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8
東方的火沒有觸及尤羅巴，颶風雖然狂烈，卻沒有讓尤羅巴的領主們聞到一絲危機。
因為他們的心，已經深陷在了那場對峙之中。
西里西亞前線，布雷斯勞城不過數百公里的地方，南北兩支軍隊共計約三十萬人已經對峙長達兩個月。條頓軍十二萬，哈布斯堡聯軍十八萬，在尤羅巴這塊並不富裕的土地，這個數字已經瀕臨兩國國力所能承受的極限，畢竟這三十萬人就意味著三十萬徹底月兌產的適齡青壯年，而且戰火到了今日已經持續了兩年之久，後勤國力早已被壓榨到底。
特別是條頓聯邦，埃里森和腓特烈國王的態度永遠是那麼冰冷，但若是最熟悉他們的人看到，就會發現他們的眼中已經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許猶豫。
卡爾一絲不苟，十八萬人來自各方，卻被他排布地井井有條，富裕的南方通過暢通的水路源源不斷向前線運送各國物資，法蘭斯與卡斯提爾也已經殺紅了眼，拼著壓榨國力也要將條頓人扼殺在襁褓之中。
條頓軍一直在窺伺，在尋找機會，尋找破綻。但沒有，雖然多國部隊在協作時不可避免地會露出些許破綻，但穩定不動的哈布斯堡中軍就好像一座山，始終壓在埃里森心頭，他不敢賭，這個破綻夠大嗎？誰都沒有把握，這是傾國之戰，即使是再杰出的統帥，又有幾個這能有足夠的魄力豪賭？
可是不賭行嗎？後方，埃里森苦笑著，急報，那些印著他弟弟印璽的急報全被他一個人收了起來，勃蘭登堡的局勢一天天在惡化，兩年了，民眾的情緒已經開始消退，大火熄滅，人們回復冷靜。他們開始思考，開始理性地思考，面包還是自由？這是永恆的話題。或許他們還沒找到答案，那個決策者不希望他們找到的答案，但他們已經陷入了猶疑，這就足夠危險了。
表現出來的形式就是，生產力在一天天下降。對于戰時配給制度的不滿呼聲也越來越多，俾斯麥已經無法在單純靠富含個人魅力的演講來壓下這些聲音，只能選擇抽調部分忠誠可靠的預備役戰士用作內部執勤人員。
多麼可悲，條頓人向外界宣戰，卻同時還在殘殺同胞。
該怎麼辦？到了豪賭的時候了嗎？埃里森再度捏緊了手邊的長劍。
「大人？」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怎麼？」他略有些不滿地抬頭，眼中的浮躁與怒火讓來人一驚，這可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永遠冷靜的埃里森總參謀。
「陛下找您。」傳令官有些忐忑。「他說，十萬火急。」
埃里森的眉毛不經意地一跳，沖淡了部分怒火，重新恢復平靜。
「知道了。」他說，又下意識地捏了捏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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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急躁了。」對峙線左近的無人丘陵上，弗里德雷克•畢昂奇看著遠處那黑壓壓移動的人群，低聲道。
約翰•文策爾•馮•拉德斯基是他周圍唯一站著的人，他身體微蹲，全神貫注地擦拭著他那把造型詭異的刑劍，聞言只是略一抬頭，卻不說話。
而他身邊的地上，橫躺著七具無頭尸體。七具身穿條頓軍裝的尸體。
約翰終于擦完了劍，讓他的兄弟再度一塵不染，隨後才面無表情懶懶散散地走到弗里德雷克身旁，和他一起眺望條頓軍的走向。
條頓人不對勁，照常的輪換變隊，雖然依然井井有條，依然滿月復肅殺，但終究……在他們這兩個身經百戰的人看來，透著一股火氣，一股浮躁的氣息。
這是大忌，暴怒的火焰，最容易侵蝕智者的思維。
約翰掃了幾眼，拿出腰間的酒囊，抿了一口，不說話，卻暗暗捏緊了拳頭。
「暴風雨要來了。」弗里德雷克轉過頭，略有深意地掃了掃同伴，在酒囊那里尤其停留了許久。「風刮了兩個月，暴雨該來的還是要來。那麼，你還有心情在這里飲酒？」
「如果明天會有可能死亡，那我在前夜一定會喝個爛醉如泥。」約翰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答道。「反正我的手下已經準備好了，他們一直準備得很好。我何必去插手？我早跟你說過，帶兵沒那麼復雜，與士兵同吃同住，打仗時沖殺在第一線，他們自然會把你當成一個可以誓死效忠的對象。何必弄得那麼深沉。」他說著轉頭看向後者。「弄了半天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願告訴士兵。」
弗里德雷克的瞳孔危險地縮了兩下。
「你……」他伸出手指，點向對方，咬牙切齒道。
「你……」約翰回望，嘴角勾起，危險地笑著。
「哈哈哈哈。」兩人突然敞開胸懷，朗聲大笑，隨後擁抱住對方，狠狠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比一比？」約翰低聲道。
弗里德雷克眼神又跳了一下，不過背著身的約翰看不到。
「比什麼？」
「自然是奪帥。」約翰的話語中滿是鋒銳至極的自信。
「必勝的希望？我覺得這還沒必要考慮。」
「挑戰，才有趣，不是嗎？」約翰的臉上滿是自信到優雅的笑容。
弗里德雷克回退了幾步，看著對方，嘴巴張了又開，反復幾次。
「好。」他答道，語氣不硬，卻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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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蘭登堡東城門，一支全副武裝的騎士小隊正在行進。
小隊約有四十人，人數雖少，卻個個精悍。他們很年輕，透著年輕人獨有的自信與朝氣，但與之相對，刻滿風霜的臉上卻同時有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那是在血與火中鍛煉出來的成熟，無法取代，獨一無二。
伊凡走在最前面，斯芬克斯和小毛奇分居左右。此行他們又是秘密出發，相比前次，學生已經完全成長為真正的騎士，剛硬冷酷的同時更富有經驗。從他們的補給品中可見一斑，與前次不同，食物攜帶得更少，取而代之的磨刀石、油、鹽等旅行物資。
他們滿懷使命，他們也憂心忡忡。
作為克勞塞維茲和俾斯麥所欣賞的一支小隊，他們獲得了特權，得知大局細節的特權，甚至有幾名原來的隊友就干脆留在了城中負責維持穩定。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國內的局勢已經崩到了極限，只要輕輕一扯，就有可能面臨崩潰。西里西亞的情勢不妙，陛下的大軍找不到優勢，但後方的告急讓他勢必坐不住，只能行險賭一把。
雖然不願承認，但伊凡還是很清楚……如果陛下此時出擊，得勝的可能或許不足四成。
而對條頓人來說，一旦敗北，恐怕那些早已滿月復怨言的邊緣領土會全部倒下對面。與之相反，就算是勝了，奧斯丁人卻還有翻盤的機會。
只要色雷斯、法蘭斯、卡斯提爾三家不跨。
條頓人需要一個盟友，集體意志不能完全考慮榮耀，必要的時候，只能放低身段尋找支援。
可是盟友在哪里？伊凡環顧四方，尤羅巴雖大，卻無條頓聯邦容身之地，那些傳統強權已經習慣了把條頓人當作雇佣兵的日子，他們不會容許北方的猛虎跳出囚籠。事到如今……
唯有將視線移向東方，移出尤羅巴。
伊凡的雙目，堅定不移地看向東方，那里有他的同胞，他的故鄉，當然，是他也不曾見過的故鄉。
可他依然清楚，那些同胞們有多麼強大的戰斗力，他們野蠻，他們善戰，他們狂熱。只需要一點條頓人傳授的技術，一點條頓人傳授的組織策略，他們就可以成為不下于條頓精銳的強大戰士。
當然，首先他要克服一個難關。
「此行再過約七百公里，就會進入波立同盟的領土。當然，記得稱呼他們為‘最高貴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