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痕 第四回 逸水之畔憶往昔

作者 ︰ 塵事

更新時間︰2012-11-03

仙人自有仙人道,凡人自由凡人道,修輩之上其實不分仙凡,雖說有些是說沾了人氣,落了下層,可還是有我輩修士說這大隱隱于世,小隱隱于野,好自琢磨其間道理,就如那魔也不會輕易傷害凡人,凡人集天地命數。

可這修士間也是有其溝通之道,正如那《聊齋》書中杜撰的「鬼市」一般,書中記「惟危樓一座,樓五架,一行有五點明處,樓外天也。樓愈高,則明漸少。數至八層,裁如星點。又其上,黯然縹緲,不可計其層次矣。而樓上人往來屑屑,或憑或立。」

雖是被人稱不過是一山市蜃樓,但秉著這無風不起浪之理,還是引起世間多番爭執,世間真有如此之多的精怪?但翰林評其書「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雖是以此抨擊其間諸多黑暗,但與此同時世人見其書更加覺得其間諸多蹊蹺,諸人都覺世間無仙,就是那修士,或許窮盡一生也見不著,那神鬼精怪更是不用說,這鬼市也被人說成乃是仙人精怪所聚會之處,有人誤入,等了諸多好處。

就是那《聊齋》作者蒲松齡其下落更是引起了諸多猜測,其書對外人稱是其于夢境所著,光怪陸離,神鬼漫天,讓人古怪的便是其一生科舉不中,但于十九歲之時卻是揚名于州府之間,搏了個應試第一的彩頭,其後郁郁不得志,著書,憤慨抨擊社會黑暗,而後郁郁而終,其死後尸首下落不明,有人說是被精怪女鬼追去,有人說其本是道門中人,來此人界不過是為了入世,總總,說之不盡。

為這世間一奇,也就是百余年前的事。

世人承道千千萬萬!——

撿完衣服還是被打了一頓,林逸當時聲色淚下,道︰「師傅,您就將就下穿吧。」

雖是靜靜打坐,林逸可謂是心潮澎湃,一直琢磨著這藥該是如何,小孩兒的心思就是單純了些,想著想著就笑了。

小時候哭著哭著就笑了,若是再大些呢?

迷霧內的落霞是真美,一抹紅雲燒透了天,周圍蒙蒙霧色,落日隱入山間,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面之景。老頭悠遠而喚,算是一試煉,听聲辯位,乃屬道門中必練之法。

閉眼達听息境,萬物意,百態蘇,入得微觀,以小見大,就是那落木蕭蕭也要辯的出來,聲由河岸而來。

林逸莫名,這河岸上可是妙地,煙籠寒水月籠沙,逸水之畔听晚霞,那是見得著的美景。

這老頭換上一襲長袍,靜佇河邊,手持一紫竹簫,這簫聲若出,聲音悠遠空曠,見其面容不喜不悲,說不出的風輕雲淡。老頭不惺惺作態,簫停嘴邊,月復中清氣一暢,可听得簫聲傳出,紫竹乃是竹中之貴,出南海普陀,干細而色深紫,段之可為管簫,奏出音律非凡。

世間就是這音律也可分個得閑,上下中,音調若高,其氣入內,殺人無形,音波所至,更是可深至人心,音若低,更可感人至心,讓聞著傷心,听者流淚,此物但是凡塵就有數門功法,用于征戰,還是屠人皆是有其獨到之處。

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 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

音色甚是清亮,初聞便融入心間,而後抑揚一變,頓時淒婉哀怨,聲音宛若千里之外,飽含著低沉、渾厚、悠遠、蒼涼,哭泣極盡于無聲處,層層疊疊,恍若隔世。

河水倒映出老頭樣子,加之水氣烘托,和這奏出哀樂清逸氣質,恍若謫仙,不知是否深秋夜如此靜逸,月光清白,白的過分就是慘淡,或是說透徹多一些,落葉隨風而落,停于水面,流淌而下。

都是知這一葉知秋!

林逸不敢打擾,老頭再是不凡,你也要吃肉,吹牛!林逸雖是感觸心生,但他學的只是皮毛,音全無用,常被罵徒具形,沒有意。

音由心生,所以動人。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此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也。

一曲簫聲閉,飄蕩空氣中淒涼蒼勁之聲頓時消失,今夜老頭顯得尤為不同,沉穩如山般渾厚,听得他淡淡道︰「你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心未平。」

林逸走至老頭邊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真是一反常態了

老頭嘴中倒是咕噥著幾聲,道︰「林逸,靈逸。」

林逸不解,道︰「叫來叫去不都是這二字。」

老頭露齒一笑道︰「就是這名也是有個由來的,就不想听听有何意?」

林逸茫然道︰「這名不都是這樣,取著好听,叫著就自在了,像我這名,普通的很,花名未聞,便知其意,那才是境界。」

老頭打趣道︰「你這是想和我參禪了?還有些個境界!」

林逸趕忙搖頭道︰「不敢,不敢,這耳語之禪,哪敢于你的大禪比。」

老頭懶得理會他這羚羊掛角的馬屁,輕聲道︰「你知道這條江是從哪流過來的?」

林逸點頭,自然是知曉,書中有百理,讀萬卷書,知天下!若是說不知,那一會又得悲壯一些。

老頭繼續道︰「逸水發源于陳國的飛燕山,水流向西,那是由山間雪水所化而成,初流寒冷徹骨,初冬之雪,過山陰,繞山陽一周,貫穿陳國,最後流到我們目前所待的迷霧林。」

迷霧林對外人來說是一處絕地,但其中靈氣非同一般,諸多猛獸在此吸取靈氣,強大己身,以窺探天道。

老頭繼而長篇大論道︰「而你我就在這迷失林中間位置,世人都知迷霧林凶險無比,有怎知中間有如此美景,世間諸多事皆無絕對之理!後人給這條母親河起了個好听名字,逸水,輕靈,飄逸之水。當年為師雲游天下,也是于這林外不遠處,拾得你的。」

老頭可記得當時有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強中帶邪,不可小覷。

老頭輕輕道︰「這林是我本家姓。」

老頭突而有些煽情,搞得小子多愁善感,臉上頗為認真點頭道︰「我說師傅,你不是把藥偷偷吃了吧?感覺今兒你有些不大對來著。別跟我說是吃壞了,我記得你跟我說有個使劍很是厲害的不是叫二狗,我覺得那名字霸氣的很吶,你咋地不一時糊涂給我起這名字,這姓甚名誰對我來說並無差異,小小狗娃都可逆天而行啊,若不是被你突而一失足撿到,培養出這一身偉大的道德節操,估計早在魚肚子里面了,哎,我也是書中看到了一些,不過你別太感動,我就這麼說說。」

老頭又是一腳朝,無語道︰「你想叫狗娃就自個改了,出去別說認識我。」

林逸學著老頭的樣,昂首跨步道︰「想當年。」

「啊!」

又是一腳。老頭的至理名言,林逸雖是調皮,對師傅不尊重,心里還是十分崇敬這老頭。

老頭對著徒弟還是有些滿意,遙想自己曾經光景,還不得學其一半,這些年囫圇吞棗的倒是給這小子灌了好些個東西。

師傅聲音甚為悠遠道︰「于你說個故事!」

林逸喔了一聲,並未反對——

陳國以西的飛燕山麓的一小山村上,住著幾百戶人家,這些人雖是十分平凡,卻也都不泛泛之輩,都皆會一些武術,也有祖上流傳下來的氣功之法,整個村子出了不少修煉之人,更有人年紀輕輕便有著非凡成就,出將入相,登入仙境去修煉。

那邊有個小子,從小天資聰穎,年紀輕輕便甚是出彩,突破九階,那是意氣風發,胸中自有一番溝壑,指點江山,于是乎二十五歲時便告別父母,說是要出去闖蕩一番。

那時候家門前有棵歪了脖子的柳樹,一條斷了尾巴的狗!

他不諳世事,一心欲追求仙緣,四處拜訪名師,仙門大派,但這些仙門大派皆是隱世,尋之不得,四處踫壁,在塵世間走了這麼一遭又一遭,但他不畏所惱,俗話說年輕的心不怕闖蕩。

短短幾年時間過去了,一個春秋接著一個春秋的過,路上見得好多的柳樹,他懷念,不過憑著那執著,不願回家,一事無成百不堪,還不如飄著。

終究一日,算是得償所願,入了一好大好大的仙門大派,師傅見他天資聰穎,一心傳他大道,他潛心修道,洋洋灑灑,幾十年過去,以為窺得大道,便可遺世獨立,羽化登仙。

在他心間,天道才是道,那孝道為何?人倫小道。練功久了難免會想起一些舊人舊事,仙道人道殊途,這他媽誰說的?

終究是回去了。村還是那村,綠水繞人家,青山不改,門前那棵老柳樹春天到了,又長出了新葉子。

花開花落幾春風,雲散雲滅人如舊。

斷尾巴的狗沒了蹤影。故人辭世,曾經家門炊煙渺渺,現今就是那矮房也耐不住風雲這般飄搖,空蕩蕩。兩人葬于山的對邊,好多的矮墳。

他冷笑幾聲,悲呼時光之快,修得仙道又何如,還不是黃土,青泥,這三千大道,孝道是為何道?

老來蹣跚卻步,得了天地大道,照樣是,將辭大帆去,千載空悠悠!悲是一個,喜也是一人!成的是什麼仙,不過徒是虛妄。

子欲養而親不在,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悲慟欲絕,換其一身素衣,在小山村內守孝十年,整整十年。

閉目、遮耳、凝心、不問世事、不理天道、清茶淡飯、守于墓前——

師傅說到此處沒有說下去,靜靜佇立,未有出聲。

林逸不禁抬頭問道︰「後來呢?」

師傅低沉道︰「後來我忘了,很久了,有些記不得了。」

追尋仙道最恨的便是留念凡塵,沾了因果,擾了道心,吞了苦果,可塵緣呢,既是生下那邊是染了塵緣,問世間情為何物?若是沾了道,那就是踫不得,幾十年後你芳華依舊,她卻人老枯黃,再過幾年,你依舊芳華,她卻紅粉骷髏,一對枯骨。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千山暮雪。

師傅聲音十分飄渺,道︰「是否前半生無怨,後半生無悔,這一生便能無怨無悔?」

林逸認真問道︰「那師傅是否有後悔過?」

老頭臉上難掩的失落,喃喃道︰「無怨無悔談何容易。」

師傅突而有些迷惘︰「夢醒丹,夢醒丹,三百年恍若隔世,千載只在夢醒間,又是何人所創丹藥?竟會起如此名字。」

老頭突入迷幻境,此間,可得道,也可入魔,一切皆憑己心,乃是道門中頗為難得之境,喚作陳珂,幻夢幻醒,亦夢亦醒,不是那頭枕一黃粱就是一夢,此門可參大造化。

林逸不敢打擾,于一旁護起法來,就如曾經破五曜大關時師傅在一旁守護了數個時辰一般,這輪替之下終于是輪到自己。

老頭心智堅毅,一下便從其間蘇醒而來,看向林逸目光深邃不已,林逸知其有所得,怕是個大機緣,很是為其高興。老頭一指點向林逸眉心,突而其好似墮入幻境,林逸知覺驟然迷失于其間,四周若身處一個深淵中,他一人踱步于其間,前方是山,是海,林逸每踏一步,四周的場景皆在變換,就如少時南柯一夢般,迷惘,周圍突圍繁花似錦,突而野火燎原,他皆在其間淺嘗輒止,剛要深入就變幻無常。

直至老頭聲從由這四周響起,一切唯心而過,也只有心間一塊明鏡處。

林逸先是詫異,遂後慧然頓悟,一手抹去其間繚亂紛紜,其實自己不過是在夢境間,就是其腦中多了一塊清明鏡,睜開雙眼,眸中清亮無比。

師傅在仰頭而視道︰「道可破世間一切虛妄,很多事皆徒具其行罷了,心中只要頓一番頓悟,便不會被臆像所紛擾,你所見之景,就如我所見一般,一切唯心而論,我傳你,以後讓你不備迷惑,不被侵擾,可知就是這黃粱一夢也可成道,世間法門千千萬,道也只其一而已。」

林逸一臉明悟,並未說話,只覺得老頭有些不一般。

不知老頭為何突然間跟他說這些,交代後事?

修道之人沒活個大幾百年的根本算不得修道,世間最為長命之人當屬道門中彭祖,傳聞活了八百八十余歲,不知是真假,不過其《彭祖養性經》傳世,可謂養生聖經,不過修道之人活七八個甲子當屬正常,老頭就是其間長命龜,更是不可能有事。林逸抱著一個理,老頭愛說就由他說,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的理,在林逸心中,這老頭有著多番神奇,跟有著諸多古怪,神神叨叨的就這一輩子了。

老頭所說雖無緣由,但卻有些耐人尋味。

兩人沉默,相顧無言——

老頭意猶未盡道︰「封劍三十余年,劍若本命,三十余年已過,手中有劍無劍不過也是諸多泰然,老夫欲見你,不知你是否也願見我?」

林逸不知老頭提的人為誰,其所視河面上空無一物,靜逸如嵐,說實在的,林逸還是很喜歡著逸水之畔裝著這輪牙月,說不出的漂亮,你若是拿一碗水,舀起一輪明月,對著這水輕吹氣一口,那彎彎月牙隨波而散,說不出的漂亮。

老頭伸手往水里一招,波瀾泛起,一股寒氣透體而過,恍若煞氣貫體,林逸恍然不覺的退了三步,只見水中一抹月牙兒被打破,浪卷十余尺之高。

老頭是想在此翻江蹈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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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我篡改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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