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童話 三十六 清歌不似舊時音

作者 ︰

黯然走著,寧馨兒的思緒恍恍惚惚回到很早以前,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女孩跟一個光的男孩在沙堆里玩沙。

二人都在堆房子,男孩堆得比較快,向女孩炫耀,未料到那女孩提起胖胖的小腳丫子一腳就把男孩堆好的房子毀掉。吃驚中,男孩嘴一扁,似要哭出來。女孩眼一瞪,將男孩的眼淚瞪回去,然後驕縱的宣布,「你要听我的,說,旭永遠听馨兒的。」

「旭永遠听馨兒的。」那男孩有些委屈,有些不甘卻無可奈何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從稚女敕到漸漸成熟。男孩跟女孩慢慢長大,就象那句話一樣,他們始終在一起,男孩總是听著女孩的話,至到,至到……

重重甩頭,寧馨兒阻止自己想下去,抬頭望天,發現天色巳經完全暗下去,早過了該回家的時間,媽媽肯定又在家里罵了。想起媽媽那似乎就遠停不了的罵聲,更不願回家,一個人像孤魂野鬼似的在街上游蕩。

不知不覺,蕩到了一個藍球場。幾個男生在不算太亮的路燈下興致勃勃的玩著藍球。怔怔的,她的思緒又顠到從前,也是在藍球場上,幾個男生在打藍球,自己呢?自己在一邊興高采烈的加油吶喊,那時候,自己是多麼無憂無慮快活自在……

她神思太恍惚,沒注意到自己不自不覺又回到了學校,來到了藍球場邊。

打球的幾個男生恰巧都是一年七班的,除了崔在中錢華余樂外還有金映明高兆立。二人在那頓掃興的飯局後回到了學校,藍球隊隊員選撥就在這幾天,他們得抓緊時間訓練。

高兆立第一個注意到寧馨兒,納悶的說道︰「寧馨兒剛剛不是生氣的走了嗎,怎麼在這里發呆?」

「真的是寧馨兒,哇,她今天好漂亮!」錢華的目光落到寧馨兒身上就移不開,張大嘴傻乎乎的,十六七歲的少男,見到美麗的少女總是移不開眼楮。

「她不冷嗎?你們等等,我去問問。」余樂在男生中也算長得不錯的,平時很喜歡跟女生搭訕。只是寧馨兒的身邊總有安寶安貝二兄弟,他湊不上去。難得寧馨兒現在落單,立刻抓住機會走過去,笑著招呼,「寧馨兒,你也喜歡藍球?」

恍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寧馨兒的目光看過去,看見面前站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帶著一臉的笑看著自己,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誰,禮貌的回了一笑。

笑容給了余樂鼓勵,將手里的藍球遞過去笑道︰「要不要投個球試試?」

投藍,一幕往事在寧馨兒腦海閃現,她唇角上揚,勾起一個開心的笑容。燦爛的笑容讓四周沉沉暮色驟然一亮,余樂的心也不由自主跟著一跳,傻在那里。

「喂,把球投過來。」是金映明不耐煩的聲音,他看不懂余樂傻在那里做什麼。

喊聲讓余樂清醒,但他沒把球投回去,而是硬往寧馨兒手里塞,殷勤相勸,「你試試運球,很簡單,要不我教你?」

他教自己?看了他一眼,寧馨兒反手輕拍,藍球在地面與她手心之間上下跳動。她的動作熟練又自如,余樂喜道︰「原來你會,要不要投個球?」

球在掌底跳動,過往的感覺如流水般回泄,看看遠方的球框,寧馨兒眼里閃起亮光,運球奔過去。

其時晚風徐徐,燈光暈黃,少女白衫勝雪,黑發如夜,身形靈動輕盈,恍如翩飛而來的一個夢。

幾名男生正值半解風情不解風情的年華,全為少女動人的風姿吸引,靜靜瞧著。

寧馨兒運球至藍下,縱身一躍,藍球自雙手拋出,形成一個美妙的拋物線,向球框投去,穿心而過,竟是個漂亮的空心投藍!她微微一怔,隨即放聲大笑,笑聲清脆如悅耳的銀鈴,劃破夜空。

幾個男生不約而同的鼓掌喝彩,包括金映明,雖然他討厭寧馨兒,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動人心魄。

高兆立接過藍球拋向寧馨兒喊道︰「再來一個!」

寧馨兒接過球縱身再投,這次未中,懊惱的輕輕跺足。幾個男生湊過去熱心的糾正她的姿勢。一股青春的,屬于男孩子的活力逼向她。她下意識後退,瞧著眼前幾張面孔,沒有一個熟悉的,沒有一個是想見的,心里竟生了委屈,眼淚奪眶而出。

幾個男生講得正熱鬧,突然見她竟在流淚,俱嚇了一跳,駭道︰「寧馨兒,怎麼了?我們那里得罪你了嗎?」。

「不是,不關你們的事,對不起,我走了。」無緣無故流淚,寧馨兒不好意思,推開他們埋頭匆匆離去。

「莫名其妙的,她又怎麼了?」高兆立抱著球,不解的問金映明。

「是習慣吧,她挺愛哭的。」跟寧馨兒爭執過很多次,金映明見慣了她二眼紅紅的模樣,女生就是女生,再怎麼刁蠻也愛哭,搖搖頭拿過高兆立手上的球招呼眾人動起來。

余樂卻驚道︰「寧馨兒怎麼蹲下了?」他一直在看寧馨兒,第一個發現不對,立刻奔過去,錢華也跟了過去。

二人奔到寧馨兒身邊關切的問,「寧馨兒,你怎麼了,那里不舒服?」

寧馨兒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好好走著突然胃部瘋狂抽搐,痛得整個人一下蹲到地上。听到余樂他們的問話也回答不出,一聲聲申吟從她口里逸出。

余樂錢華都不是有多大見識的,見她申吟不斷,臉色煞白,都慌了手腳,回頭招呼眾人,「你們快來,寧馨兒好像病得很歷害!」

高兆立崔在中趕緊奔過去,金映明有些遲疑,他跟寧馨兒有太多不愉快,不想再有所糾纏。

那四個男生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沒經過什麼事的人,只能圍著寧馨兒干著急,拿不出什麼主意。高兆立回頭催金映明,「映明你快來拿個主意,寧馨兒真的不大對!」

他這一催,金映明不敢再遲疑,他跟寧馨兒並沒什麼深仇大恨,如果因為他的遲疑耽誤了寧馨兒的病情他也不會原諒自己。

飛快趕到寧馨兒身邊蹲子往寧馨兒臉上望去,寧馨兒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淌著豆大的汗珠,顯然很痛苦。她的雙手始終按在胃部,金映明立刻想起她剛才在面館什麼也沒吃,問道︰「寧馨兒,你是不是到現在什麼東西也沒吃?」

雖然不能說話,但點頭還是行的,寧馨兒點了點頭。

「應該是沒吃東西鬧胃疼,兆立,你快去買盒牛女乃,記得要熱的。」不能不說到處旅游的金映明要比同齡人見多識廣,當機立斷定下病因並拿出解決方法。

「我跑得快我去。」余樂听到他這話搶著跑開。

金映明又對寧馨兒道︰「能站起來嗎?到那邊坐著應該好上些,蹲著更傷胃。」

疼痛中寧馨兒也顧不得說話的是誰,依言要站起來,剛一動一股巨痛襲來,她「啊」的大叫一聲就要跌倒。

金映明眼明手快扶住她。她那叫聲太慘,人高馬大的崔在中也給嚇得變了臉色,抖擻著道︰「好象很嚴重,映明,還是送醫院吧。」

寧馨兒巳疼得站不住,整個人倒在金映明懷里,感受著懷里人不住顫抖,金映明也沉不住氣,點頭同意,「快叫出租車!」

幾個人七手八腳叫來出租車,金映明問寧馨兒,「能走嗎?」。

雖然痛得死去活來,但寧馨兒理智還在,知道要自己走進出租車。深深吸口氣,在金映明的扶持下勉強向出租車走去。

只是短短幾步,她卻領會到了走在刀尖上的感覺,痛得全身打顫,看見就在眼前的車門卻再也挪不動步子,整個人撲出去。

金映明一直觀注著她,見情形不對一把將她抓回,打橫抱起放到車子後座,自己也坐進去催道︰「司機叔叔,麻煩你快點!」

司機也看出情形不對,不等他說完車子便向飛一樣竄出。余樂拿著牛女乃氣喘吁吁的趕回來時,車子巳看不到蹤影。

寧馨兒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一陣強過一陣的絞痛讓她失聲哭出來。

雖然討厭她,但見她這樣痛苦的模樣金映明也覺得難受,催司機道︰「司機叔叔,可不可以開快點?」

司機是個青年男子,見寧馨兒痛苦的模樣早巳將車子開得飛快,被金映明一催爽性踩足油門,車子如射出去的箭飛馳。

超快的車速讓寧馨兒坐不穩,人向前撞去。金映明眼明手快的拉回她,踫到她在外的胳膊,感覺到冰涼一片,驚道︰「好冰!司機叔叔,請開一下暖氣。」

「對不起,學生,暖氣壞掉了,你抱緊一點,抱緊就暖和了。」司機說著車子一個大轉彎,寧馨兒倒向金映明懷里,金映明身不由己的摟住她。

他本是個熱血少年,又剛剛在打藍球,身上煥發著勃勃熱氣。寧馨兒煨在他懷里,身上寒意大減,舒服好多,不由自主靠他更近。

她一向倔強任性,張狂飛揚,對自己怒目橫視。現在卻像只小貓,溫馴的偎在自己懷里。金映明有種新奇的感覺,下意識將她緊緊抱住,近距離見她臉色蒼白如紙,雙眉緊蹙,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額頭滑落,本來薄薄的嘴唇被她咬出血絲來。知她疼極,往日的厭惡不知覺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不熟悉的憐惜。更緊的將她抱出,取出手帕輕輕替她拭去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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