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櫻軒。
「我能不能不穿這個?」少女苦瓜著臉。
男人春風滿面,柔聲輕哄,「乖,朕特意讓人給你做的,今日是朕的生辰,朕想看著美美的你……」不然他怕連應付使臣的心思都沒有,直接走人了。
比起和那般朝臣過生辰,他更希望帶著她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僅僅她陪著他,或者抱著她賴在床上也不錯。當然,他不介意做點更有意義的事,當作生辰禮物?
夏清妍視線投向一旁的鎏金拖盤,上面整齊疊放著套頗為華麗高貴的廣袖凌鸞裙。女人皆有愛美之心,雖她的設計新穎,但論古裝,還是古人所做的更原汁原味。天知道她剛看到時有多開心,等其他宮女魚貫而入時,才驚現這宮裝可不簡單,如若她沒猜錯,這規格比之皇後的鳳袍亦差不到哪去。
雙手將曳地宮裙展開,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金絲鸞鳥,雖說鸞鳳和鳴,但鸞有時並未特指雄性,她來古代不久,但也知鸞最為接近鳳。鳳象征什麼?她懷疑夏允翊這混蛋如果不是礙著現在她是他的皇妹,估計他會直接給自己穿鳳袍!
夏清妍真相了,夏允翊還真想給少女套個鳳袍,然想起她總是放不開他們那層關系,才只得退後一步。如果沒有那七七八八,她穿著鳳袍與他並肩而坐,那麼這場宴會,他會很有耐心的陪某些人玩下去……
夏清妍想像著自己穿著這招搖的宮裙所造成的劇烈反響,首先,萍妃怡妃會無限羨慕嫉妒恨,百分之百惱她佔了她們的風頭,加上廣大的後宮美人們,她今夜會不會被眼神剜死?被醋淹死?
夏清妍很快從驚悚中回神,強擠出笑意,迅速找到借口,「這大大小小的加起來七八件,我怕熱的中暑。」想想她在初夏便中了暑,若不是這些日子寢殿一天到晚放著冰塊,憑她這具嬌弱的身子,只怕有得折騰。
夏允翊笑意盎然地看著少女精彩紛呈的臉色,食指挑起那最為貼身的小件衣物,墨色的瞳仁里異光流轉,道,「就穿這一次。」雖說制作面料皆選用最為輕薄舒適的,但他心里也有擔心,生怕又出現上次她暈倒在允澤宮的情景。
「你以前也是這般浪費的?」虧得他還是皇帝,夏清妍臉有鄙夷。
夏允翊額角落黑線,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免得給她數落自己的機會,安慰著她,「今次先將就,朕會讓人將靈山雪巔帶回的冰蠶絲給你做衣裳,那樣你便不會再怕熱了。」
「冰蠶絲?」乖乖,這可是好東西啊。別說冰蠶極其稀有,就算有那也是生于數千米之巔的靈山,那得多厲害的人才上的去啊。
少女水眸晶亮的猶若點綴夜幕的繁星,男人聲色愈發溫柔,「嗯,都給皇妹做衣裳。」就連他都沒有呢。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衣物,再度輕哄,「好了,時辰不早了,趕緊換好隨朕參宴。」
夏清妍素手緊揪衣襟,不放心地問,「你不會想幫我穿衣吧?」
丫的,她想起了上回萍妃、怡妃上門來,彼此她正與夏允翊在床上‘偷情’,一身破布的她驚慌得滿頭大汗連衣服都不會穿了,最後還是在夏允翊的侍候下才……
果然,「又不是第一回了,皇妹臉紅做甚。」夏允翊眸含戲謔,此刻很是享受的瞧著夏清妍通紅的俏臉。
「出去出去,我自己穿!」夏清妍推搡著男人低低吼道。
哪知夏允翊不為所動,二話不說揚起手掌便是內力微施,‘ 啦--’除了那黑色的蕾絲紋胸與同色系的小內內,夏清妍全身衣裳盡數化為破布,飄飄揚揚落至地板……
突然的涼快驚的夏清妍整個人懵了,在男人火熱的眸光下反應過來立馬雙手抱胸,末了覺得下面也該捂捂,頓時抽出一只手遮住某處,而後咬著下唇,羞憤的瞪著男人。
夏允翊眯著眸子直直的盯著少女,喉結滾動,微啞的嗓音似有壓抑,「如果皇妹覺得如此更為涼快,朕便不勉強你穿了。」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美好風光,為何每次觀之他都會心跳加速、熱血沸騰?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真得好好欣賞才是。
當然,得忽略少女那惡狠狠的磨牙聲。
夏清妍瞪得眼珠子都痛了夏允翊也沒挪開視線,她氣得渾身發抖,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衣物,便飛快的穿起來。是她的錯,她忘了這男人臉皮有多厚,能指望他有羞恥之心?
拿起第三件時,她靈光一閃,語有欣喜,「我里面穿了什麼別人又怎會知道?」她拿起那廣袖凌鸞裙就往外頭一套,她才不要給自己找罪受,大熱天的悶出一身痱子來,這里可沒爽身粉。
「所以?」他挑眉。
「難不成還有誰會來瞧我里頭有沒有穿完整?」套上梅紅色的廣袖裙後,夏清妍熟練的挽上煙紗,為著自己的聰明有那麼幾分得意。
那頭夏允翊點頭道,「嗯,皇妹說得極是,除了朕還有誰敢如此,不過是少穿了幾件,朕是不會介意的。」
「……」她能不能揍他一頓?
屬于落櫻軒的某個宮奴房內,細小的啜泣聲隱隱約約至里頭傳出。
室內。妙玉那干淨白皙的小臉上此刻沾滿淚痕,她如珍似寶、小心翼翼地捧著個雕刻精美的檀木錦盒,深深呼了口氣才自言自語道,「林妃娘娘,您瞧,如今公主多數時候都用不上奴婢了,奴婢愈發覺得自己沒用了呢。」原本整個落櫻軒里只她能親近夏清妍,如今她也被疏離了。
「娘娘,奴婢不敬,趁著公主不注意時,將您留給公主的遺物給偷了出來,不過奴婢相信娘娘定會認同奴婢的做法,想要解救公主,只得如此了。」說罷,她抹去臉上淚痕,這才緩緩打開錦盒。
當年林妃逝世,所遺留的物品是她陪著公主悉心整理放好,遂她很輕易的便拿到了手。雖侍候公主多年,但這之前她卻是林妃的親信,雖不知林妃為何常年備著某些特殊的藥物,但這些的東西如今倒幫上了她,只因冒然跑去御藥房怕惹得他人心疑。
錦盒中整齊擺放著十來個外觀毫不起眼的白瓷藥瓶,純白的瓶身上無任何圖案,里面藥物她也喚不上來名兒,只能根據腦海中的記憶尋找某個她需要的。
孩童時期的她曾不小心在打掃時弄翻林妃極為慎重對待的錦盒,她猶記得林妃當時十分驚慌,然她未責怪自己,不僅如此,還再三告誡她其中許多藥物是粘染不得,這其中有一種叫作*藥。
顧名思義,致人昏迷的藥。
她動作小心地將白瓷藥瓶一個一個拿出觀察後放在方形木桌上,略顯黯然的燭光下她指尖轉動著瓶身,眼晴一眨不眨。她記得林妃所說,這里的藥皆不尋常,她不識藥物,得找好了,如若找錯,那便是害了公主。
終于,她眼神一喜,盯著手中瓶身缺了一小塊瓷的地方舒了口氣。
沒錯,這是當年她打翻林妃的錦盒所踫壞的那裝有*藥的瓷瓶,她當時建議林妃換一個瓷瓶,然林妃卻告訴她無須如此,比之其它,*藥相對危險較少,只要不吸入就不會有事。
她記住了,所有瓷瓶中只有這一個有掉落瓷塊,其余完好無損。
激動欣喜的雙手緊握,她暗道林妃在天有靈,當年無意之舉如今卻幫了自己,亦助了公主月兌離囫圇。
然她又緊張的素手微抖,生平第一次如此做為,再是忠心總歸也是算計了公主,若是過了生辰宴,明日隨離國使臣們離去的公主再有怨恨她也會生生受著,只願不違林妃當年對自己的囑托。
‘咚咚--’
「妙玉你在里面嗎?」敲門聲與突來的問尋驚得本是緊張的妙玉當即一個彈跳起身,突來的大動作,讓本是身子微顫的妙玉一個手軟,瓷瓶剎時跌落桌面!
一陣瓷瓶砸落聲此起彼伏,因妙玉的失誤,瓷瓶掉落後砸上擺放桌沿不遠處的某一瓶身,因高度而發生猛烈踫擊,一個瓶身傾倒,勢必踫倒旁邊,如此一來,十來個藥瓶頓時無可避免的發生踫撞,有幾個甚至因桌面平無一物而滾落地阪,‘踫’的一聲跌個稀八爛!
碎瓷片混合著藥丸與藥粉散了一地,妙玉來不急回應門外來自夏清妍的問尋,更無瑕顧及地板上已然混亂的各類藥物,身子倏然前傾,雙臂迅速圓環住仍在繼續滾動的瓷瓶。
夏清妍听到內室傳來清脆的物品破碎聲,以為妙玉遇到了什麼危險,敲門的手頓時不怕疼的猛拍起來,急切話語中夾雜著明顯的擔憂,「妙玉!妙玉!你怎麼了?」
夏允翊催著自己隨他去參宴,她收拾了破布後,卻看不到妙玉了,心想她定是怕著夏允翊才躲了起來,但她相信對生辰宴的好奇和向往肯定不止她,妙玉也是極想去的,她應該帶上她。
妙玉不來,她便只能來找她了。因此還得了夏允翊幾聲諷笑,真搞不懂那莫名其妙的男人。
「公主莫要進來!奴婢將茶碗摔壞,一地的碎片燭光又黯,公主若傷了腳可不好,奴婢無事,奴婢這就出來。」妙玉驚慌的尋找先前的瓷瓶,然而這次她很快便尋到了。
慶幸地看著手中藥瓶,又猶有心驚的看了眼地上的藥丸藥粉,掏出錦帕一蓋,拿過茶水便往上澆去,生怕粉末飄至空中,不知這是藥是毒,若是自己死在這里,可就前功盡棄了。
「好,我不進來就是,你小心點啊,別割到手了。」夏清妍也松了口氣,還以為妙玉房里進了什麼賊或刺客什麼的,嚇死她了。
咳,她想象力太豐富了。
「謝公主關心,奴婢馬上就好。」
慌亂收拾了下,妙玉將手中瓷瓶放進胸前衣襟,模了模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將剩余的藥瓶一股腦中的拂進錦盒,心想這個錦盒她得扔掉,別某一天害了公主。
她卻不知,在先前的這一踫撞中,缺了小塊瓷的藥瓶早已不止當初的那一個了……
與此同時,夏允翊也剛剛收到消息,他于殿外廊下負手而立,微揚著下巴眯著眸子似在觀賞夜幕中的繁星。
「讓听雨看著點,莫給他人下手的機會。」不管是什麼藥,不管是有益無害,還是別有居心,不是他給的,他一律阻止,她只能接受自己的,不管是人,還是物。
「是。」誰也未能听見這短暫的交流,別逞說發現空氣中輕微的流動。
似有所覺,夏允翊微微偏首,象牙白的俊顏在宮燈映照下瀅潤如玉,在少女出現在視線中的一刻他面部表情瞬間柔化,凌厲氣息盡斂。然目光躍過夏清妍看向那垂首怯弱的宮女時,如冰刺般森然,然下一秒卻又恢復如常。
出了允澤宮,夏清妍便被眼前的香風熱潮給駭住了。
她想笑卻笑不出,想奚落夏允翊話未出口卻先酸了自己,對宴會的期待降至為零,未去觀察男人,自己的臉色便先冷清了下來。
她什麼也沒說,拖著繁復華貴的曳地長裙毫不留戀的率先往那燈火通明的宴會大殿而去。
她還是穿上了那七八重的宮裙,一件也不曾落下,只因他一句想看著美美的自己。就連平常極其厭惡穿金戴銀的她也插上了配著這套衣服的簪珥金步搖,化了個淡妝,額心點上翠金,唇亦抹了胭脂,宮裙袖口衣襟處皆是金絲所繡的鸞鳥,細細密密,宮燈映射下,金閃閃耀,耀眼異常,袍擺處瓖嵌著碧玉,束腰處的衣裳綴著幾枚精巧的金鈴,走動間伶仃作響脆聲悅耳,華麗的裙尾更是長達一米拖曳在地,遂她只能素手提著前襟惟恐摔著自己狼狽出丑。
而這一切,如今只是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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