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衣被卓衍抱在懷里,他手臂的環在她後背,並不算輕的力度勒地她有些痛,便輕輕呻/吟了一聲。
听見司徒衣的聲音,卓衍低頭看了她一眼,沉黑的眸子里染著些許疼惜,「傷的很重?」
司徒衣搖了搖頭,除了摔的重了些,其余應該還好吧。
看見司徒衣的動作,卓衍似乎懶得信她,只小心地松了力道,腳下跟著加快了步伐。
若不是知道他還在生氣,司徒衣真懷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換了一個人。
听見司徒衣的聲音,又被她扯了衣袖,卓衍心里忽的一片柔軟,面上掛起的冷淡哪里還維持的下去。
雖然卓衍話說的輕巧,可韓籍還是听出他言語里的擔憂。
司徒衣這才松了口氣。
司徒衣沒有說話。卻是靠著卓衍的胸口慢慢睡了過去。
聞言,卓衍沉吟了片刻,說到,「女人的不甘心也挺可怕的。」
听到這話,司徒衣覺得沉默。
司徒衣只覺得後背傳來一陣奔騰之氣,極為溫暖,流過全身像是將那紊亂的氣息都一一撫平了。
卓衍笑著說了這麼一句話,司徒衣听不出是玩笑還是什麼,只是沉默了片刻,說到,「我又沒死。」
見司徒衣呆坐在原處看著自己,卓衍坐了過去,抬手將她攬在懷里,直到感覺到她微微的呼吸拂在胸口,方吸了口氣說到,「小衣衣啊,你可知道剛剛阿城過來告訴我你的情況時,我一口血涌了上來,卡在胸口差點吐了出來。」
她掙扎著要坐起來,卓衍看了她一眼,倒也沒阻攔,伸手扶了一把。然後按住她的雙肩,將她轉了過去,露出後背來。
司徒衣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卓衍就輕按著她的頭,低聲說到,「就卡在你現在靠著的這個地方。你若是不信,只消沖這里打上一掌,我就馬上能吐給你看。」
韓籍站在門口送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晨光之中,視線卻仍是沒有收回。
等卓衍將水倒來,司徒衣拿過去喝了幾口,然後靠在床頭看著卓衍放了杯子又走了過來,看著她說到,「今天若不是那位杜公子,你是要我給你收尸還是給你報仇?」
「所以你就跟了過去?」卓衍突然接了過去。岑太子讓著她。可今天大概真的是被辛芷傷到腦子發了傻,竟然就這麼正正經經地道了歉。
司徒衣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對于司徒衣難得的「謝謝」,卓衍這次卻似乎懶得接受,只是半眯著眼隔著燭光瞅著她,語聲幽幽地問,「說吧,深更半夜不好好在房間里呆著,跑出去做什麼?」
而這柔情,司徒衣一下子竟然抵不住。
老管家朝卓衍微微躬了躬身便退了下去,而韓籍往前走了幾步,對著卓衍開口問到,「卓兄起的好早。司徒妹子可還好?」
「好些了麼?」收掌歸氣,卓衍睜開眼,看著仍是背對著自己的人。
乍然听到這句話,韓籍似乎是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到,「你意思是,妹子心里已經有人了?」
「我夜里睡不著,就想著出去走走,去院子逛一逛,說不定就能睡著了。」在心里默默嘆息了一聲,司徒衣如實開了口。
卓衍笑了笑,回答,「她估計是傷習慣了,這次看著嚇人,實際上也沒什麼大礙。」
聞言,韓籍心頭也跟著拂過一個人影,口中便輕輕出了聲,「自古情之一字,最沒有道理。得比不得要難上千倍萬倍。」
「嗯。你的那些措辭,我還听不出來麼?」
卓衍低低笑了笑,震動通過胸腔傳到司徒衣臉頰上,微微發麻。
听到卓衍這句話,司徒衣心口一震,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涌了上來。一半酸澀,一半卻溫暖。
卓衍笑,「你若是敢死,我追你追到閻王那里,也得把你的魂魄給找回來。」就像你現在為那個人所做的一切一樣。
老管家從一旁走了過來,看著韓籍這樣子嘆了口氣,問到,「老爺何不跟著杜公子一道去呢?也好有個照應。」
「韓兄。」
老管家靜了會兒,說到,「老爺……一定要去麼?」zVXC。
听出卓衍口中的諷刺,司徒衣扯了扯唇,正要說話,卻又听見卓衍說到,「就算真的是賊,能在你眼皮底下一閃而過的,說明她輕功絕對不差。你還以為你追的上?」听其應低。
「等會再說,我先給你輸些內力。你體內氣息太亂。」說完,他雙掌翻轉,將體內至陽之氣凝聚于掌心,而後緩緩按在司徒衣背上。
見司徒衣這副樣子,卓衍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理,一手按著床榻就要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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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卓衍低頭看向司徒衣。
想來是徹夜照顧司徒衣的緣故。
卓衍也笑,片刻後卻有什麼在眼底里沉了下來,「再上心又怎樣。也比不得她心里那個人。」
聞言,司徒衣抽了抽嘴角,說到,「誰要看血。我自己的還看得不夠麼?」
卓衍苦笑一聲,微微側頭看向天際晨光,口中跟著輕聲說到,「我們和韓兄相識不過幾日,韓兄都看得出我對她是個怎樣的感情。唯獨她裝作不知道一樣,任我氣也好,逼也好,總是這般模樣。或而也算是我自找的,早就知道她心中有一個人,卻還是莫名其妙的為她動了情。」
她閉眼配合卓衍運氣了片刻,只覺得身體也沒有那麼痛了。
「我現在不僅心在你身上,連命也在你身上了啊。」
「老爺。」
次日一早,杜瑞陽便離開了韓家宅子。
司徒衣簡單的將辛芷的來歷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她三番兩次要殺我,只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在卓衍說了那句話後,司徒衣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靠在他身上。或而這半夜折騰才就困倦難當,靠著靠著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若不是卓衍忽然出聲問她,她真就靠著他睡著了。
他握住司徒衣的手讓她放開自己的袖子,見她還要說話,只得學她嘆了口氣,說到,「我去給你倒杯水而已。」
「我出了房間,在院子里站了會兒,忽然听見有聲音。然後我便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原以為卓衍會對自己罵上一通,誰知道他不僅被自己方才的道歉給熄滅了火,還突然用起這柔情攻略來。
「你對司徒妹子可真是上心的很啊。昨晚我瞧著你那冷著臉的模樣,都有些嚇到呢。」韓籍撫掌說到,看著卓衍的眼神帶著笑意。
司徒衣默了默,點了點頭,說到,「知道是誰了。我的族人。」
「舊疾未愈,又添新傷。你倒是不錯。」收回手,卓衍甩給她這樣一句話。本來是挺有情緒的一句話,但是此時他說來倒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你說的是今天那個黑衣人?」
「卓衍……我錯了還不行。」司徒衣拉住卓衍的衣袖,嘆了口氣說到。
「那個幾次要殺你的人,知道是誰了麼?」
司徒衣咬了咬唇,正要說話,卻又被卓衍奪了過去,「你這是存心要我為你痛死是不是?」
雖然知道這「審問」地時候總是會到的,司徒衣心里也做好了準備,甚至打算必要的時候犧牲一下「色相」來糊弄過去。誰知道卓衍發問的時候神情淡的出奇,簡直不太像是她認識的那個他。
雖然,對方本來就是故意引她出去的。
司徒衣點了點頭,又怕他看不到,便轉過頭來,對著卓衍再點了點頭,說到,「好多了,謝謝。」
卓衍「哼」了一聲,說到,「真不知道是該說你笨,還是說你勇敢。這夜深人靜的,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你還當她是小賊麼?」
聞言,老管家抬頭看著自己的主人,心里拂過一陣嘆息。
「卓衍……」
卓衍看著她的眼楮,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示意她繼續說。
可是,司徒衣知道,卓衍還是在生氣。
韓籍也靜默了片刻,卻是苦笑著回答,「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去,是添堵;不去,亦是添堵。」
天知道她當時真的覺得追的上,而且還真的追上了。
老管家口中的「照應」到底是什麼意思,韓籍自然是清楚的。而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說到,「不過兩三日時間,早晚而已。」
幸而從前廳到他們暫住的宅子不算太遙遠,不過片刻功夫卓衍就將司徒衣抱到了她的房間,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床榻上。之後,他伸手扣住她的脈,用自己的內力趨入其中,好好的探查了一番。
身後傳來卓衍的聲音,韓籍和老管家轉過身,見他一個人走了過來,一向深幽的眼里浮著幾縷血絲。
卓衍笑了笑,只覺得第一次對別人說出這種話,心里似乎舒服了一些。
可當他轉頭欲要對韓籍道謝時,卻見他正看著天邊,側對著他的臉上清晰地寫著「得不到」。
韓籍,也是一個得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