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不小心?吃個飯連頭發也吃。」
記憶深處,也曾有過相同的一幕。那個溫潤的男子手指擦過她的臉,指上的薄繭將她的臉抹了一層紅。
而此時,似乎也有這麼一點微微的溫度一直停留在司徒衣的面上,而眼前的人,輕勾地嘴角,墨般的眸,和記憶深處那抹影子無形中仿佛契合在了一起。
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卻在此時此刻給了司徒衣相同的感受。
這種感受……已經高出陌生人許多,卻比朋友更多一層。
司徒衣隱隱察覺出什麼來了。
在她最初的年華里,她所陪伴過那個男人,似乎也曾以相同的姿態闖入她的思維、她的心門,自此動心動情。
這曾是一個好的開始,可在這個時候,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司徒衣驚然發覺,這並不是一個該有的感覺。
她愛的人是岑太子,她還在為岑太子收集魂魄,只為了他能復活。這種時刻,怎麼可能會對別的人有相同的情緒生成?
這麼想著,司徒衣心底驟然涌出一陣驚慌,像海潮一般拍打上來,狠狠將她拍了個清醒。
就見一片靜謐的氛圍中,司徒衣突然推了桌子站了起來,視線掃過卓衍,微微一滯,匆匆道了句「我還有事先出去一下」,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匆忙的腳步聲消失以後,屋中歸于一片安靜。
卓衍的視線從門口拉回,慢慢掠過不遠處還殘留著的大半碗,忽而搖頭笑了一聲。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淺黃的光暈。
「想走進你的心,還真不容易啊。」
輕輕地一句話,好似嘆息瞬間消散在光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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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衣離開客棧後,有些漫無目的地四處走了一遍。直走到心底都平靜了下來,方才打算折身回客棧。
說來也是她自己一時沖動了。卓衍不過是替她將不小心含進嘴里的頭發拉了出來罷了,只不過是看她的目光一時暖煦罷了,不過是做了類似的事、說了類似的話……罷了。他其實什麼表示也沒有,不過一個無意識的舉動,為什麼她會如此激動?
不過是因為自己生了有些出乎意料的情緒而已。
一時情迷,她怕什麼,擔心什麼,倒顯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將心情慢慢理順,司徒衣自嘲地笑了一笑,抬頭看著天邊漸漸要被晚色掩埋的夕陽,終還是舉步往客棧走去。
出來的時候腳步匆忙,而現在回去的時候,司徒衣才發覺自己走了有多遠——客棧在城東,而她居然走到了城南!
這一路走來絕對不容易啊,司徒衣感嘆一聲,本想去尋個馬車回去好了,卻在探手模向袖口的時候發現,錢袋是癟的。
她才想起早上用自己身上的錢替董存付了房費,所以,現在成了她身無分文。
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司徒衣心底「 當」一下,有種比之前發現自己情緒不對還要欲哭無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