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經知道岑太子當初的背叛是故意為之,就是為了將她逼走,好替她擋下本該是她承受的天劫;
雖然早已知道岑太子到最後仍是愛她的,若不是愛她,也不會甘願為她丟掉自己的性命;
雖然早已知道辛芷從頭到尾只是個配角,只是配合岑太子這一出戲,可是,現在想起那一日冷雨之中她被岑太子那一句「從未愛過」給撕裂心髒的感覺,還是有一瞬的窒息。
長劍挑過長鞭,司徒衣虎口一麻,長鞭便月兌手而去。而辛芷雙腳飛起,狠狠給了她一腳,那力道沖擊的她猛地朝後飛去,狠狠撞在牆上,口中沁出一絲鮮血。
她不是什麼很善良的人,何況辛芷三番兩次要自己的命,她就更不該對她保有同情。
哦,不對,是自己的命。
她訝然看去,見辛芷側對著自己的臉掛著冷笑,神情陰郁,「難道你也曾……」
不過好在她只對自己有興趣。
記得她離開皇宮的時候,辛芷也只是會些保身的功夫,連她都打不過,這才多久時間怎麼到了如斯地步?
對御魂族而言,禁術只是一般人不能研習的術法。就像是之前那些高級幻術,若是能力不夠便容易被反噬。所以族中長老會將這些術法收起來,不讓族中普通人學習,但是能力足夠或是過天劫的巫女卻是可以研習的。
辛芷用的這個其實根本就不是禁術,而是黑巫術。
「你是不是和幽冥結了契約,拿你的魂魄做了交易?!」心頭驚然滑過這個可能,司徒衣的聲音都微微發生了變化,「所以你用的根本不是禁術,而是黑巫術!」
辛芷靜默了片刻,卻是仰頭大笑幾聲,恨恨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已經如此了,你覺得長老還會讓我做巫女麼?司徒衣,我告訴你,我若是死,必然也要你先死在我的手下!」
「怎麼?還指望卓衍來救你?如果我的情報沒錯,你今天才和她發生了矛盾吧。」見司徒衣撐著爬起又跌下,辛芷一時倒也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減了速遞,笑著嘲諷她。
只是因為他曾三番兩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麼?
可黑巫術便是那些「歪門邪道」,是和妖魔掛鉤的。它沒有能力限制,只要你有欲/望,便能驅動,但代價卻往往是一條、甚至上百條性命。
「你用了禁術?!」話剛出口,迎面劍氣襲來,司徒衣忙旋身一步,靠著牆壁喘著氣。
鬼煞——
司徒衣一邊咬牙防守,一邊掃過她的臉,視線停在那暗色符咒一半的痕跡上,腦中倏然滑過什麼,瞬間點亮了眼眸。
契約術,顧名思義,便是你和幽冥定下契約,以你的魂魄或者是生命作為交換,幽冥會用他的力量就幫你完成你要完成的事。
看著她臉頰上的變化,司徒衣不禁心想以她這個速度,搞不好今晚就死在這里了。
司徒衣被那劍氣撞得連退幾步,口中「噗」地一聲噴出血來,眼見著辛芷臉頰上的符咒愈發亮了些,似乎覆蓋的範圍也更大了些。
辛芷笑,聲音揚起,「只準你用禁術補齊岑太子的魂魄,就不許我用禁術獲得我要的東西麼?」
再後來,她卻是連守都守不住,被長劍追的狼狽躲避,心中跟著恐慌起來。
「辛芷,實話實說……你借助黑巫術之力,我,我……確實拼不過你。若是今天。真死在了這里……那也是我司徒衣……命該如此,怨不得……誰。只是,你,你也好好想想,如今你這……這樣子,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接替巫女之位的。呵呵……我想,你若是敢回去,就等著刑罰吧……」司徒衣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著話,身體沒有一處不疼的,卻也仰著頭笑的輕蔑。劫尾個後。
得到辛芷的承認,司徒衣心中驟然冰涼。
听見辛芷的笑,司徒衣卻笑不出來。
印象之中辛芷只是精于幻術,何時有這般武藝?之前兩次害的她差點沒命,這次的功力卻好像比上一次更強。
幽冥力量雖大,卻是黑暗的術法。使用了這種術法的人通常會在臉上出現一個黑暗符咒,隨著你使用的次數和力量而漸漸變大,直到整張臉被覆蓋。
這個念頭剛從心頭滑過,司徒衣腳下一頓,腦中一懵。
為何到了這種生死關頭,她心里想著的,也是唯一想到的,還是卓衍。
一半美人面,一半丑色符,辛芷的面容一下子便有些猙獰起來。
或者,她和卓衍今天的事已經不算是「小事」了?不然在別人眼里,他不來,會是這麼理所當然。
「哈哈哈,很痛吧!當初我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也如辛芷所說,在她死前,她有的是能力先殺了自己。
而這個時候,司徒衣才發現辛芷另一側的臉上,竟然不是同樣的芙蓉面,而是一片暗色痕跡,像是某種符咒,丑陋的印在她的臉上。
伴著辛芷而來的是愈發強烈的劍氣。
難道辛芷她——
殺氣一觸即發。zVXC。
能將這種感覺描述的這麼詳細,不是經歷過的人,怎麼會有這種感悟。
辛芷哼笑一聲,一時倒也不再進攻,只淡淡道,「算你不是太笨。」
可下一秒,司徒衣卻驀然扭頭看向辛芷。
司徒衣心里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辛芷的話給堵住。
眼見著辛芷的進攻越來越強,越來越狠,沒了長鞭傍身,司徒衣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連反擊都放棄了。只需要拖得時間久一點,能等到卓衍來救自己。
司徒衣忽然很後悔之前不好好的學習武藝了,至少現在不會像這般,讓辛芷殺死自己和捏死一只螞蟻也差不多了。
長鞭卷過長劍,司徒衣本還能攻守兼備,後來卻隱隱覺得辛芷的殺氣愈發盛了起來,漸漸的只能守無法攻。
辛芷冷笑一聲,返身追上,殺意不止,而那暗色宛如符咒一半的東西竟然隱隱發起光來。
黑巫術和他們平時學的術法是完全相反的。用江湖中人的說法,他們學的是正經術法,只要按照能力學習,便只會有益處不會有害處。若是能力不足強行學習,就會遭到反噬。反噬雖可能讓人臥床一些時日,卻對生命沒有什麼太大的威脅。
問題出在哪兒?
司徒衣長鞭在手,以軟制硬,卻總是在力道上遜一籌。更何況辛芷如今借了黑巫術之力,武藝上大大提高,簡直像是月兌胎換骨一般。以她如今的劍術造詣,若是要角逐武林怕是也難有幾個敵手。
可是,她們畢竟都是御魂族的人,也曾一同習過術法,一同得過長老的贊譽。事到如今,自己的術法愈發精湛,可這個曾和自己一同學習的人卻走上了另一條路。
「辛芷,你就算現在就要這巫女之位,我便給了你又如何?如今我要的,不過是岑太子能再活過來而已,巫女一位對于我來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又何必拿自己做交換?」司徒衣靠著牆壁,將長鞭纏在手里,抬眸看著不遠處的人,一字一句說到。
像辛芷現在的這一種,便是黑巫術中的「契約術」。
因為她的失神,辛芷得了空隙,上來又是一腳,直踢得沒來得及防備的司徒衣脊背重重著地,震得胸口一痛,卻是爬不起來了。
而黑巫術卻不同。
司徒衣翻身避過,視線擦過她的側臉又是一驚,口中便也跟著出了聲,「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辛芷能知道自己的事情司徒衣並不奇怪,不然也不會好幾次被她鑽了空子,只是沒想到她和卓衍這麼一點兒小事她也看得清楚,難怪來了通州好幾日卻挑著今日引她出來。
辛芷一字一句描述著這種痛不如死的感覺,每一字,都能讓司徒衣想到那日的心情,手不自覺地握緊。
司徒衣瞪眼,看著辛芷臉上的符咒又發出光來,照的她一雙眼猶如鬼煞。這般說著,辛芷整個人轉了過來,劍氣凝上劍尖,直刺而來。
司徒衣雖然沒有說話,可辛芷清楚的看見她神情的變化,當下便大笑了幾聲,聲音中含著幾分得意,「是不是很痛啊?想著你心愛的人把另一個人女人擁在懷里,想著他對另一個人柔情蜜意,是不是有種不如死了的感覺?是不是像有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往你心里刺去?」
也許,在辛芷殺了自己之前,便先死在了黑巫術之下。
「呵呵,沒想到我們御魂族堂堂正正的巫女也會對黑巫術有所了解。難不成你也曾習過?」
看辛芷現在的情況,怕是用了不下一次。
司徒衣的話還沒有說完,辛芷便猝然抬手,劍尖隔著夜色遙遙指向她,「司徒衣,當初沒有讓你心痛致死,今天我就實實在在往你心上刺一刀,看這次你還能不能活下去!」
看著司徒衣這表情,辛芷心頭暗恨,一時什麼都不想,舉起劍就朝司徒衣猛地刺去。
「 !」
金屬地撞擊聲讓司徒衣本是準備迎接死亡的眼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