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紛紜亂世（2）
現雖已入冬，可廣州仍是繁花似錦，然而將軍十分體恤下人，仍會撥出一定銀兩給府上的下人們添冬衣以此為要出門辦差的人備不時之需。
听月兒講，我與她都是京城來的，是在同一天進侍郎府的，後因兩位小姐急需兩個年齡相仿且來自京城的丫頭陪伴才被選至廣州，因此，廣州可算得上是我們的第二個故鄉。
一路小心地端著托盤，我無暇欣賞那庭院里的綺麗風光。踩著穩健的步伐，我轉向了前廳，一面小心地把各個茶碗放好，一面听到一個溫和的響起。
「志琮，你這次從京城匆匆趕來，想必是有什麼緊要之事，現下京里可有大事發生？」抬眸望去是一個模樣溫文的中年男子，這就是月兒說的文先生吧？若不是這幾日被罰在廚房幫忙干活，又多與他錯開，我也就不用等到現在才看到了。
「先生猜的極對，只不過不是京畿發生了什麼，而是我們府上會發生什麼。」
「這？……」
「難道先生忘了，宮里選秀是三年一度的嗎？」。坐在上位的長善將軍擔憂地看了一眼瑾兒、珍兒一眼，插嘴道。
「是啊，我這次便是奉家父之名趕來告知各位的。現下朝野上下都在討論皇上親政與選妃之事，阿瑪與我都認為這次選秀，瑾兒和珍兒皆是躲不過的，而今個兒三月老佛爺已下懿旨說是各待選秀女都務必在本年十月之前送至京城，所以不瞞各位，我阿瑪早已散盡千金替珍兒收買李總管向老佛爺進言，讓珍兒有機會做當朝皇後。」
啊，選秀、做皇後，珍兒，難道這小丫頭就是歷史上廣為人知的光緒帝寵妃－珍妃！
極度震驚的我差點沒把手中的茶碗打翻。
小心翼翼地依次把茶放到將軍、先生、大少爺旁邊的茶幾上，我剛要把茶放在大小姐身旁的茶幾上，卻赫然看到她蒼白的臉色與更加黯淡的眸光，僵硬的五官使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只是大家只顧著討論，沒人注意。
「大哥，當皇後可是要母儀天下的，若他日我真擁有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我一定要想辦法改變中國的現狀，廢除那些陋習，輔佐皇上抵御列強。」那端珍兒氣勢磅礡地說道。
「珍兒說得對，我原還有些顧忌，如今珍兒的話猶如醍醐灌頂，是我瞎操心了，志琮，回去告訴你阿瑪，你伯父我會全力支持你們的。」長善將軍笑著拍桌附和道。
「可這法子也不一定管用，那老太後善弄權術，又心思細密，無人知道她的下一步棋會怎麼走，皇上親政之事拖延至今，還不是因為她始終不願放了手中的權力。」先生擔憂的看了一眼珍兒。
「對于這，我與阿瑪也都知曉，只是這是目前唯一想得到的的法子，現下也只能靠李總管的手段了。」志琮少爺無奈的回道。
把茶一一擺好後，我也不便逗留，余悸未消，我快步走出廳子，廳內的談話聲已離我遠去，可大小姐那張毫無血色的面孔與珍兒那雀躍天真的臉龐卻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翌日，我剛伺候好二小姐畫完畫就在花園的走道上踫上了行色匆匆的將軍。
「蓉兒，快，快去把小姐們和先生一起叫到花廳去，說京城有消息傳來了。」看著平日里穩重內斂的將軍神色如此反常，我猜必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果然，當我們趕到花廳時，志琮少爺已一臉肅然地等在那了。
「伯父，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如此匆忙？」珍兒性急地問道，而瑾兒僅是抿了抿唇，看了眼志琮少爺。
「將軍，難道是選秀一事有了消息？」先生皺眉望著面色凝重的大少爺。
「確是，不過這事還是讓賢佷告訴你吧。」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志琮。
「剛剛我收到阿瑪從京城寄來的信件，說老佛爺已下旨設選秀宴，瑾兒與珍兒皆在所選名單，讓吾等可即日啟程趕赴京畿。」听了這話，廳內一片沉寂。
忽而將軍道︰「我年事已高，原就有了辭官的打算，既是如此，就讓我送你們兄妹回京吧，不知先生可願一同前往？」
「如此甚好，我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未回京都了，借此機會前往，倒也有個伴！」文先生笑回道，一下子打破了廳里的沉悶氣息。
「那大家各自歸去準備一下，安排妥當，我們明早便啟程回京。」將軍一說完，我們便各自散去。
先生、珍兒小姐在前，瑾兒小姐在後，步到東道走廊時，瑾兒忽然回身道「蓉兒，告訴月兒趕緊去拾掇一下，我們明日就啟程。」
「是」
看著她那平淡的面色，我卻好似感受到了她心底的那份不平靜。
垂下眼簾，我欠身低聲回完，便匆忙向廚房趕去，不敢稍作停留，更沒有看到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