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平生頭一次喝醉,次日醒來之時,已經日上三竿,陽光照射進有緣休息的石洞,讓他覺得刺眼不已,更覺頭痛欲裂,早有外面小妖去報與寅將軍知曉,寅將軍提著一個包袱進來,笑道︰「有緣兄弟,怎樣?酒醒了沒?」
有緣趕緊起身,抱拳道︰「寅將軍,請恕有緣失禮之罪。」
寅將軍哈哈笑道︰「你這人一醒酒就如此文縐縐的,還是喝醉了爽快。」說著,將手中包袱遞給有緣。
有緣愣一愣,卻是沒有接過來,奇怪道︰「這是?」
「熊山君與特處士一早差人送過來的金丹砂,加上我的一共籌了四十八粒。」
有緣才明白過來,心懷感激,連忙接了過來,拍著胸脯道︰「寅將軍放心,三月之後,我定然給你們送回來上好的金丹。」
說著兩人已經走出洞外,寅將軍抱拳道︰「有緣兄弟走好,那我便不遠送了。」
有緣抱拳還禮的時候,不由疑惑道︰「寅將軍,你這門口石碑上的字怎麼變了,是誰人所寫,龍飛鳳舞,鏗鏘有力,好字,好字!」他一說完,旁邊的狼先鋒撲哧笑出聲來,搞得有緣有些模不著頭腦,寅將軍趕緊打著圓場道︰「有緣兄弟,趕路要緊,待得你下次送金丹來時,我與你細細說個清楚。」
有緣心下疑惑,倒也沒有多想,當即抱拳駕雲升空,卻不是往東回仙都終南山,卻是繼續往西,他想回五莊觀看看,一則他想將昨日所听之事,說與師傅知曉;二則他想一路過去有許多高上峻嶺,險灘河流,要是能再結識一些妖王,也是美事,自從認識寅將軍之後,妖在他心中的印象,更是徹底改觀;三則他想回五莊觀去見見有玄。
這條路有緣去仙都時走過一遭,只是當時駕雲于高空之中,急急趕路,今日他卻是半雲半霧,游山玩水般沿途察看,駕雲畢竟迅速,他不一會兒便到了那西番哈咇國境內,他看著那塊界碑,不由想起有牝,還有她的兩個外甥,廣智廣謀,想到他們有緣便自然而然進一步按低雲頭有意去尋那觀音禪院。
不多時,有緣便看見一處禪院,真個是山凹里樓台影影,殿閣層層,萬道彩雲,千條紅霧,鐘鼓樓高聳,浮屠塔險峻,更有一座純金塑造的觀音菩薩像立于廣場之上,由此可見佛家香火之旺盛。有緣心想听有牝講此處當年稱遭到潑天大火,今日卻又修的富麗堂皇,一點不見火燒煙燻的痕跡,有緣本想按落雲頭去看看可是見此處如此奢華,縱然廣場四周環繞松篁竹柏也難掩俗氣,便又打消念頭,升高雲頭,準備繼續西去。
抬首處,不經意間卻搖搖看見此處正南二十里處有一座高山,天地靈氣濃郁,比之雙叉嶺好上不少,定然會有妖王。有緣當即往南飛去,不多時便到山頭,煙霞渺渺,松柏森森,山有澗,澗有泉,流水聲叮叮咚咚沁人心脾,按落雲頭,有緣站在一塊巨石之上,只見柏蒼松翠,鹿奔鶴鳴,真是一座好山,乃是一個修行的絕佳所在。
有緣心中見此越發肯定此處定然會有妖王,便沿著山頭,兔起雀躍,細細尋找,轉過一處山頭,隱約間听見人聲,有緣心喜,擬好心中說辭,將火生所說的碧丹閣的幾大優點又琢磨了一遍,畢竟是頭一回自己推銷,他壓住那突突變快的心跳,剛想出去,卻又頓住身形︰
「死熊羆,你原來修行的洞府倒也不差,綠柳黃鸝,夭桃粉蝶,比那蓬萊仙境也是不差。」有緣偷眼瞧去,說話者是一個美貌女子,頭戴花冠,配飾瓔珞,披帛而下飄于體側,下著紅裙。
旁邊那個黑大漢,有緣看著有些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只听那黑漢答道︰「那是,這黑風山也是一處洞天福地,當年要不是那猴子搗亂,惹來菩薩,給我頭上戴上這禁箍兒,我在此處修行不知有多逍遙快活。」他如此一說有緣才想起來這黑漢正是菩薩的守山大神,人參果會上有緣在台下遠遠看過一眼,難怪眼熟。
「好你個熊羆,敢在菩薩背後嚼舌根子,小心我向菩薩說了,將那禁箍咒念上百遍。」
熊羆精听了連連舉雙手告饒,嬉皮笑臉道︰「我的好龍女,你高抬貴手,高抬貴手,我再也不敢了。」
龍女見他那熊樣,撲哧笑出聲來,將熊羆精看呆了眼,藏在暗處的有緣也看傻了,這一笑真是百媚生。龍女嬌笑連連,道︰「好了,不鬧了,你跟我說,此處有你當年留下來的寶貝,趕緊帶我去看看。」
哪想到那熊羆精卻是一把抓著龍女的手道︰「好龍女,平日里菩薩看得緊,此處四下無人,我們便雙修一回如何?」說著就那黑不溜秋的大熊嘴去親龍女。
龍女早有防備,一把將熊羆精推開,道︰「早曉得你不安好心,還誆我有什麼寶貝?」
熊羆精哪里肯甘心,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一個和龍女一同出來的機會,又費了多少精神,才將她騙到此處,依然嬉皮笑臉的湊上前去,一個熊抱,龍女卻是再次閃開,直接飛到空中,嬌叱道︰「你也不照照你這張皮,什麼德行。」
熊羆精再次吃癟,不由罵罵咧咧道︰「那猴子有什麼好處,本事也不比我高上多少,我這桿槍絕對不比他那根棍差。」
熊羆精一語雙關,氣的龍女臉色通紅,她一跺足,道︰「你在這兒尋你的寶貝吧!」駕雲轉瞬即逝。
熊羆精見龍女走遠,不由破口大罵︰「還讓我照照鏡子,你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如今那猴子已經成佛,地位高出你不知多少,還在那兒痴心妄想。」熊羆精口無遮攔,什麼都罵出來,又看看昔日的黑風洞被孫悟空一把火燒的稀爛,雖然百年過去,長出青草藤蔓無數,不見那痕跡,可是卻是更顯的破敗不堪,他不由氣更盛,「死猴子,破猴子……」邊罵邊撥開雜草,往洞里模索著進去。
熊羆精剛進去兩步,卻听見半空中龍女去而復返,呼喊道︰「熊羆,熊羆趕緊上來,菩薩可是讓我們守好烏斯藏國的東面,不讓任何修行者過境,再不回去,可要誤了大事。」
熊羆沒轍,又退了出來,心想這寶貝隱秘的緊,待今日事了後自己再來取走也不遲,更關鍵的是烏斯藏國中那位人物實在是太過了得,誰讓烏斯藏國東面有座觀音禪院,如來便讓觀音派人把守東面,說是虛空中不讓任何修行者過去,當然其實他更忌憚的是頭上這個禁箍兒,再次罵罵咧咧的踏雲而起,隨龍女離去。
有緣見這兩人吵架,龍女先行走開,他本想著待得熊羆精離開,自己再走,沒想到熊羆精竟然繼續往洞里去,心想那定然是有寶貝的了,龍女去而復返,叫走熊羆精。偌大一座黑風山中,只剩有緣一人,不禁心中躍躍欲試,心中想著那句「物華天寶,有德者居之」躡手躡腳的模進黑風洞,他一邊撥開雜草,扯開青藤,一邊想著自己的德行怎麼也比那熊羆精好吧。有緣忐忑不安,做賊心虛的往里走了一段,忽見亮光,卻是一處天井,但見松篁交翠,桃李爭妍,叢叢花發,簇簇蘭香,果然是一個洞天之處。
天井正中央筆直長著一顆青藤,青藤上結著一個黃色葫蘆,葫蘆約莫有半人高,此時正閃閃發光,好似知道自家主人要來似的,你道此處因何長出一顆青藤,且听我慢慢道來。
當年這黑風洞的熊羆怪有一好友,名曰凌虛子,他制了兩粒仙丹,來黑風山拜壽,卻不防被孫悟空斜刺里殺出,一棒將他打死,這猴子吃丹向來不含糊,從來不講生熟,不管用途,撈著就吃,他自己吃了一粒,然後變作一粒略大的,讓菩薩變作凌虛子,去賀熊羆精壽,熊羆精吃了那一粒大的,菩薩卻是沒吃那一粒小的,信手給扔在天井之中。此處本來就是一個洞天福地,觀世音菩薩當年也贊道︰「那孽畜能佔得此處也算是有些道分。」因此天長日久,仙丹受日月光華,天地靈氣,竟然長出一藤,藤上如今結了這麼一個半人大的黃葫蘆。
熊羆精本也不知此事,只是那次來赴人參果會,路過黑風洞,畢竟在此修行多年,便按落雲頭,進洞看上一看,沒想到發現此寶,只是當年尚未熟透,他估模著兩年後成熟,因此今日特來取寶。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熊羆精那桿黑纓槍確實不凡與孫悟空不相上下,菩薩才舍了禁箍兒將他降伏,與他相交的凌虛子本領也差不多,只是他擅長的是在煉丹制寶上,這仙丹乃是他特地為熊羆精賀壽用的一粒種子,不過好在是陰差陽錯長了出來,也不枉費了他當年那一番心血。
有緣見到那黃葫蘆閃閃發光,心喜不已,畢竟他也是修行者,見法寶哪能不動心,略一猶豫之後,伸手將那黃葫蘆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