,雙臂抱胸,說不盡的高貴不羈,他周身飄蕩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陰郁氣息,愈發讓人捉模不透。
妙玉心驚離元澈一瞬從無害到深沉的極端轉變,心口一緊,竟有些不確定自己一時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下一秒,她又暗自唾罵,再不濟公主嫁過去也是離國未來的皇後,怎樣都比被帝王玩弄後落得個被拋棄的淒慘後果,公主現在收不回心,但總有一天會認清現實。
「奴婢僅憑直覺。」直覺告訴他如今能安穩護住夏清妍的只有面前這個男人。若是換作羽景之、陸柏源,他們就算再有心相助也幫不上什麼,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護得住一時護不住一世。而這個男人不同,他以離國太子之姿,日後居君王之位,他們的帝王就是再有能耐也萬不能將手伸到離國去。
「好一個僅憑直覺,那你先告訴本太子誰才是清妍妹妹的心中人,如此本太子便相信你與本太子合作的誠意。」離元澈臉上閃現出一絲極不符他可愛面容的陰戾之氣。
妙玉當即搖頭,面色驚詫,「離太子從何听來公主有了心上人?」
「你不知?」他笑意譏諷。
「奴婢整日侍候在公主身側,從不知公主有了心上人。」妙玉道。
「好,本太子暫且信你,若是敢欺瞞本太子,你知道你的下場,哪怕你是清妍妹妹的貼身侍女也保不了你的命。」離元澈那菱形的粉唇勾勒出一抹狠絕笑意,語含興味,「那你說說,你打算如何幫襯本太子?」
妙玉置于袖中的雙手狠狠緊握,感受著這份痛意她才能勉強維持不被男人身上那逼近的壓抑氣息所驚慌顫抖,她心驚于離元澈擁有與帝王媲美的氣場,亦再次對自己的決定堅定了一分。
她輕呼口氣,面色鎮定,語速平穩的道,「奴婢自會告知離太子,不過不是現在。公主已離去多時,奴婢不便在此逗留,太子恕罪,奴婢先行告退。」
離元澈未有出聲,他就著墨玉石桌上的水果拼盤捏起一塊西瓜送進嘴里,腦海回想著夏清妍那兩片鮮艷紅潤的紅唇,眸色趨向深沉……
「殿下?」烈日底下的王槐出聲喚道。
先前自家殿下和公主說話他們可不敢偷听,可妙玉方才所言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殿下難道真要相信一個小宮女?
「這小宮女好生大的膽子,竟敢算計她的主子。」王楊道出了王槐沒說出的話,立即換來王槐一個大白眼。
「有得利用為何不利用,若真是無用那便殺了吧。」離元澈眯著眸子似是極其享受嘴里的美味,「這樣也算是幫清妍妹妹辦了件好事了……」
夏清妍沒有去御書房,而是直接回了寢殿。
她拿起那件欲做生辰禮送給夏允翊的睡衣,準備繡完最後一只袖子。夏允翊上朝前允了她隨意進出御書房,她白天去不去他根本不會說她什麼,遂她剛才只是找借口離去而已。
如今她思緒正煩擾著,不過去也省得被夏允翊瞧出個什麼,繡繡東西正好平復平復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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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煙實在困得不行,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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