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皇後,戾君的獨寵 V9 小女子報仇,只爭朝夕

作者 ︰ M.達西

任憑小桃兒怎麼樣刨根問底,愣是沒問出那個容嬤嬤究竟是何許人。

只是臨了秦卿倒是囑咐道,今晚上暮瀾修一定會來芙蓉殿,叫小桃兒好生準備一番。

對于這個推斷,小桃兒一整天里都是將信將疑,直到夜露方降,領著太子前來的那盞燈便遠遠地朝著芙蓉殿而來。

小桃兒差點要奉秦卿為算命神人,秦卿卻笑道︰「有素婉那麼完美的枕邊風,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眼瞅著小桃兒滿是高興,不覺笑她太單純,「別高興得太早,他可不是來干嘛的,指不定是興師問罪呢。」

「興師問罪?」小桃兒忽地想起白天里,那麼被自己嚇得哭起來的雲兒郡主,瞥瞥眼楮,吐吐舌頭,便識時務地掌著小燈出去候著了。

暮瀾修冷著臉,徑直入了芙蓉殿,那冰冷的表情和當初抱她入府的人,真是判若兩人。

他一進屋,隨手便解下披風,順手便扔給一旁侍立的秦卿。

秦卿轉手拿過,剛撫上披風表面,指尖微濕,不覺嘆道︰「秋寒漸深了,這夜露竟也重了些。」說著,將披風在衣架上鋪展好。

暮瀾修不說話,走到桌前兀自倒了杯水,一飲而盡。當下沉了一口氣,才暗啞著聲音回身問道︰「今兒個瞧見雲兒了?」

秦卿便站在燭火最亮處,看著暮瀾修的一舉一動,她點了點頭,苦笑道︰「那孩子躲在殿外頭好久,我讓桃兒將她請進來,她竟是嚇哭了……」

「她向來膽小……你以後溫柔些便好。」暮瀾修毫不留情,打斷她的話,帶著絲責備囑咐道。

秦卿微微皺眉,道︰「殿下是嫌我不夠溫柔?」

暮瀾修聞言,也愣住。只一會兒便忽地展開笑顏來,上前一步,正好借著黃暈地燭火細細瞧她的眉眼,哪里是不夠溫柔,簡直是過分溫柔美麗。

他忽地伸出手來,輕輕撫模秦卿的下巴,緩緩流淌,指尖向下,撫上她的脖頸。

「若是哪天你能不再喚我殿下,那時,我再踫你。」

秦卿怔住,想起很久之前,他倒是幾番提起自己不肯像喚暮回雪般直言喚他暮瀾修,而是殿下殿下的叫喚。

如今想想,的確生分。

燭火下,暮瀾修的眉目清俊,倒不似之前瞧著那般堅毅,竟也流轉出幾許溫柔來。

秦卿恍惚了一下,以為那麼一瞬間,瞧見了暮回雪。

再抬眼,卻見暮瀾修鳳目灼灼,看著秦卿微微嘆了一口氣,道︰「雲兒生來母親便已故去,等到該學話的時候才發現她竟是不能說話……本就是個苦命的孩子,你以後可得多留心些。」

本想著那暮雲兒既是他暮瀾修的心頭肉,想來此番一來,定要為愛女討回公道的。沒成想,竟是這三言兩語便打發了事了。

看來素婉的枕邊風還沒有吹大啊。

可是如今,你暮瀾修既然來了,可就別想走了。

「呵,暮瀾修啊暮瀾修,我可還在盡量學著做好你的妻子,可還沒準備好成為你孩子的娘親!」秦卿笑著說道,邊上前走到梳妝鏡前,拿起梳子顧自將垂在後邊的頭發梳了起來。從她身後看去,正好瞧見那在外的瓷白的脖子。在柔和的燭火下泛著誘人的色彩,她耳後的柔軟線條,一直舒展到她那香肩上。

只一句「暮瀾修」便足夠吸引他的注意力,更不必說那後面的調笑言語。

果然,暮瀾修唇角勾起,含著深深淺淺地笑意,看向秦卿的目光也似火似炭。那脖頸的色彩的確誘人,使他不由得上前,伸手撫上她的耳後,指尖一觸踫到那凝脂般的柔滑,那本尷尬而堅毅的心,頓時柔軟下來。

他上前一步,從她身後抱住她,手臂一緊,便將秦卿圈在懷里。

「沒準備好成為我孩子的娘親?」暮瀾修笑問道︰「卿兒可知道,縱然你我還未大婚,卻可以行夫妻之禮了?」

秦卿自然知道,而且很清楚的明白。只是她可有王牌在手,只見她忽地轉過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湊近了道︰「你可知道,卿兒的例假仍在身上,實在不便。」

那麼一瞬間,暮瀾修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被秦卿瞧在眼底下。

秦卿淡笑,看著他,道︰「你口口聲聲說要我喚你,就像喚回雪那麼平常,卻不知道要這麼做真的很難。你是殿下,日後便會是天下人的陛下。可是……」

她淡淡盯著他的眸子,明明手中充滿的*,明明呼吸里充滿了*,可這雙鳳眸里,竟然一絲想要的*都沒有。

秦卿接著笑道︰「可是,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暮瀾修,永遠都不會是。」

說著,秦卿踮起腳,輕輕在他的唇瓣上一點,繼而轉身褪去外衣,上床掩好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這才轉臉瞧向仍然呆立在一旁的暮瀾修,卻見他站立在那里半晌,才似乎是反應過來,只淡淡朝外面看了一眼,便也跟著褪去外衣,爬上秦卿的床,側臥在另一邊。

小桃兒在外察覺到,立時小心上前,滅了燭火,退了出去。

黑暗里,秦卿正忐忑著,忽地一雙手臂將自己圈在懷里。身後的男人緊貼著她的背脊,輕聲道︰「秦卿,秦卿啊……」

「我在呢。」秦卿淡淡回應道。

只听暮瀾修輕聲問道︰「不,你不是,你究竟是誰呢?」

秦卿一楞,心底一絲冷意。她穿越至此,無論是劍無心,抑或暮回雪,甚至君翊寒,即便是自己的親爹,身邊的丫鬟。竟都不曾想他這般,問著自己究竟是誰!

秦卿只覺心里一片狼藉。她究竟是誰呢?她不是秦卿,可她又是秦卿。

身後的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秦卿這才松了口氣,從來都是這種感覺。

和暮回雪待在一起,她可以感到輕松而歡快,所以她願意和他相處;和君翊寒在一起,她能夠卸下所有偽裝,假也好真也罷,她都無畏無懼,所以她才會鐵了心看上他!

可是,只有和這位殿下,她竟是感覺不自在。許是自己藏得太深,和另一個藏得太深的人相處,總是處處制肘而每每難受。

這種感覺,倒是像極了自己初見君翊寒的時刻。

不知不覺,秦卿的腦海里竟還是想起那抹清俊的身影。

在自己被送回秦府之時,映在雙福記的閣樓里;在自己坐在八人大轎上抬進太子府之時,凌立在茶館欄桿前;在她暈厥迷迷糊糊之間,忽地闖入她的視線,喚著自己秦卿。

秦卿,這般指名道姓,這般無情無義。

迷迷糊糊間,浮浮沉沉時,秦卿似是要垂下眸子睡去。

忽听得屋外有人叫門,秦卿被暮瀾修圈在懷里,睡得著實淺,只一點的聲音便醒了過來。

只听得小桃兒應聲詢問的聲音。

便听那人有意抬高的聲音道︰「郡主好像是發著燒呢,現在婉華殿休息著,尋了大夫瞧了,燒總不見退,正一遍遍喚著殿下呢……」

後邊零零碎碎,倒是听不真切。

秦卿沉了一口濁氣,最是煩這些,盡只曉得拿孩子做牌。可嘆如今暮瀾修已然沉睡,哪里還去理會你那婉華殿呢?

只听得暮瀾修微微一動,呢喃道︰「誰在外邊?」

秦卿如實道︰「雲兒病了,婉華殿來人請你回去呢。」

「唔?」暮瀾修緊緊手臂,吱唔道︰「素婉懂得照顧人的……」漸漸便沒了聲音,緊接著便是均勻地呼吸聲。

夜色里,難以瞧清秦卿的表情,卻始終能知曉她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素婉啊素婉,別著急,這是你出招後的第一夜。

若是這一夜你都挨不過去,那我秦卿可當真不屑與你玩下去了!

陛下重病,太子監國。暮瀾修清早便入宮,直到晌午都沒有回來。

秦卿在園子里逛了會兒,活動活動筋骨,不然當真是要死于安樂了。不過蒙蒙雨那小子的藥果真管用,這麼大的病痛,只一粒,便恢復得這麼迅速,實在是奇妙至極。

照他那麼說,那寶貝藥,現如今還剩下一粒,改明兒什麼時候給騙將過來,關鍵時刻,沒準能救自己小命一回!

秦卿正打著如意算盤,抬眼瞧見不遠處一抹鵝黃色的裙擺,掩在攢攢的牡丹花里,別是一番艷麗。

這倒霉孩子,躲都不會躲!

秦卿示意小桃兒不要上前,上次小桃兒不過佯裝凶了一下,就把她給嚇哭了。如今這般上前,指不定又搞出什麼事情。

示意小桃兒退後幾步,遠遠等著自己。秦卿緩緩往那方鵝黃而去,瞧將過去,正好見那雲兒郡主的發髻,掩在濃濃的牡丹色里。

「小桃兒,你看太子府里的牡丹,開得別樣好看!」秦卿邊顧自說著,邊上前伸手輕輕摘下那一朵開得最為艷麗的朱紅牡丹,似是才瞧見躲在後邊的人兒般,捂著嘴嚇得直往後退。

「哎呀!嚇死我了!」她學的極像,就好似是被嚇得丟了魂似的。

小桃兒立時適時地上前扶住她,急忙問道︰「小姐,你沒事兒吧!」

「嘻嘻……嘻嘻……」那邊的暮雲兒拍著手,嘻嘻笑笑著跑了出來,在秦卿面前可歡樂了。一抹青春洋溢的笑容,頓時讓秦卿也跟著撲哧一笑。

果真是個倒霉孩子,這般一點點的鬧騰都能這樣歡快。真是好騙!

暮雲兒低壓的嗓音,嬉笑了半晌,睜著無辜而圓潤的眼楮,盯著秦卿的臉。她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忽地伸手拉住秦卿的衣擺。

那柔軟的手伸出來,指了指秦卿的臉龐,又指了指那開得濃烈的牡丹花。暮雲兒雙手像花一般捧在自己的臉上,笑得極其燦爛。

秦卿微微笑起,心底里一片柔軟。

小桃兒在一旁看著,笑道︰「小姐,雲兒郡主是在說,小姐你長得就好像這牡丹花漂亮呢!」

誰知那暮雲兒听見,微微一笑,皺著眉毛搖了搖頭。

秦卿瞧在眼底,上前伸手捏了捏暮雲兒有些嬰兒肥的潤滑的臉龐,笑道︰「小桃兒你可說錯了,雲兒在說,我長得比這牡丹花還要好看,雲兒,我說得可對?」

暮雲兒裂開嘴笑得歡快之極,直像小雞啄米似的,直點著頭。

瞧著她那般開心的笑臉,秦卿的心情也跟著格外的好。轉了轉手里的大朵牡丹花,忽地手腕一轉,插在雲兒的發髻側旁。

但見這暮雲兒,小巧玲瓏。鵝黃色的羽裙,襯著她別樣好的肌膚,再看那斜插的大紅牡丹,更是嬌美動人起來。

小小年紀,便這般美麗,長大了,那還得了?

細看之下,只有幾分像得暮瀾修,此番可見,這孩子該是有多像極她的母親來。

秦卿心思一動,見雲兒趴在欄桿上,看著映在湖面上的自己,她轉身小聲問向小桃兒,「可知她生母是何人?」

小桃兒見那雲兒郡主俏皮可人,不似那天里無理取鬧,正打心里喜歡得緊。秦卿這般一問,忙道︰「自打知道有這麼一位郡主開始,奴婢就沒少打听,只是這府中上下,竟是沒一個人願意多提郡主的生母,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

秦卿眉間一皺,奇怪,一個生下太子唯一的孩子的女人,竟然無人說上一二?她又問︰「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小桃兒想了想,道︰「她們都說不知道,可奴婢瞧著卻是不敢說。」

那就是府中的忌諱,秦卿頓時來了興致,她最喜歡的就是忌諱這個東西了!如今的她已經入甕,甕外邊的事情她鞭長莫及,如今自己也只能在甕里面放些鞭炮來熱鬧熱鬧。

暮雲兒此刻正打量這水里倒映出的自己,忽地瞧見自己的身邊多了一位美人兒,那美人笑語盈盈,目光瀲灩,極為好看。

她忽地回過身來,秦卿正撫上她的額頭,笑問道︰「雲兒,你這般安靜的孩子,那天為何進了我芙蓉殿里,會哭成那樣?」

暮雲兒微微一怔,歪著頭想了半晌,忽地低下頭有些難過。

秦卿見狀,忙蹲了下去,仰面看著她落拓的小臉,道︰「告訴……」秦卿忽地頓住,她雖對暮瀾修無意,可到底是要嫁給他,說來也算得上是暮雲兒的母後了。

她便大咧咧對雲兒道︰「告訴娘親,你為何哭啊?」

娘親?

暮雲兒只覺得這個詞好生新鮮,只听得其他小女圭女圭會這般喊著府里其他的媽媽,自己卻從來沒有喊過……不對,她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話……

暮雲兒抿了抿唇瓣,抬眼看秦卿目光柔和,面容安詳,竟不似十惡不赦的壞人。只是……她嘟嘟嘴巴,抬眼瞧了眼秦卿身後的小桃兒……

秦卿跟隨她的目光,望向小桃兒。只見小桃兒侍立一旁,驚愕地回以她們的目光,嘟囔道︰「奴婢不就是把你拉了進屋子里頭嘛……誰叫你鬼鬼祟祟的,這麼記仇?」

小桃兒心有不甘,提著裙擺上前,也蹲在她身邊,笑道︰「奴婢要是知道你是郡主,才不敢那般拉著你走路呢……郡主莫要責怪奴婢啊!」

那暮雲兒皺著俏眉听著,抿著的嘴巴忽地一動,又復回以淡淡的笑意。這般,便算是原諒她了。

秦卿微微一笑,回身道︰「看來這孩子果真膽小,那天在我殿里哭成那般,倒真是咱們的過失了,難怪良娣會領著眾人前來興師問罪。」

小桃兒點了點頭,忽想起那夜里被人擾了好夢,忙又問道︰「郡主,你不是生病了嗎?你發燒可好了?」

誰知小桃兒不問還好,一問那暮雲兒嘟嘟嘴巴,生氣了似的。抬眼瞅了瞅小桃兒,轉過身不去理會她。

秦卿疑惑著,忙又移到她面前,柔聲問道︰「雲兒,告訴娘親,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生病?」

雲兒抬眼無辜的大眼楮,眨了又眨,咬咬牙,點了點頭。隨即一副失落而苦惱的模樣,垂下頭去,耷拉著腦袋,沒了生氣。

就算這孩子不會說話,可秦卿照樣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麼,她笑著拍了拍雲兒身上的細小灰塵,用溫柔到無以復加地聲音笑道︰「雲兒根本就沒有生病,可以良娣還是硬要雲兒躺在床上,裝作生病的樣子,是不是呢?」

雲兒眸光一亮,雖不動作,卻已經回答了秦卿。

秦卿冷哼一聲笑,這個素婉,倒是可以,能讓雲兒陪著她一起演戲了都!可是,這麼單純的孩子,別以為就你能擺平得了!

秦卿正垂眸想著對策,忽地裙擺一緊,低頭一看,雲兒正緊緊拉住自己的衣角,一只手指著腦袋上別著的那朵艷麗的花,笑得極其燦爛。

秦卿心頭一軟,笑道︰「很好看,咱們的雲兒最好看了!」

只見暮雲兒咧嘴滿足地笑起,秦卿也跟著滿意一笑。素婉啊素婉,看你撫養的好孩子,不過一朵牡丹花,就能把她收買了!

她剛一進門太子府,你就敢給她一個下馬威。照著秦卿的性子,能容你得瑟個一兩日,已經是極限。

現下天時地利人和,又趕上秦卿這段時間最為無聊的日子里,就只能拿你開刀了。

那話怎麼說來著,小女子報仇,只爭朝夕。

屋子里寂靜之極,只見得上座的女子巧笑倩兮,把玩著方摘下的鮮艷牡丹花,瞧膩味兒了,隨手轉給立在她身後的侍女手上,那侍女乖巧地修了下牡丹枝葉,小心翼翼地插在一邊案桌上的寶瓶里。

那寶瓶是邊境藩國新進貢的琉璃瓶,做工精細,流連著寶石般璀璨的光澤,那上面瓖嵌著的粒粒珠子雖不是貨真價實的寶石,卻是完全能夠和最上等寶石媲美的琉璃珠子。

王媽媽低著頭,候在下面,也不敢多看。只是稍抬起眼角,便可瞧見那寶瓶華貴無比,卻只插了多單調的牡丹花。可在芙蓉殿的滿堂華彩下,竟絲毫也不遜色。

「王媽媽?」坐在上首百無聊賴地看看指尖又瞅瞅衣袖的女子忽地開口喚道。

王媽媽一驚,立時躬身上前拜倒,呼道︰「老奴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

秦卿揉了揉自己的手,眼瞅著跟前這位,便是管理膳房的王媽,那天她雖也跟著素婉來熱鬧了一下,卻不似是素婉的心月復,倒是個懂得時務的老婦人。

此番叫她過來,自然是要探探這個人口風如何。素婉在府里這麼久,肯定已經收買了人心。如今秦卿若是想要在這里扎住腳跟,就得找到可靠的人才行。

而眼前這位,目光閃爍不定,最容易充當牆頭草的人,便是此刻秦卿需要的人。

「王媽媽多禮了,小桃兒趕緊扶她起來!」

小桃兒趕緊上前,殷勤地扶著王媽媽起身。

「坐。」秦卿淡淡道。

「這……」王媽媽雖受寵若驚,卻也遲疑了一下。還沒說話,就被小桃兒拉過去坐在下首邊上了。

那王媽左右挪挪,十分不安。忙打著笑臉,伸著腦袋道︰「娘娘,老奴那天情急之下,多有得罪,還望娘娘恕罪!」

「恕罪?王媽說笑了,你何罪之有呢?」秦卿揚起眼角,似是想不起來那回事一般,擺擺手笑道︰「我初來府上,雖未行大禮,卻也是太子殿下的人了。這府上的事情,還望王媽你多多提點!」

王媽媽聞言,笑臉仍舊堆滿,心里早就打起鼓來。單看那夜里素婉拿雲兒郡主的事情都沒成功將太子殿下拉回自己的被窩,就知道這位太子妃娘娘不是善茬,哪里需要她一個老婆子來提點的!

想是這般想著,可話卻又不能這般說啊。

王媽媽即刻笑道︰「娘娘言重,若是娘娘有什麼地方需要老奴的,盡管開口便是,老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呵呵!」秦卿掩面笑起來,示意小桃兒在門口守著,莫要叫旁人偷听滋事。

眼瞅著小桃兒退下,立在門邊上守候著,王媽的心底立時有了底,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了,一時間又坐立不安起來。

秦卿見她一會兒挪一下地方,一會動了一下,就知道她這個心里七上八下,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

「王媽媽,我初來的時候,就覺著太子府里的點心食物,都比相府里精致多了,可見王媽媽的手是有多巧!」

那王媽媽本就是廚娘出身,一步步成為太子府里的膳房管事,也是不易的事情。平生里最上心的便是自己燒得一手好菜,只是這府里的主子哪一個不是吃著山珍海味出來的,哪一個又能仔仔細細嘗嘗自己的拿手好菜,更別提像秦卿一般,開口閉口地說著喜歡。

王媽媽听著,便已經甜到心里去了。

秦卿見狀,又接著道︰「向來我都相信,只是手巧的人,那心思一定是巧極的。可不會向府里其他的人,心思粗大,不會說話。」

她盯著王媽,笑問道︰「王媽媽,我方來府上,就將雲兒郡主弄傷心了,那夜里殿下還責怪我來著,說我不知道心疼孩子……」

秦卿說著,似乎當真因為暮瀾修的責怪而難過起來般,「你可得評評理,我剛來府上沒多久,哪里知道那孩子是郡主呢!你說是與不是?」

「是是是!」她哪里敢說個不字!

秦卿又道︰「可是我卻不知道,那雲兒郡主究竟是出自何人,為何府上人都不肯告訴我呢,王媽媽你在這府上的日子久,自然是知道的,可得提點我一二啊。」

聞言,王媽媽立時白了臉,不敢再坐著了,忙起身跪在地上,伏在地上不肯起來,道︰「娘娘,老奴就算有十條性命,也是不敢亂說這件事情的,娘娘您也千萬別再打听此事了,若是叫殿下知道了,是要丟性命的大事啊!」

秦卿聞言,一下子冷了臉。抬眼見小桃兒在門外守得嚴嚴實實,她忽地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王媽媽的跟前,慢慢蹲了下去。

她語氣輕微,只容許她二人能夠听得見。

「王媽媽,你若不方便說,那就容我說。」秦卿不給她回答的機會,緩聲道︰「暮雲兒的生母很受殿下寵愛?」

王媽媽瞥了瞥四下無人,微微點頭,輕聲道︰「是……不然郡主哪里那般討殿下喜歡呢……」

秦卿滿意地笑了聲,接著問道︰「那她的死,是否很蹊蹺?」

王媽媽神色閃爍,吱唔了半晌也不說話,只微微一點頭。

不肯說?

秦卿微微側目,能夠在暮瀾修心愛的女子身上動手腳,卻又讓他有怒不敢言的,估計也沒有多少人了。

「和皇後有關?」

王媽媽忽地抬頭,咬了咬唇,小聲道︰「良娣是皇後的親佷女,娘娘您說呢?」

很好啊!看來王媽媽已經跟上秦卿的節湊了。良娣,素婉麼,原來還是皇親國戚啊,那麼說,雲兒生母之死,看來不僅僅和皇後有關,和那素婉也有著千絲萬縷了。

秦卿很是滿意,如此一來,便有把握了。隨即輕輕拍了拍王媽媽的肩膀,笑道︰「王媽媽,既然你不方便說,那今天就到這吧,我也不強人所難。我自有法子叫別人主動告訴我,只是還需得你幫襯著才是。」

王媽媽伏在地上的身子一怔,繼而微微抬起頭,正瞧見秦卿含著深深笑意的眼楮。立時心頭一顫,忙點頭道︰「是,是,娘娘有何吩咐?」

但看她含著深深淺淺的笑眸,王媽媽立時覺得渾身一陣寒冷,只能湊著耳朵細听清楚來。

等到王媽媽流著汗滴蹣跚而去時,秦卿站在門前遠遠瞧著她離開的身影,小桃兒跟在秦卿的身邊,忽地輕聲問道︰「小姐,奴婢瞧不明白。」

秦卿微微側目,「怎麼了?」

小桃兒低眸道︰「雖說小姐遵從旨意,入了東宮,可是,以小姐您的性子,不是這般愛爭的人……」

秦卿淡然一笑,道︰「小桃兒,你竟到現在都沒看明白麼?這個府里,只要進來了,就是不得不爭。即便是爭,也不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秦府,不是嗎?」

「可是……那素婉良娣,在府里大概都算得上半輩子了……」

「小桃兒啊,這人的一輩子該是有多長,她也就只能待上這十幾年,後面的,還是滾得遠遠比較好!」秦卿嗤笑一聲,語氣越來越冷。

「可是,為什麼呢?」小桃兒疑惑道。

秦卿細細看小桃兒疑惑不解的眉目,不禁一笑道︰「不為別的,就為了她是太尉之女。」

一個武官的女兒。

暮瀾修想要扳倒她爹,依靠文官那是絕無可能的,唯一的法子,便是依靠武家的力量。

當然,也因為這個原因,想要一下瓦解素婉的勢力,絕非易事,可最起碼,她可以直接清楚明白地了解到,素婉此女,在暮瀾修心里究竟佔了幾多分量……

秦卿遠眺望將過去,正瞧見不遠處門房,已經派了人急匆匆跑去婉華殿的方向,秦卿眸子一亮,回身囑咐小桃兒道︰「殿下回來了,你去準備吧。」

暮瀾修入府之後,並沒有往婉華殿而去,而是徑直往秦卿的芙蓉殿。

這倒是叫秦卿受寵若驚,若是在之前,她倒清楚,暮瀾修慣用這種欲休還說,欲得還退的伎倆。只是如今,他倒舍棄不用了。

「殿下今兒個回來挺早。」秦卿上前迎接,迎面卻見暮瀾修眸光凜冽,似有不悅。

他一進屋便徑直拉下披風往屏風上一甩,徑直斜倚在靠椅上,一只手擔在迎枕上,一只手抵在額間。那雙鳳目從坐定之後,便死死地釘在秦卿的身上。

那薄唇緊閉,不發一言,反倒生出些難以言明的壓抑感。

秦卿自然瞧得出他定是在朝中遇見什麼事兒了,而且此事和她有著某種聯系,不然他也不會這般急匆匆趕到自己的住處。

暮瀾修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卿兒可知道,二弟已經進了翰林,入文華殿議事?」

暮回雪入仕了?

秦卿心中一顫,想起當初自己故意激將他的話來。他倒是動作迅速,自己入東宮不過幾天,他竟然都能入朝議事了!

守住內心的小波瀾,秦卿微微一笑,似是不清楚這兄弟二人之間的糾葛一般,道︰「那不是很好,你與回雪手足情深,他在朝中幫襯著你,不是很好?」

暮瀾修勾唇苦笑,眸子里盡是寒冰,冷冷道︰「是啊,所以我這不提前回來陪著愛妃你!」

秦卿微微皺眉,這人,說話都藏不住心里的不甘心。想是那陛下還未病糊涂,他暮瀾修還不能一手遮天,才叫暮回雪有機可趁,分得一杯羹。

可是如今細想一下,暮回雪這一招走得實在太著急。倘若皇帝有一個閃失,這般積極入仕為官的他,恐怕要遭暮瀾修的嫉恨。

她秦卿要嫁的不是暮瀾修,而是太子殿下。

——暮回雪啊暮回雪,你若是想要得到她秦卿,必須得成為太子才行。

只是說出去的話,猶如同潑出去的水。秦卿暗暗安慰自己,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可有可無的話,至于是否要做的決定,是暮回雪自己決定的。

「殿下不喜歡回雪入仕為官?」秦卿直言道,暮瀾修語氣都這般不躲不藏了,她若再裝傻便無趣了。

暮瀾修深深嘆息了一氣,抬眸盯著她道︰「卿兒你是不知,二弟的名聲可比你听到的還要響亮,只怕放眼四國,竟是無一位公子能和他相比。之前他是不爭,所以相安無事。只是如今,只要他入朝為官,你且看吧,不出一個月,恐怕投奔他的門客就能組成一支軍隊來!」

要不要這麼夸張!

秦卿手一抖,這她還真是不知道。她無措地苦笑道,「只是外間傳言而已,太子也會相信?」

「由不得我不信,卿兒你深居府內,自然不知,如今那辭園外面,恐怕已經滿是書生游俠了!」暮瀾修眸光遠視,似乎能瞧見百里之外辭園周圍的熙攘之景一般。

秦卿上前,伸手撫在他筆直的背脊上,笑道︰「殿下是在害怕什麼?」

手掌下的背脊微微一僵,暮瀾修到底不會承認自己在害怕,僵硬地往前稍稍一動,沉聲道︰「今晚上去婉華殿,雲兒的病不知道如何了,你平日里可去瞧瞧雲兒了?」

「敢問殿下去婉華殿,是去探望雲兒,還是其他人?」秦卿問道。

暮瀾修眯著眼,似乎聞到些其他的味兒,勾唇道︰「卿兒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過,你才不會吃醋,如今這個卻不知是何味道?」

秦卿翻了翻眼,她這輩子估計都不知道醋是何味道來。隨即淡然一笑,道︰「殿下若是要去探望雲兒,那麼大可不必去婉華殿,因為雲兒現下就在芙蓉殿里,等會還會留下晚膳……可若是殿下是要去探望別人,那秦卿就不多留了,恭送殿下……」

「誒!」暮瀾修又深深看了眼秦卿,笑道︰「雲兒竟肯留下吃晚膳,如此甚好,你以後可就是太子府的主母,也就是雲兒的嫡母,是該這般的。」

「那麼殿下……」

「自然留下,咱們一起晚膳!」暮瀾修一反方才回來時的愁眉,倒是會心一笑,極為爽快。

秦卿微微側目,可見這個暮雲兒在他心中的分量,絕對要比那素婉高得許多。

只是現下暮瀾修能答應留下晚膳,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現在,就差一個主角了……

秦卿見他高興起來,又道︰「我知道雲兒素來是素婉妹妹照顧的,生怕倒時候雲兒又認人,吃飯哭鬧,因此喚人前去請了素婉妹妹,以防萬一。」

「恩。」暮瀾修淡淡地回應了一聲,便往芙蓉殿的後屋而去,遠遠得便瞧見那抹歡快奔鬧的鵝黃色,如同黃鶯般的姑娘了。

只見暮瀾修滿臉全是溫柔的笑意,朝著那抹鵝黃而去,那麼一瞬間,秦卿確乎是瞧見另一個陌生的暮瀾修,一個未曾見過的他,充滿柔情,充滿父愛的他。

這種時候的他才是發自內心的時候,因此,秦卿暗暗下定決心,這個男人對自己,從來都是虛情假意。

身後一陣窸窣作響,秦卿回身,卻見小桃兒正在她身後,小聲說道︰「小姐,良娣說,稍後就到。」

「恩。」秦卿點了點頭,在看那邊,暮瀾修已經和暮雲兒玩成一片。

這般景象,倒似是一家子似的。

可是,情真情淺,真真假假,誰又能辨得清楚?

秦卿囑咐道︰「小桃兒,你去看看廚房那里怎麼樣了,盯緊王媽,我可不相信她。」

「一直都著人看著呢,小姐放心吧。」小桃兒幾番看了看不遠處與郡主玩鬧的暮瀾修,欲言又止。終于還是上前在秦卿身邊小聲道︰「奴婢之前每每瞧見太子殿下,總是覺得殿下雖是笑著的,卻更叫人害怕,像極了笑面虎。可是今天瞧上去,卻是不一樣。」

「到底是做父親的人,自然不一樣。」秦卿淡淡回應道。

到底是做父親的,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像那個男人一般,狠心決絕呢……

不覺間,秦卿忽地想起自己未留下的孩子來,不免心潮低落起來。

「小姐?」

「恩?」秦卿拉回神情,問道︰「還有何事?」

小桃兒臉頰泛著紅,呢喃道︰「方才見過溫書,他說回雪公子和以前大相徑庭,不僅天天上朝積極議事,更是變得愛出入各府內的酒席肉桌來……溫書還說,這些日子,別說公子常待的雙福記,就連辭園外方圓百里,都是要投奔願報效他的人,听說有讀書人,還有練武之人,更有奇門異術之人,听說竟還有打鐵的人……溫書問我,那天在房里,您究竟對公子說了些什麼!」

秦卿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那你可告訴他了?」

小桃兒歪著頭想了半晌,有些模不清頭腦道︰「可是我能告訴他什麼呢,小姐您也沒說什麼啊!」

「傻丫頭!」秦卿撲哧笑開,這小桃兒,這些日子才要夸她變得精明了,如今竟又犯起渾來。

秦卿笑罵她傻,小桃兒也不辯解,只嘟囔著道︰「可是,奴婢總是覺著,這麼多人前來投奔公子,對公子,並不是好事!」

「哦?何以見得?」秦卿反問她。

小桃兒一瞪眼,急道︰「小姐你想啊,公子這般能招攬人,那太子殿下可還能放心公子嗎?要換做是奴婢,肯定早就擔心死了!」

看,這就是被秦卿教的小桃兒,一會兒傻傻得天真可愛,一會兒又精明得說出重點。

不枉她的悉心栽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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