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9
林逸不禁問道︰「此人武功怎樣?」
婦人並未隱瞞道︰「遇到他時,眨眼間便傷了不少人,這惡鬼下手頗狠,如我們這般莊稼漢子,哪能是其對手,若不是他身上有傷,應該沒人逃得回來。」
林逸听完,碾了碾土沉聲,道︰「若如你這麼說法,我應當是斗不過他才是。」
若是說林逸不近人情,其實也不盡然,畢竟兩人萍水相逢,按林逸的理就是沒必要為您賣命,可別以為吃了一碗面就得給你干啥干啥的,他可不是真傻,鬼靈精的很。
婦人听言,淚如雨下,道︰「活了這大半輩子,也真未求過什麼人,女兒生死未明,我也是有心掛念,其實事到了此,我也知你這去了也是危險,不去也罷,不去也罷。」
林逸突兒有些吊兒郎當道︰「好個不去也罷,既然如此說,那我就帶你去看看也不為過。」
听得人這般說,婦人倒是有了些喜意,道︰「小兄弟,你這樣說,是真?」
林逸不以為意︰「自然是真。」
說到底,林逸做何事就是喜歡走個偏門,若是模清其心理,倒是不難猜出他想干嘛,不過古怪的念頭多的很,倒是難猜得出他心思——
林逸喃喃道︰「心兒,心兒,這名字倒是不錯。」
破舊山神廟!怎的和老頭常說來嚇唬他的場景一般,心中古怪不知如何說起,本是祈求平安的廟,都是要跟那鬼怪掛了勾。
山離村子並不遠,大概五里地,山上林木幽深,就是本地人都難發現這山上之路,不過古怪的就是,這樹到了這涼秋都會三三兩兩的掉些落葉,而這山間林木茂盛異常,路看不到頭,日上三竿,樹影斑駁。
嗅了嗅,這周圍彌散的氣,不由細嘆了句︰「空山新雨後,天氣甚涼秋。」
這從山下到山上就一條路,如今已走了一千三百五十余步。老舊的路,不過這有了些年歲,應該算不得路,草漫過脖子,就是那尖銳細葉都能扎的傷人,不過這睡了幾十年也不是全無好處,這肌體就強硬了不少。
過了半山腰,見得到這山神廟的一角,破舊的很,青苔遍布整個牆垣,索性未倒塌。林逸矮身潛到廟後,廟後有幾個矮土堆,像那矮矮墳冢,林逸一凜,並未在意。
林逸算過由山下上來,已然走了一千八百四十三步,若是狂奔下去兩百息足夠,只要那人不可飛天遁地,倒是有可逃之機,林逸心思縝密的很,很多事還未做,就想著有沒有後路。
林逸听到一陣淡淡呼吸,但聞其氣,甚為凌亂,不像修煉之人那般均勻,渾厚有力。
睡著了?
廟里石板縫里生的都是野草,里面陰陰暗暗,只見得一個不小的石像杵在那兒,這人拜天拜地敗鬼神,這古神話間包羅萬象,終究看不透這敗得是何鬼神,廟內十分的亂,牆角蛛網交錯。
林逸這輕步入內,倒是被這地上枯枝給鬧出了聲,吱呀一聲,頗為刺耳,雖是不大,但也足矣驚醒這夢中人了。
听得一女聲道︰「誰。」
林逸頗為詫異,怎是個女子?這聲如黃鶯出谷,很是悅耳。
林逸現今是糾結著該逃呢還是該逃呢,女聲听起來頗為悅耳,並未有惡感。
一小巧身影從石像後走了出來,見得林逸真容倒是頗為驚訝,一手拿著大袖子遮著臉,見不得真容,听其顫顫巍巍道︰「你是猴子搬來的救兵嗎?」
這話听得林逸心間有些怪異,自己身上雖是一身獸皮,但還不見得能跟猴子掛上鉤,有些無奈的打趣道︰「師傅被大師兄抓走了,我是二師兄搬來的救兵。」
這麼近才得見女子真容,約莫十六歲,身著粗布衣服,鵝蛋臉,柳月眉,一副小家碧玉之感,听其失落的哦了一聲,倒是並不害怕道︰「大師兄出去了!」
這二人見面,一點都不為四周環境所動,反而自顧自的說著話。
林逸突兒叫道︰「心兒?」
女子頗為詫異道︰「你怎的知我名字?」
「知道就是知道。」
「那你叫什麼名字?」
「沙師弟。」
「好奇怪的名字?」——
面前是女子,林逸自然一股英雄氣從胸而生,甚是豪邁道︰「救兵自然是有些用,不然要救兵干嘛!」
在女人面前可不敢落了面子,林逸雖是十分懵懂,但依稀知道些這事,。
「有人!」
林逸突生一股警覺,自從服食丹藥後,五感六識都變得十分凌厲,這腳步快且重,遠遠的從遠處傳來。
女子面色一變,拉著林逸往石像後藏而去,這一角落剛好可以見得廟前景象,女子反倒不嫌髒的拿了塊破布將林逸罩著,倒是嗆的人半死,做了個噤聲樣,林逸便不再說話。
屋外進了個大漢,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的很,背了個大布袋,看起來頗沉,這就難怪剛聞其聲步法如此的重了,一人份兩人重,這人生的倒並不凶惡,臉上一片髯須,最醒目的便是眼角處有一道巨疤,看起來相當凶悍,果然人不可貌相,忠厚的漢子都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听其站那就吼了聲︰「滾出來。」
聲勢倒是不小,心兒被嚇得不輕,身子一震哆嗦,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道︰「又抓人回來了?」
大漢哈哈大笑,將布袋打了開,里面露出了一個女子,像是被掐暈了,被置于地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兒見了布袋中女子,奔了過去呼喊道︰「小溪,小溪。」
听見這女子尖叫聲,這大漢好似頗為享受到︰「我就知道你認識,先帶回來給你看看。」
心兒全身發抖道︰「你不要再害人了,你殺了我爹,害死了村子這麼多人,你定會遭報應。」
大漢毫不在意道︰「報應?老子就是報應。」
他一把推開心兒,拎起地上布袋轉身欲走,心兒皓臂緊緊捏著布袋,不願松開。這般做倒是有些為難林逸了,若是現今出去,打不打的過不要緊,但他手上的人無論如何得救來下,若是不出去,這布袋中女子不知會是何下場,如林逸這種人不逼是不行的,小心謹慎的很,若要讓他冒死,那得下功夫。
林逸這邊兩難抉擇,那邊大漢背著大布袋準備離去,想歸想,做歸做,那就隨性一些,打不過,還跑不過?
林逸心中一橫,舉著莫問,跳了出來。黑影反應不可謂不快,丟下布袋,一巴掌就向林逸拍來,掌內含著一股陰煞之氣,林逸不願力敵,只得退了數步。
八曜下玄,其實力在己之上,林逸心中生了退卻之意,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林逸這一身精妙功法倒是不俗,撐個一時半會的倒是有,那料那心兒一直吼這讓林逸先走,讓他頗為感動,女子大仁大義的不多呀。
林逸這下反倒站在一邊,手持著把劍,笑道︰「喲,在這裝大爺吶,真不知褲襠里養的是什麼,小爺今兒就讓你知道花兒是怎樣的紅,誒,你還真別瞪我!記得我名,我叫沙師弟。」
這大漢呸了一口,道︰「就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老子橫行數十載,對我說過這番話的不下百個,知道都落得什麼下場?」
林逸閉著眼道︰「塵歸塵,土歸土,我甘霖老母!」
這打個架能唧唧歪歪的就這兩人了,林逸本就跟那狗熊,老虎學了一生無賴本事,潑婦罵街起來就是一流。
大漢一怒,舉掌過來,這一身陰氣古怪的很,林逸單手接了他幾掌,頓覺有些不妙,自己勁力雖大,功力比劃起來卻不是他對手,這剛出森林就踫壁。
大漢有些震驚道︰「力氣不小嘛。」
林逸一身蠻力著實讓他心中難受不已,不過這樣下來,大漢心間反倒不急了,論持久戰林逸哪能,陰氣攝入越多,乏力之感就越重,索性青冥乃是此類東西的克星,這也倒使林逸站了這麼久而未倒。
林逸被擊退後,棄掌換劍,莫問雖未出鞘,全是一身蠻力,手中劍照樣被他他舞的風聲水起,二人纏斗,倒是有來有去,大漢瞬時間猛拍幾掌于劍背,將這一人一劍盡數逼退了。
大漢現今是打出了真火,林逸見其面目猙獰的大吼道︰「小子,這是你逼我的。」
其在腰部輕輕一抽,一把五尺長的鞭子竄了出來,這身子配上鞭子做武器,讓人頓感十分怪異。
林逸這下倒是不忘調笑道︰「繡花的娘們,你真好看。」
大漢陰陰一笑道︰「只會嘴上逞能!」
那人持著鞭子抽了過來,有了武器倒是不那麼束手束腳的了,威力大增,見其甩的這一鞭子,倒是一身狠辣勁,這下風水輪流轉,片刻後林逸倒是被打的皮開肉綻,真是鞭鞭見血,抽的林逸齜牙咧嘴的大叫。
心兒一點也沒閑著在一旁可謂是連連尖叫,另其驚愕的便是林逸居然有這麼一手,本就不指望林逸能有啥作為,畢竟這世道會拿劍的不一定是高手,還有廢物,林逸這嘴上厲害的人自然就被當成了後者。
這武器上涂了毒的最是陰險,林逸雖是心中不屑,當時傷口火辣辣的疼,那可不是假的。
這家伙一時半會還拿不下林逸,林逸雖是跟師傅習武多年,但畢竟第一次面對生死對決,人比動物更是狡詐。
大漢久功不下,或許有些心急,腰月復處空出了好大一片,林逸大喜,舉著拳頭揮了過去,林逸頓感不妙,急忙收住去勢,但為時已晚,黑衣人一掌拍到其胸口處,將這一人打的倒飛了出去,撞在廟後面牆垣上,破廟本來就差些要散了,這一撞之下更是不得了,土屑飛灰,三人是灰頭土臉的。
林逸實實受了這一掌,硬是噴出了好幾口鮮血,有些怒意道︰「見過賤的,沒見過像你這麼賤的!
大漢依舊不以為意道︰「嘴上逞強的就如你,這手中功夫,你可不如我,俗話說無毒不丈夫,小子你太女敕了。」
心口處有丹藥護著,倒是沒啥大礙,但那是鑽心的疼。
怒意雖是再勃然而出,但這心畢竟亂不得,慌則亂,怒也是,老頭常念再嘴邊的戒驕戒躁並不是一點理都沒有。
這事就得歸功于那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林逸是怎麼也睡不著,要問是干什麼,尚且是托了那兩只精明蚊子之福,但凡林逸一閉眼,那蚊子便在林逸耳邊叫喚,迷霧森林的蚊子可不是一般的厲害,絕對的是相當聰明,個頭大不說,血吸的更加厲害,咬了之後是奇癢無比。
這迷霧林內天生靈氣滋養,連蚊子都變得非同一般,好似有著成精之勢,那夜那蚊子就是不咬他,但就是苦苦糾纏,估計是吸飽了血,閑著沒事干。
結果鬧騰了大半夜誰也得不了好,林逸一怒之下差些沒把房子給拆了,打又打不著,趕又趕不走。老頭的聲幽幽從另一間房間傳來,念了幾句太上清心訣,倒是頓顯奇效,之後幾個掌風之下,這兩只蚊子終究是悲劇了,被林逸吊在房梁上懸梁刺股。
黑衣人不給林逸任何緩氣機會,長鞭用力抽來,現今林逸是被抽的滿地打滾,四周煙塵彌漫,這二人打起來聲勢一點不小。
亂歸亂,手頭東西不能亂,捏劍而上,流雲。頓時二人衣袂大起,雲勢繚繞,周圍都是殺機。
破廟,沒了頭的石像,加上打斗留下的殘垣斷壁,很是駭人,心兒抱著小溪躲在一旁,沒有離開。
林逸腳踏闕月,步法無虛實,黑衣人很難掌握,周圍如若雲層繚繞,一草一木都是殺意,劍每每都走偏鋒,似擋,實則又是無法擋,鞭子抽的密不透風,滴水難入。
這大漢現在打出了心火,倒是並未像,招式狠辣,林逸依舊是那風輕雲淡樣。
此局如何能贏?
林逸一腳連踩五步,躲過前方那長鞭,詭異道︰「這些年,你殺那些人,心思就沒有一絲悔意,甚至是你救命恩人。」
大漢不理林逸,長鞭直揮︰「我做過的事從未後悔。」
林逸身形一矮,躲過頭上滑過的長鞭繼續說道「你可記得前陣子,迷霧鎮上的那個老伯。」
黑衣人不予理會,面色難看的很。
林逸繼而道︰「你可知他當時並未被你掐死。」
大漢听至此處,手上動作一慢,道︰「不可能,我記得他已絕氣。」
林逸攻勢變緩,冷冷道︰「你可確定?」
這生死斗,攻心為上。
大漢默然。
大漢心一橫,手上勁力增大道︰「廢話,老子還用你管。」
林逸聲顯淒厲,話語間用上了真氣,直指其心道︰「那你看此時背後那人是誰,不正是那個救了你,又被你掐的半死的老伯。」
大漢怒斥道︰「不可能,兔崽子休想騙我。」
林逸甚為詭異道︰「你不信回頭看看,他此刻舉著刀便在你背後,你忘恩負義,他要殺了你,你回頭看看他的眼楮是不是一片血紅。」
大漢怒吼道︰「你休想騙我。」
林逸趁著大漢心神紊亂,不禁加快了攻勢,嘴上卻依舊不饒人,道︰「他正向你一步一步走來,就在你背後,你只要轉頭便能看清他面容。」
林逸不依不饒道︰「就在你背後,你回頭看看他啊,看看你的救命恩人。」
大漢有些懼怕了,這四周詭異陰森的很,廟里鬧鬼的事屢見不鮮,萬一真的惡鬼來了,那該如何是好。其心念不住往後看。
林逸伸出一手,面帶驚懼的指著其身後道︰「你倒是回頭看看。」
大漢心神不寧,手中章法紊亂,一不小心倒是被林逸傷了多處。
林逸畏懼的退了兩步,道︰「看,他拿著刀,準備砍你右邊手臂,你當時是用這手臂殺他的麼?」
大漢有些畏懼,急急朝右邊閃去。
林逸獰笑道︰「我說錯了,是在左邊。」
大漢頓時怒吼聲,轉身向後看去,卻是什麼也未有。
就是現在,林逸一掌拍了過去,他掌力甚大,這輕輕一下足能傷人肺腑,這一震,屋上房梁差點給震倒了,那個是幾百斤的重物。
林逸笑了聲道︰「其實他一直就在你身後,在你心中,怎麼畏懼了?」
就是蛇咬了救他的人,依舊還是會回來看看,天性如此,何況這還是個人,如何的泯滅人性,但依舊會有些弱點。
如老頭說,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心也在看,昧著良心,終究有過不去的時候,其實他也並不是有心想殺心兒他爹,他醒時滿眼皆是鮮血,以為身前之人便是追殺他的人,才會那般出手,過慣了刀口舌忝血的日子,殺點人定然不會放在心上,之後他抓了心兒,並未殺她,只是將他囚禁于此處。林逸的話,卻是引起他心中一憾,他雖為非作歹,但人家救命于他,惡是惡,但也需善惡分明。
林逸終究初出茅廬,功力又不及人家,雖是剛那一招,得了不少便宜,但這實質未變,大漢這下剛好站在了廟中央。
林逸這下停手了,指著其頭頂上道︰「老兄,你看上面。」
大漢不理,作勢要打,林逸煞有其事繼續道︰「真沒騙你,你倒是向上面。」
大漢勃然大怒,沖了上來,喝道︰「你他媽當老子傻。」
林逸轉悠了幾步,依舊圍著這廟中間走,笑道︰「你看一眼便知我騙沒騙你。」
大漢不屑道︰「你以為我還會在受你蠱惑?」
他眼下光景比林逸好的多了,雖是有傷,但其畢竟實力強林逸不止一籌。
林逸擺了擺手,無奈道︰「好罷,那我便是騙你的。」
忽而,一巨大檁條橫落了下來,大漢被林逸吸引了注意,渾然未覺的被這巨木實實的砸到頭頂,頓時天旋地轉,這幾百斤的東西砸到人腦上,普通人真是想也不敢想,但這大漢依舊未倒,晃晃悠悠的站著。
道之火!
林逸左手捏訣,將這火丟了過去,此時道之火又有不同,平時燒烤的只是真氣凝練而出,此時用的乃是老頭傳的御劍之術,意劍,行劍,這一招就耗盡了所有氣力。
黑衣人雖是被砸的七葷八素,心中還是明亮的很,晃悠著向一旁閃去,林逸真氣枯竭,強撐身子,腳踏闕月步法,舉劍攻去。
道之火好似長了眼,大漢揮鞭去擋,幾下未打到,卻未防背後舉劍而來,其頓感不妙,急急向一側閃去,但依舊慢了數拍,劍尖直刺其背心,雖未刺破黑衣人身體,但其卻是橫飛了出去。
林逸月兌力倒地,體內真氣空空蕩蕩,闕月步,加上流雲訣,符合本就不小,不過說這流雲之勢,看似輕,實則重若千鈞,老頭果然厲害,能創出此訣。
這一劍雖是只將其擊飛,實則已然傷入肺腑,這舉重若輕法門倒是頗為合適他。林逸這一身蠻力得來不易,雖是天賦異稟,但此為天賦,後得歸其老頭的鞭笞。
遙想寒風凜冽,林逸拖著棵樹在前玩命奔跑,天殺的老頭手持著更三尺長荊條于後邊殺豬般的狂追,林逸不敢一絲懈怠,跑慢點就要扎穿他,說實話那荊條不知道是從何處尋得的,上面的刺居然有三寸長,林逸光是看的就不禁一身冷汗,這要是扎那麼一下!
這只是一點,讓其無法掛懷的還有那迷霧冬天的湖水,有見過徒弟在前面游泳,後面師傅居然用真氣將水面震出幾尺高的巨浪的人嗎?
這下兩人都失了力氣,林逸有些想站起來,腦門就一震發黑,估計掌力發作,突兒就這麼暈了過去,大漢卻是未倒,扶著牆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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