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花開了 第25回 回憶和吻

作者 ︰

芒果樹下一抹淡藍的身影靜靜地蜷伏著。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母校,是巧合還是命運自有安排了。曾經的地方,充滿著熟悉的味道,z中,記憶中最依偎卻也最痛的地方。三年並未給這里帶來太大的變化,芒果樹長壯了一點,還有鐵漬斑駁的欄桿證明了歲月確實曾經經過這里。

回憶的畫面在腦海里播放著,那一幕一幕,那麼美好,陳斌的笑臉,陳斌的關懷,喜歡他笑時露出一排白刷刷的牙齒,喜歡他蹙眉時可愛的模樣,喜歡在傷心時有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喜歡!好喜歡!喜歡有他的日子……

一滴,兩滴,下雨了。好冰涼的觸感,好冷!好冷!

路上行人腳步沖沖,而樹下的身影卻沒有要離開的跡象,淋吧!讓它淋吧!反正心已經潮濕了,整個世界都潮濕了,又何必在意剩下的這小小身軀。

太習慣了等待,一直活在等待中,時間的意義只在于等待有多長,生活里全是等待,甚至忘了也許等待會沒有盡頭,也許會等不到想要的結果,因此安心地等著,靜靜地等著。可當盡頭來臨了,她卻措手不及,結果就是這樣,就算沒有心理準備,還是得接受,明明很不喜歡,卻不得不面對。

雨,漸漸地大了,深冬的雨水打在身上,刺骨的寒冷瞬即蔓延全身,忍不住哆嗦著,淚,就這樣滴了下來,離開了身體變得跟雨水一樣冰冷,但是她知道那是淚水,因為很苦,因為嘴角的絲絲苦澀。雨水冰涼刺骨卻無法轉移注意力,想憑借雨水忘記傷痛的她,卻看到了自己傷痕累累的心,滿目瘡痍的心!有形的傷害又怎敵得過無形的侵蝕?看不見的,才是最可怕的。

把頭埋在兩臂間,嚶嚶地哭了起來,盡管知道哭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制止不住內心已經泛濫的濕意。

雨停了,一股暖意升上心頭,溫暖的冰冷的軀體,熟悉的香皂味,是他!他記得這個地方,他竟然記得這個地方!

「清一,我來了,我回來了!」把外套蓋在她身上,不願看到她落魄的樣子,不想听到她的哭聲,但是讓人心碎的聲音還是傳進了心底,狠狠地敲擊著。一次又一次,他只能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她哭泣!

清一不語,任由雨聲淹沒他的聲音。淅淅瀝瀝的,淅淅瀝瀝……

她竟不願看他一眼,這是你的恨嗎?你恨嗎?

清一緩緩起身,往校門走去,一聲不吭地,沉默地,外套掉在地上,她沒在意,只想離開,離開有他的地方,這一切有多虛幻!溫暖有多不現實!她不知道何時又會受傷!沒有他,也許很寂寞,但那是真實的,至少能安心!

「你還想去哪?」風騎拉住了想逃開的人,「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我是陳斌啊!」

「不,你不是!」甩開風騎的手,逃命似的沖了出去!

「清一!」風騎大驚,趕緊追了上去,三兩下便抓住了要逃的人,一把扯進懷里。

「你一定要這麼折磨我嗎?」。

他說折磨,他說她在折磨他,到底誰在折磨誰,他是惡魔!

「放開我!放開我!你不是陳斌,陳斌不會這樣做的,你放開我!」清一發瘋似的掙扎著,吼叫著,一定要遠離會給她帶來傷害的人。

「不,我不會放開的!求求你,別這樣好不好!」誰又知道,被心愛的人視為洪水猛獸般逃避著是多麼痛苦。手臂收得更緊一點,生怕一個閃失她又溜了,他要好好地抓住她,不讓她有機會從他懷里逃走!

掙扎了許久,放棄了,累了她可以依靠嗎?苦了,她可以嚷求一塊糖果嗎?冷了,可以得到溫暖嗎?眼前的男人有她想要的一切,但是她卻開不了口,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到底今天的淚水為什麼而流,為他?還是自己!已分不清了,有些事她從來都沒有了解過,或許由始至終她都只是個局外人,一個局外的人,又憑什麼去要求什麼,一個局外的人,又有何資格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一個局外的人,為什麼?心會痛……

「對不起!我又讓你流淚了!」

「三年!」聲音沙啞著,「我找了三年,我等了三年你知道嗎?」。突然掙開了風騎的懷抱,清一背過臉。「你離開後,我拼命地找你,發瘋似的尋找,可是都找不到,我不相信你就這樣消失了,後來我向董倫找到你的地址,可是我看到的卻是一棟空空的房子。」當時心就跟房子一樣,空空的,你能體會嗎?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要騙我!」果然還是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要為她犧牲,他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離開。是的,是他挽救了他,可是感覺就像是被遺棄了,被他遺棄了,那種心痛的感覺,好想讓他知道,好想知道,自己不是被遺棄的。

那時候,漸離漸遠的腳步聲仿佛是血液流失的聲音,她害怕得動彈不得,心碎了一地,還來不及收拾,他就離開了,連一句對不起都來不及說出口。

「我無法理解你的做法,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第一次,我讀不懂你的心思,我很害怕,可是找不到一個讓我安心的理由。內疚,這三年我除了內疚還是內疚,你讓我內疚了三年,每分每秒都在內疚自責中度過,你能體會嗎?」。

又看到了,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她眼里留了出來,曾幾何時,在夢里,他看到了嚶嚶哭泣的她,淚水穿越了地平線,滴進了心湖,泛起陣陣漣漪,擾亂了已平靜的心,一次又一次,讓他無法釋懷,無法忘記她的存在,她的一顰一笑……

猶記得,那時她總是掛著陽光的笑臉面對,不管遇到什麼挫折總是微笑面對,為何夢里只剩下淚水和沉重,從不知道。

「至少讓我好好道別,我不要像是被遺棄一樣,我不想被……」

後面的話消失在雨中,他也許錯了,但他知道有些事明知是錯的也得堅持,就像三年前,他一聲不吭地離開是錯的,他放棄了抗爭,但他必須離開,因為她,他選擇了屈服。十六年來,一直找不到付出的理由,而她,讓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付出的,只有她,他無法置之不管,唯有她,讓他有了嘗試的沖動,從今以後,他都會錯下去,吻她,親近她,和她交往,這些都是錯的,如果因為錯了就要接受懲罰,那就來吧!他想知道什麼懲罰能比看著自己喜歡的能卻不能走近半部更痛苦!

他在做什麼,他在吻她,清一瞪大了眼楮,他真的在吻她,為什麼?不是不願見到她嗎?不是要逃開他嗎?不懂,她不懂,這個人到底在想著什麼,更讓她懊惱的是,她竟然很喜歡這個吻,好喜歡,他的唇,細細的汲取著,溫柔地纏綿著,前一刻明明還想著要離開他,抗拒他,下一刻卻忘情于他溫柔的吻里,忘了他的謊言,忘了要哭訴,忘記了一切,只想停在這片刻的柔情里,讓時間停止流動吧!知道天荒地老!

「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平靜下來!」終于結束這冗長的吻,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緊緊相擁,「雖然有點遲,但希望你能接受!」

「我回來了,清一!」

什麼東西流進了心底,暖暖的,澀澀的,她喜歡!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開開心心地過,我沒能遵守承諾,對不起……」

「傻瓜!因為沒辦法看著你做我三年前做的事啊,所以我就先下手為強了,我希望你的道歉是為了三年前曾有過的念頭。」

原來他知道,他都知道,清一抬起頭,目光交匯的瞬間她明白了,他,從來都不曾欺騙她,一直都坦誠著,他們的心一直都坦誠著不是嗎?此刻她能到達他的心底,能到達的。

「陳斌,原來我愛上你了!」空氣飄著甜甜的味道,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最後的意識消失在風騎著急的呼喊聲中,這次,她並不迷茫!因為他們的雙手緊扣著,她緊緊地抓住他了。

「清一……清一……」

校園回復了原本的冷清,唯有雨聲仍然淅淅瀝瀝!一道冷冽的目光穿過了雨陣,射向了在雨中奔跑的身影,冷冷的聲音響起︰「就是她嗎?」。

「是的!」簡短的對話,極不協調的氣氛彌漫在校園的另一端,醞釀著危險的氣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使出了校園,半開的車窗里有一雙凌厲的眼楮,似乎要把雨水凍成冰塊掉落,冷冷地注視著正跑向校門的風騎和他懷抱里已經昏迷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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