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住到莊園已經過了十來天,夏傾城身上的傷在翩翩事事都親力親為地照顧下,比預期都恢復得快。
這兩日,已經漸漸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日,翩翩午睡醒來,到他的房間里沒尋著人,猜他準是去了門前左邊湖上的亭子里。
那地方他這幾日常去,或畫畫,或寫詩。
出了莊園,遠遠地就看見秦白陪著他在亭子里,石桌上擺了筆墨,她估模著,他大概又是在作畫。
走進湖邊,微風一吹,頓覺陣陣涼風襲來。
這幾日,她是一日比一日愛困,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轉換的緣故。
看了看周圍已見飄零的落葉,她不由感嘆,不知不覺中即將迎來自己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冬天。
還沒走進亭子,就見夏傾城和秦白齊齊往她這看過來,她含笑走進去。
「出來多久了?」她在他對面坐下,看著畫上水墨下的一湖風光。
這畫都已經完成了,想來,他中午一定沒有午睡的。
他看著她,眼里的溫柔像是一波春水。「整日躺著,背都覺得受不了了,索性,就帶著秦白到這里坐坐。」
那一身湖水綠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越發的嬌俏溫柔,和這湖中的水相得益彰,迷了他的眼。
他對秦白使了個眼神。
秦白會意,從身後的石凳子上拿出一青色布包,將里面包裹住的東西拿了出來。
只見是一支色澤通透的碧綠笛子。
夏傾城接過。「今日教娘子吹笛子可好。」
翩翩一看他手里的笛子,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房里的那支白玉笛子,心中很是歡喜,忙點著頭。
「那屬下去找薛婆婆拿些點心過來。」秦白很識相地說完,就回了莊園。
把空間留給這對夫妻。
只見,碧水湖畔,一男一女,坐于亭中。一個悉心教導,一個認真學習。
風氣,吹起兩人身上的衣衫翻飛,宛如一對神仙眷侶。
夏傾城仙人般地身姿立于亭中,將笛子置于唇邊,瞬間,那笛子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傳來空靈清脆的悅耳曲子。
看著這樣的他,翩翩簡直痴了。
心想,若能一直這樣相依相守的過一輩子。
那真的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晚飯過後,翩翩給夏傾城換了藥,拿起一旁的書,本想著念給他听,可怎麼也忍不住席卷而來的睡意。
夏傾城看她強打起精神,卻終究抵不住睡意不停打著哈欠的樣子,很是心疼。
「若困了,就回房休息去吧。」
「不困。」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懂為什麼自己中午已經睡了近兩個時辰的午覺,現在竟然又這麼困。
最近她特愛困,而且時間越來越長。
每次睡覺起來,她都覺得自己精神抖擻。可是維持不了多久,她又覺得困的厲害。
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
「明日,還是讓秦白去請個大夫來看看。」他不放心地說。
又看?!翩翩皺著眉。
「這才看過沒幾天,大夫不是說一切都是正常的嘛,而且我自己的身子,我也了解。真的沒什麼問題。」這樣忍受不住的困意,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可自己檢查過,的確是身體健康,沒半點毛病。
話才說完,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實在是困的不行。
她站起身。「夫君,你也早點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他點了一下頭。「秦白,你護送王妃回房。」
「是。」
「不用了。」她拒絕道。「現在時間還早,而且這里這麼安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說完,她睡眼迷離地走出他的房間。
夏傾城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凝眉。
「秦白,你覺得呢?」
「王爺,屬下覺得王妃很不妥。這幾日她睡的時候總是比醒著的時候多,而且困意一上來,連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秦白也是憂心忡忡。
夏傾城看著窗外,那雙眼,仿佛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也明白,她這一切明顯的反應很不正常。可是,大夫檢查了說沒事;她自己檢查了也說沒事。
沒事,怎麼會這樣。
查不出的病因更是讓人擔心。
「會不會是中毒呢?」他悠悠地吐出這句話。
呃?中毒。
秦白思考著這可能性。
難不成是被抓走的時候被下毒了。
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檢查不出的毒藥也是不足為奇的。
「準備一下,我們這幾日就回京。」夏傾城吩咐。
京城是能人異士聚集的地方。他帶她回去,廣招天下醫術高明的大夫為她檢查,他就不相信還會查不出病因。
「可王爺你的身子,還是再靜養幾日的好。」秦白勸道。忽地,大腦中一個想法閃過,他的眼楮一亮,月兌口道。「王爺、、、、、、」
可才出聲,又止住了。
僵局半天,還是問不出口。
這畢竟是主子的事,他一個還沒成家的大老爺們還真是很不好意思說出口。
夏傾城看他扭捏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來,像個嬌羞的大姑娘,心中很是奇怪他到底要說什麼?
「有什麼,你但說無妨。」有什麼事居然能讓一向直爽的漢子這樣難以啟齒的。
秦白看他一眼,嘿嘿笑道,略帶點不好意思地問。「王爺,你說我們王妃會不會是懷孕了!」
他這話一出口,夏傾城頓時覺得血氣上涌,臉上微紅。「你胡說什麼。」
這話,讓一向淡定的他都無法再泰然了。
雖然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已經成家的男人。可是由于自小久病在床,別說是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就是女子,在和她成婚之前,除了府中丫鬟和靈兒之外,他也沒見過幾個。現在听秦白這一問,他還真覺得有點尷尬。
本來覺得很難以啟口的秦白一問出口,頓時覺得輕松了。
原來,也沒自己想的那麼不好問。
只是看著他家王爺,他有點微楞。
王爺不會是在臉紅吧。
好像自救到王妃以後,他家一向溫文淡然的王爺是越來越容易臉紅了。
這要做爹是喜事,有什麼值得臉紅的?!
就算他家王爺再超凡月兌俗,也還是俗人一個,還是個男人,這種事情是再正常不過。
「王爺,我曾經听王府里的那些大娘說過,懷孕的時候有的女人是很貪睡的。」他對他擠眉弄眼一翻。「你看王妃這樣也不是今天的事,我看這事八九不離十。」
他那口氣,就好像肯定自己說的一定錯不了一樣。
夏傾城瞪他一眼。「你胡說什麼呢?我和你家王妃怎麼可能有孩子。」
秦白心里不以為意。
怎麼就會沒有?除非王爺和王妃沒那個什麼。
既然是夫妻了,有孩子是很正常的。
等等,看著自家王爺那很肯定的神情,他的大腦一亮。
難道說王爺和王妃真的還沒有什麼?
被他那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夏傾城輕咳一聲。「要你家王妃真的是懷孕,那大夫能把不出喜脈嗎?」。
他當那大夫是吃素的。
秦白一想,也是。
那王妃就不是懷孕了。
只是,他再看看自家王爺,憑著他跟了王爺這麼多年的經驗加上直覺告訴他,王爺和王妃是真的還沒有那個啥。
要真是這樣,那王妃要什麼時候才會有小孩子啊!
這對他來說,真的是很悲哀的發現。
要知道,他沒打算成家,就想這麼一輩子跟著王爺。想著將來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以後的小王爺。
可現在,那要等到哪年哪月哪日?
琢磨半響,他突然說道。「王爺,其實,有的藥也是很不錯的。」
他推測,大概是王爺久病在床,有的事,怕是有心無力,王爺不行。
這種大不敬的話,他可是秉著為自家王爺的下半身幸福著想才說的。
夏傾城看著他,半天沒懂他的意思。待他明白過來,臉頓時難看得厲害。
「秦白——」
是不是自己性子一向溫和,他們又是一起長大的,才致使他說出這種不該說的話。
听到王爺難得用這麼嚴厲地聲音叫自己的名字,話里面還帶著警告的意味,秦白知道自己這次的確是範了忌諱,連忙跪下。「屬下知錯。」
見他這樣,夏傾城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起來吧。」
他其實知道他這是關心自己,這些年,多虧他一直陪著,府外面的事也全靠他去幫忙處理,府里也多虧有安總管管理有方,他才落得如此輕松。
他們敬他是主,當他是家人,事事為他考慮。
若說不心存感激是假的。
只是,這種夫妻間的私密事,他還是不喜歡他們過于的關心。
拿過凳子上的書,他卻再也看不進去。
大腦里想著的全是︰孩子、、、、、、他和娘子的?!
翩翩回到房間,讓李四幫忙提來一桶水,準備洗個澡再上床美美地睡覺。
就在她拿替換衣物的時候,視線不經意落在了放在床頭的藍色包裹上。
她走過去,拿起來,抽出里面的白玉笛。
這東西,她真的好喜歡。看著它,她會有一種靈魂與之產生共鳴的感覺。
想著夏傾城下午教導她的,她拿出笛子置于唇邊,對準第一個孔,腦海里同時浮現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然後開始根據他的教導吹奏。
一吹,一聲清脆空靈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听那一聲音符,她心中喜悅之情無語言表,頃刻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笛子里釋放出來,那仿若沉睡了千年的蒼龍好像突然蘇醒了一般。
蒼龍?翩翩瞬間瞪大自己的雙眼。
她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才想著,又一股睡意襲來,她把笛子重新裝好放回原處,倒到床上和衣躺下。
實在是不行,她忍不住了。
就只睡一會兒,一小會兒後她就起來洗澡。
才這麼想完,她人就睡著了。
睡夢中的她完全沒感覺到身體里一股強大氣流的流動,通過四肢百骸,這股氣流四處流傳;更加沒有感覺到有一股熱流跟著這氣流一起,四處擴散開來,融入到血液當中。
同一時刻,床頭的藍色包裹里,發出一股白色的光,隨著她那一呼一吸地節奏,白色的光芒漸漸在她身體周圍形成一道光圈,最終與她混為一體。
這一覺,翩翩睡得極其香甜。
待她醒來,已經接近巳時。
她急急忙忙地起身梳洗了一下,就開門準備去夏傾城的房間,卻沒想一開門就與前來的秦白撞上。
秦白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肩。
「秦白!」翩翩看著她,露出一個開懷地笑容。
「王妃,王爺見你到現在都還沒過去,很是擔心,讓我過來看看。」
「呵呵。」她干笑。「起晚了,讓你們擔心真是過意不去。我這就去王爺的房里。」
原來,他在擔心她啊!
一起床就听見這樣的消息,真的是很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她帶著輕快愉悅地腳步往他房間而去,
跟在身後的秦白看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完全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知道她在高興些什麼。
才走到夏傾城住的院子,就見他正在院子里的靠椅上閉眼假寐,身上蓋了條薄毯。听見她的腳步身,坐起身來,一雙燦如星子的眼直直地盯著她。
翩翩走到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看著桌子上的飯菜,莞爾一笑。
想必,這些東西是他體貼地吩咐人為她準備的,全是她平時愛吃的小菜。
只是,他的面前也擺著一套碗筷?
難不成他一直等著自己,也還沒有吃。
「我等你。」他看見她的疑惑,開口。
听他為了等自己還沒吃,翩翩心中有些責怪自己起晚了讓他等,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些他喜歡的吃食放進他的碗里。
「你身子本來就不好,下次,別等了。」她的臉上是滿滿地心疼。
「昨夜睡得可好?」他仔細觀察著她的氣色,覺得她今日面色有光澤,眉目間神清氣爽,少了往日的疲倦之色,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光彩照人。
「好,一覺睡到天亮。」她笑著回答。
對他的關懷,倍覺窩心。
夏傾城和秦白交換了個眼色,他拿起自己桌旁的筷子開始吃她夾進他碗里的菜。
睡到現在,翩翩也確實餓了,拿起手中的筷子,也開始吃起來。
這頓飯,她雖然吃得極為秀氣,毫不粗魯,可卻整整吃了半個時辰。
早就放下筷子的夏傾城看她已經吃到了第五碗飯,桌子上的菜也在她的細嚼慢咽中一掃而空,眉頭間打上了死結。
秦白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這也太恐怖了吧,想王妃平日也就最多一碗飯多點的飯量,可今日卻比平日多出了四倍。
這貪睡、還飯量增大,一切怪異的行為,要不是知道她和王爺還沒有什麼,他真的會深信,她這樣反常的異樣一定是懷孕了。
翩翩在夏傾城和秦白地殷切注視下終于吃好了,放下手中的碗筷,抬頭看著夏傾城和秦白怪異的臉。再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向桌上全部被消滅完的菜,心中再細數一下自己剛才吃了多少碗飯。
「呃!」她雙目圓瞪。「秦白,我是吃了五碗飯嗎?」。
她不就是比平日吃的多嘛,這沒什麼吧。
「是的,王妃。」秦白很肯定地回答。
「那這些菜也全都是我吃光的嗎?」。她瞪著那空空如也的盤子和湯碗,假裝疑惑地問。
她這吃法,還確實有點嚇人啊!
「可能有十分之一是王爺吃的。」秦白看著她說道。
那眼神好像在說︰王妃,你自己知道。
話一出,夏傾城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難看。
好吧,雖然她自己都很難相信,不過她的確是吃了那麼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大胃王’了。
「你真的沒有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夏傾城看著她,神情間異常地嚴肅。
「我真的很好。」她站起身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個身,希望他看見自己是健健康康的不要擔心。
可是心里,她自己也很困惑,最近怎麼自己就如此反常。
「其實,我也就是貪睡了點,吃的多點。能吃能睡是好事,沒什麼值得擔心的。」她安慰著他,不想要她為自己擔心。
「一點!」秦白看著他家王妃。
這也才算一點,那什麼才叫多?
翩翩看著他,很是挫敗。
好吧,她承認不止一點。
可她檢查過自己的身體,那是真的很健康的。
「除了這些,還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不舒服的?」夏傾城擔憂地問道。
翩翩搖了搖頭。「沒有。」
除了貪睡點,吃的多點,別的都還好。
不過,話說她還覺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身子骨變好了,走路越發的輕快,氣息也是更為順暢。
他看著她半響。「秦白,你到鎮上去買點干糧,準備一下,我們明日就回京。」
「是,王爺。」王爺擔憂王妃,秦白是知道的,也就沒多加阻攔。
倒是翩翩听他這麼一說,很是擔心這一路的辛苦會影響他的身體。「夫君,我的身子是真的沒事,你要相信我,我自己本身就是個大夫。」
「听話,乖。」他輕怕她的手臂。
見他一臉的堅持,翩翩深知,這次他的決定定然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只是,為何一說到回京,她的心中就會隱隱透露著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