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6
屋外青山樓外樓。
樓外還有楓林在
這山外層層疊疊,站于窗台上大有那一覽眾山小之感,西蜀群山高的可以,登蜀道可有俗語說是比登天還難,這地兒,就在這蜀道最高峰頂上,望去就是那仙居之地一般。
依舊提了個桃花枝的女子,手中將桃花搖的燦爛非凡,秋去東來,哪里見得到這抹艷麗,其笑顏如花,臉頰處生的也若桃花緋紅,就如那詩中所記,「人面桃花相映紅」,若是林逸看得她臉,定然會記得那「西蜀有桃花」幾字,這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林逸印象很好。
一旁迎來一個綠衫老嫗,老嫗笑的時候很是慈祥,門牙少了半刻,看起來頗為滑稽,不過這女子見了老嫗,倒是蹦蹦跳跳的很是開心,見其笑道︰「前面有消息來了?」
女子搖了搖頭,並未說話,兩手拄著腮幫子,很是可愛。
老嫗煞有其事的推開面前的窗戶,吐了一口新鮮空氣,道︰「小晴,好像是打仗了外面亂的很,這下又是要死很多人,不過這天下再亂終究不關我們的事兒喲,小姐牽掛心上的怕是某某人吧?」
蕭晴好似被人看透了心思,臉上一紅一白的,喏喏,道︰「我昨個跟爹說我不信命了,還是好好練劍的好,不過又覺得這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老嫗,笑了笑,慈愛的模了模她的頭。
這女女圭女圭根骨通透的很,內里靈光四顯,筋骨呈七彩,生時天地異象風雲乍變,靈根慧根俱佳,靈氣外顯,是那傳言的劍靈之體,門里別人得研習十遍法訣她一遍就會,她可以說是這蜀山後一輩希望。
西蜀山劍門乃是這東勝神洲上聞名已久劍派,慕名而來習劍之人,皆得自行攀上這蜀道之巔,劍門于蜀道頂,故這凡間有了那「劍門蜀道」之稱,全派上下只尊劍道,並無其他法訣,雖是名聲不如五派,但天下間,論得劍當屬蜀山,就是靈墟都得望其項背,不能說靈墟不如蜀山,靈墟若說其他道統就得讓這蜀山劍門吃盡幾輩子的灰,但這劍,使得還且是看人,最具盛名一戰就是百余年前「論道」上顧惜風與劍靈蕭靖之,莫問與紫青雙劍針鋒相對,不過那戰顧惜風銳不可當,勝了劍靈體一招,從此蜀山劍門黯然避世,就有了世間再無劍門,劍道上獨尊靈墟,不過靈墟人自己心間知道,靈墟論劍實則還是不如那蜀山劍派浸婬數十代厲害,顧惜風能勝,一是借了莫問,二是本身實力就在那劍靈體之上。
蜀山劍門奇就奇在,每次天下論道皆能出一個劍靈體質,每皆劍靈體都是鋒芒驚天下,上屆蜀山劍靈體力挫天下,都以為那蜀山劍門要奪了那魁首,結果靈墟半路殺出了個顧惜風,風采天下驚聞,直到最後消失,當屬一神話,不過是「時勢造人,還是人造時勢」還是有些難說。
老嫗嘆了口氣,道︰「你爹一生只敗于顧惜風之手,這一生,你又與其徒弟多了幾分糾纏,你說是好還是不好?」
蕭晴目光遠眺,過了一會道︰「都說劍道至頂要先有情,再忘情,至無情,最後當一切皆勘破後才是大道方成之景,但你看那紫青還是雙劍,真就如那所說要絕情絕愛?」
一個到了妙齡境的女女圭女圭都會對那情愛充滿想象,老嫗過來人般,笑了笑,道︰「再我看來啊,有情無情啊,那是皆可,無情人練得是無情劍,有情人練的就是有情劍,你又何必管那麼多,練自己的劍便是。」
蕭晴目光突發溢彩,望著老嫗道︰「我覺得啊,這全派上下,還不如婆婆你看的通透,人家練無情劍,那我就練有情劍。」
頓了頓,蕭晴繼而道︰「婆婆,這仗打到哪了?」
老嫗有些明白,道︰「快到衛國了,你爹爹對他還是很在意的。」
蕭晴突兒有些緊張,道︰「爹爹不會因為怕他影響我心境,把他殺了吧?」
老嫗搖頭道︰「掌門的心思一向讓人猜不透,不過那命真的假的誰又知道,你就見過他一次,就動了心思?」
蕭晴臉紅,扯著自己的袖子,喃喃道︰「胡說,誰理那笨瓜兒,不過這沙場上危險的很,就怕傷著。」
老嫗于一旁竊笑。
掌門老來得女,膝下雖有兩子,但說到底,這女女圭女圭體質比那兩子好的太多了,全派上下當其是掌上明珠,劍靈體多是一脈相傳,不過劍門上下,成道的也並非只有那劍靈之體而已,普通體質若是後天努力非常,自是不會弱于他人,這也就應了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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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這山林間,于此地出這楚境是條大道,策馬而進,四周若是要布兵,這處不算一處妙地,以林逸靈識,布了兵其實也起不來大效果,一向都是斥候于前,林逸最忌諱這伏兵,雖是靈識非常,但突圍時,誰喜歡被人擋道,今兒四面楚兵,自然得謹慎而行。
歌聲一路而來,四周山中回蕩,就是這馬兒也是慢了幾分,衛地的馬兒都有些勞累了。
這陰陵外九里山,因東西連亙綿延約九華里而得名,九華自古以來就是有名鏖戰之地,野獸殺人吮血,殺人如麻,周圍路途四通八達,就是這附近的山民都難找的到出路,這兵入了其內極其容易迷路,九里山樹極多,奇峰林立,一萬幾千人,入了這山間,黑夜一望無盡,燕雀驚寒,枯枝斷樹,入了深秋,這以北之地最是寒冷,風過若是不穿的暖一些,定然是寒毛一立,有些從軍的邊塞詩人,最是喜歡歌頌這苦寒,邊疆疾苦,四周能听到馬蹄聲,嘶鳴聲,衛歌聲,嘈嘈切切,現今人人警惕,最是怕四周一把冷箭放來,看著全軍上下低落樣,只能皺眉以對。
林逸高頭大馬,于前帶路,其實他認不得路,一邊多虧了孫臏指指點點的,才算是識了些路,他心中淡然,這是困獸猶斗之局,就是那身死,也得讓楚軍賠上個七八分,若要繞遠路,全軍上下,能支持下去的有幾個?楚地水深,重兵無數,一萬幾千人能卷起什麼風浪來?
金聲、鼓聲、劍努聲、人馬闢易聲,突兒響起。
林逸一眼瞟了後的岔路口,面容肅穆,道︰「將刀口都開了鋒,華斌你領個三千人于後墊尾,與前相隔個半里路,再于他們說說,婆娘,兒子,娘親的要想回去看,那就得真刀真槍把人家頭往自個刀口上撞,前有狼,後有虎,後面老虎就有你罩著,記得打不過就跑,別逞能,咱還得回家。」
華斌勒了下馬,扶正了額前的頭盔,冷然道︰「今夜早已把那刀背擦的程亮,就等那楚人韃子過來一試了,老實說我也想回家吶!」
三千騎向後而去,義無反顧!
林逸點了點頭,對身邊孫臏道︰「我會算命,總會有些人能回去,不用看,不是你,那肯定就不是我了。」
岑參點了點頭,道︰「我帶三千人去右,走前?」
林逸白了他一眼,無奈道︰「那擺明了是去送死,我看這楚軍今兒這陣仗不小,一會定然會再前面擋了那路,後邊壓力可以說會是稍輕一些,我們這都是騎兵,只得走這條大道,要是下了馬,要再想沖出去,怕是難上加難了,一會若要是失了馬的兵,那就去後邊跟華斌一起墊後,戰場我們只進,拿刀往縫里插就是,孫軍師,你覺得我說的如何?」
孫臏揉了揉眼楮,笑道︰「將軍說的極是,我熟讀兵法這麼些年,還不如這上上之計,我本以為楚軍會放我們出了這邊境,將我們這全身刺推給陳軍,今兒看來,楚軍是要與我們一訣生死啊。」
林逸側戟,沒再提韁繩,道︰「陳兵此刻怕是在這邊境上急不可耐了,都不用急,誰都有機會,我怎覺得這賠命買賣這樣下去干不得了,出了此處,那就是入了另一個網,走哪都不佔得便宜啊,咱這只羅雀外可是套了不只一個鳥籠啊!」
想想胸口那盒子中一小塊染血鉅鹿沙,林逸心間沒尤來的一疼,不由喃喃道︰「天下男子皆薄幸,那女子呢?其實我覺得衛國娘們也不錯,果然是各有風味啊,師傅你早說不能再一顆樹上吊死,我就算計著能不能再千千萬萬顆樹上吊而不死。」
這話倒是給岑參听了到,其瞥了一眼林逸,道︰「遲早有一天得精盡人亡。」
林逸呸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道︰「牡丹花下死!你管我風流不風流。我說你家娘們是不是特肥?」
岑參詫異的「嗯」一聲,不好意思道︰「瘦的,瘦的,瘦的很呢,可不能說她胖,最多豐滿一些。」
這話倒是惹來一邊孫臏大笑,道︰「她家娘們不僅肥,而且嗓門特大,一人能罵三條街,就是聖上都怕她,給了她封一個三品誥命,她家媳婦就是罵出來的。」
林逸一語道破天機,拍了拍他肩膀,搖頭道︰「節哀順便,節哀順便。」
突兒惹得這八尺多漢子,熱淚盈眶——
林逸拍了拍馬背,全軍全速而進,萬匹戰馬呼嘯而去,只听得馬蹄錚錚,踏的土地一震晃蕩,林逸捏緊了戟身,前方岔道處襲來一隊騎兵,于那處最是適合冷箭偷襲。
兵未到,箭雨已至,這一點都不出林逸所料。
這道並不寬闊,說實話,並十騎過就差不離了,再來十騎,真是有些濟,九里山山壁四周陡峭,多處都不得藏人。
故在這道上廝殺,人數並佔不得優勢,這隨意一猛將,可以敵數百人,若是千人敵,那多是為夸大,史上這猛人也只有古今霸王一人而已,萬人敵說的乃是那兵法,千人斬才是真正說于實在話,不過就是那徐匡胤最多也只是那百人敵,于這沙場間,個人武功是重要,但若是細細去看的話,軍間氣勢還是得養,其實將帥間那氣勢就是天成的,林逸雖未見過霸王,但若是細細看這徐匡胤與霸王間差距,定然是雲泥間,力拔山兮氣蓋世,豈是爾爾。
萬人頂著箭雨沖了過去,身上多有負傷,這前方兵馬不多,僅寥寥數幾千人,這暗處,林逸也不願去數,斥候僅說了個三千余人,貌似還有多一些,不過要是在開闊之地,這些兵馬,定然撐不住林逸這邊一番沖殺,畢竟楚軍不可能再如鉅鹿原上那樣領十萬兵馬而來,騎兵沖勢可謂鋪天蓋地,凶猛異常,去勢如同山河奔催一般,岑參于前頭呼來喝去的大吼,倒是有些振奮軍心的意思,全軍本就是士氣不高,對其而言吼吼也是有好處。
前方山谷就更險,什麼滾石陣來幾個,定然壓的人找不到北,不過這奔波旅途最苦的可謂是那軍師了,不得不說他名字取得好,跟古人可謂是同名同姓,就是那兵法,仗陣韜略也是習得一身,不過身體弱的很,萬軍之中自然要顧著他點,排兵布陣少不得他,而且此人也是蠻得人心的,他本是一普通文士,毫無任何背景,以文試得了那進士,讓人跌破眼鏡的便是他並未去拜那上柱國門,反倒登了上將軍門,為天下人驚愕不已,眾所周知,文官要出頭,那就得擠破頭的當上柱國門生,武官反之亦然,而後他也是走了欲文官入翰林不一般的路,上陣從軍,跟徐匡胤後出謀劃策,立了幾個功後,再軍中得了個紅瓖雛鳳之稱,授從五品將軍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對方幾千人禁不住這般沖殺。衛騎留下尸體呼嘯而去,黑夜中實則分不清你我,大概二者都傷的多一些,後面廝殺聲大起,衛軍且戰且退,並不做停留,這突圍間比的就是速度。
衛軍每過一岔道就會有敵襲,斥候早已跟不上隊伍速度,現在衛軍早已不管不顧了,見了人沖殺一陣躍馬就跑,戰爭的殘酷性可想而知,向這般突圍定然不會容許那重傷之人,就如林逸那親衛,林逸記得他也姓林,五天前替林逸擋了一箭,射中的剛好是腰月復之處,當時他苦笑了兩聲,就自己留了下來,林逸看了他幾眼,他反倒轉頭對林逸,笑了笑,騎馬而去,再無回頭,直到萬軍揚鞭離開。
這戰爭中,人命比的就是賤,越賤自然就活的久一些。
後面,華斌的聲越來越小,好似掉隊,其聲漸漸隱入楚軍廝殺聲中,其他四將不住回頭,爭相搶著殺回去營救,林逸的眉頭越皺越深,搖了搖頭,策馬向前奔去,這一衛國漢子喜歡用槍,就是那槍法厲害非常,他本就是這巨鹿邊境上一員大將,最愛殺的就是楚人噠子。
又是一輪箭雨,林逸對孫臏笑了笑,輕描淡寫的為其擋下了幾箭,這萬人隊沒有不受傷之人,這輪番十幾天廝殺,林逸頓覺全身戾氣漸長,沙場間血氣會漸漸融于其身,涌至背後,沙場呆的越久,這感覺越為明顯。
孫臏在一旁瞧的真切,林逸為其擋了兩箭,一箭前胸,一箭後背,皆是鮮血淋灕,見其一下拔出了箭矢,傷口很是讓人觸目驚心,在孫臏心中,本來對他實則有些看不上眼,林逸起初本就是個無名小卒,說的好一些就是有膽有識的無名小卒,運氣使然,博了個滿堂彩,也可能有些功夫,得了那親衛,一路走來,功過其實他都看在眼里,能走至此,每一步都是可圈可點,老實說,功過對錯,他很難說得出,不過到了此時于其心中更是佩服無比,此人風采,盛之異常,若能回得京,定然會一鳴驚人。
長戟攪的對面陣仗混亂無比,今夜已然數不清是第幾波了,離陳境越近,楚軍就越是瘋狂,個個玩命的死沖,這軍隊就是配置,質量都比先前看到的強很多,傳聞項凡麾下一萬親兵如狼如虎,皆是以一擋十的猛人,雖是夸張,但這些人已然跟紅瓖軍差不離了,還有更甚之勢,但現今只管沖不管殺。
楚軍千騎于後邊追的絲毫不讓,箭雨漫天而來,林逸閉眼似乎就聞得一番血腥之味,雖是腥的很,但聞得多了就好似多了些興奮之感。
岑參在一旁,揮著馬鞭,對林逸道︰「其實我家婆娘對我還是蠻溫柔的,就是嗓門大了一些,要是不吼啊,倒是可人的多,你看,這多久沒見就有些想了,萬一以後見不著了,你說,哭的是她還是我?」
林逸搖了搖頭,並未說話,他當是不知如何回答。
岑參又道︰「來了這楚地,也就識得你一人,若你回去了記得給我捎個口信,說我晚些回去,若是晚些沒回去了,你就叫上將軍好好照顧下我家那兔崽子。」
林逸突兒一笑,他繞听這岑參說他家事,現今听了倒有些苦意,道︰「人生能得一知己,當真是不容易,你若回去了,我也沒啥話好帶的,弄個墳頭,我也不講究啥了,給我喂點酒就成。」
說著說著,這在馬上,兩人依舊談笑風生,相視一笑。
岑參丟來了一酒囊,林逸識得這是他唯一帶上身酒囊,未等林逸開口,岑參笑了聲,突兒勒馬,調了個頭,帶著一千余人向後奔去,這群人好似說好了一般,並未停留,策馬就向後奔去,眾人都能听的出後面馬蹄滾滾聲,那是楚軍追來的,林逸想將岑參喚回來,結果聲咽于喉嚨上,並未說出半句話。
後有追兵,華斌生死未卜,現今岑參又去了,林逸本是未想叫任何人去後邊,此戰能退就退,退不得,就于那楚軍同歸于盡罷了。
林逸拍著馬背,開了酒囊,大大的豪飲了一口,半天未出聲,一路騎馬,將這酒灑于九里山這片黃土之上,酒盡,林逸將這酒囊收于懷中,並未言語,岑參最愛這曲酒味,愁腸,惆悵,直至那岑參背影逐漸消失于夜幕中,林逸再無回頭,。
林逸突兒朗聲道︰「這天下若再無岑參,華斌,那我望著天下,留的你們每一人,走,殺他娘的。」
全軍多了絲悲意,老頭常說,頭掉了就碗大個疤,不過那疤再小你也看不到,還是留著頭好一些。
這夜路,從未這般難走過,孫臏遲疑了幾分,冉裘意,華建武,穆嚴臉色頗冷,誓與那楚軍決意生死。
明眼人看得出,楚軍其實不佔優勢,此戰頂多就是人換人,傷亡皆再那五五之數,若是在開闊地界上,若是要逃,楚軍定然阻止不得,但這幽幽山道間,拼的就是勇,就是人數,疲憊衛軍再此處,毫無任何優勢可言。
林逸一提長戟,沖于最前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