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霜拒絕了李二憨的要求後,兩人言語之中多了一分尷尬,再也沒有剛才的熱誠。
好不容易熬到李二憨家的門口,寒凌霜迫不及待地將兩筐稻谷從袖中取出交還給他,便匆匆和他告了別。
林叢山此時正背著手,在十數個扎著馬步的孩子間來回走動,時不時地幫助孩子們調整身姿,儼然一派武藝宗師的氣概。
「凌霜,你來了。」林叢山早已看見寒凌霜和李二憨一起從村頭走來,只是似乎看他和李二憨有事,在相互報以微笑後,也就沒有招呼他。
「嗯,師傅近日可好。」寒凌霜看林叢山比之自己剛把他從牢獄中救出來時氣色精神了不少,心中也是安定了下來。
「挺好,這里的確是個生活的好地方。」林叢山滿意地拍了拍寒凌霜的肩膀,側了側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和身後坐在門前大石上的寒傲雪談談。
「嗯。」寒凌霜,點點頭,向寒傲雪走去。
寒傲雪也是早已注意到了寒凌霜,只是看寒凌霜似乎一直沒有向她看一眼,心中本十分失望。此時,見他向自己走來,寒傲雪心髒蹦跳不已,又生出一些忐忑。
「主人。」匍匐在寒傲雪腳下,懶散地閉著眼休息的裂雲豹,聞得寒凌霜的氣味,睜開眼,走到他跟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褲腿。
加入凌雲門後,寒凌霜便讓裂雲豹跟隨寒傲雪。數日不見,寒凌霜對它也甚是想念,不過他今日來並不是為了找它。
「嗯,你休息吧。」裂雲豹的眼楮在莫衷一的幫助下已經治愈,只是臉上的猙獰傷痕卻是仍在,寒凌霜看在眼中,不免有些愧疚。
「傲雪。」寒凌霜徑直走到寒傲雪跟前,低呼一聲。
寒傲雪抬起頭,望著幾日來朝思暮想的寒凌霜,心中情緒起伏洶涌,硬是假裝平靜地說道︰「師兄。」
寒凌霜走到大石邊,向寒傲雪投去一眼。
寒傲雪會意向邊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給他。
「你這幾天一直在師傅這麼?」寒凌霜在青灰色的巨石上坐下,望著眼前年齡參差不一的孩童,向寒傲雪問道。
寒傲雪低聲應道︰「嗯。」
「那可曾耽誤修行?」剛問出口,寒凌霜便有些後悔。
寒傲雪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緩而答道︰「過幾日,我會安心修行的。」
「嗯,明天我要出外了。」听著寒傲雪有些單薄的語氣,寒凌霜心中莫名地有些傷感。
寒傲雪聞言,轉過頭問道︰「師兄,又要去哪?」
寒凌霜對著寒傲雪笑了一笑,答道︰「師父讓我去分派崩雷門招收弟子。」
寒傲雪重又低下頭,說道︰「哦,那師兄小心。」
望著被秀發遮住臉上表情的寒傲雪,寒凌霜遲疑了良久,鼓起勇氣說道︰「那天是師兄一時不快,才胡言亂語,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寒傲雪愣了愣神,低聲道︰「都已經過去了,我會好好約束自己的。」
寒凌霜心中一酸,有些為難地緩緩說道︰「師兄今後不會再選擇逃避了,你等會就隨師兄回到原來的住處吧,兄妹之情未嘗不可轉變。」
寒傲雪驚愕地望著寒凌霜有些微紅的臉頰,有些恍惚地答道︰「嗯。」
…….
翌日,寒凌霜早早從湘莫輕處得知笑忘佐便沒有趕回後,便啟程前往崩雷門。
在寒傲雪的要求下,寒凌霜也帶上了裂雲豹。正好,在裂雲豹上還能騰出心神修行,寒凌霜也是樂得自在。
一路相安無事,倒是讓寒凌霜覺得有些困乏。
到了第二日時分,寒凌霜終是到達了崩雷門。
崩雷門坐落于群山懷抱的龍湫盆地之中,四處遍布高崖懸瀑,有如群龍合圍,在這夜色之中隆隆作響,別有一番氣勢。
寒凌霜運起太乙門出入禁制的破宮滅闕決進入龍湫盆地之中,直奔崩雷門主居所的奔雷閣。
「屬下候銳陣率兩位副門主,恭迎尊使大駕光臨。」
未等寒凌霜到達奔雷閣,崩雷門門主候銳陣便已帶著其他兩位副門主前來迎接寒凌霜。
雖然早已收到正宗告知今年使者更換為宗主新納弟子的書信,但感知到寒凌霜只有淬丹初期的修為,候銳陣心中還是十分驚訝,繼而心中又生出一些輕視,但他表面仍是恭敬至極。
寒凌霜翻身下了裂雲豹,躬身道︰「三位門主無需多禮,接下來的兩日還要承蒙三位照顧。」
「尊使請!」候銳陣見寒凌霜修為不高,自己淬丹後期的行為卻要對他畢恭畢敬,心中有些不爽,言語之中施展起凌雲門的雷系術法大音旱雷術,想要讓寒凌霜出個洋相。
寒凌霜聞得雷音入耳,雖然因為穿著著蒼雲綴梅綢,心神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但仍是能感覺出候銳陣術法中的威脅之意,不動聲色地說道︰「在下初來乍到對此地不甚熟悉,有勞門主帶路了。門主,請!」
候銳陣本見寒凌霜在自己六重大音旱雷術竟是沒有絲毫未受影響,心中一驚,知道自己怕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少年的實力。
又聞得寒凌霜「請」字出口,其中同是蘊含著大音旱雷術,但雷音威勢甚弱,不過在無形雷音之中卻是帶著絲絲寒意,如跗骨之蛆一般,噬咬著他的形體,讓他不由渾身一戰。
寒凌霜見候銳陣在自己術法攻擊下,渾身顫抖了一抖,一掌拍在他的肩上,眼神關切,面色嘲諷地說道︰「門主,你這是怎麼了?」
言語中,寒凌霜體內靈力運轉,化成凌厲寒氣,打入候銳陣體內。
候銳陣尚未從寒凌霜帶著寒意的雷音中掙月兌出來,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寒凌霜玄冰心訣攻擊,渾身戰栗得更為厲害,趕忙運起靈力意欲抵抗。
只是他的靈力一觸及寒凌霜奔涌的靈力,便有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驚駭之下,望向寒凌霜的神情中帶著深深地懼意。
「你們的門主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什麼癲癇之癥?」寒凌霜心中傲氣被候銳陣激起,言語也甚是刻薄。
兩位副門主本也對寒凌霜心存輕視,見候銳陣出手,正打算看寒凌霜出丑,卻沒料到他竟是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候銳陣的攻擊,反讓候銳陣在他們面前顏面盡失,驚慌之下,連忙跪倒在地,替候銳陣求情道︰「尊使修為高絕,望尊使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門主一回。」
寒凌霜收回靈力,撫了撫裂雲豹的頭顱,緩緩抬頭道︰「若是沒病,偏要給自己弄出點病來就不好了。鎖靈牢里的日子不好過啊,不知道以下犯上要思過多少時日呢?」
候銳陣早已驚懼于寒凌霜的實力,又听出他話中的威脅之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顫聲道︰「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尊使之威,望尊使開恩。」
寒凌霜冷聲道︰「此事就此揭過,我累了,給我找個地方休息。」
「是,是,尊使請。」
……
望著台下比試的諸位弟子,寒凌霜心中不無感慨。
當年他還只是一個在台下觀望的弟子,如今已是或許能決定台下弟子一生的宗派使者。
和太乙門門派之間對戰的選徒方式不同,凌雲門僅是門派中的弟子相互對戰。
因為是同門弟子,彼此出手間並沒有當年寒凌霜在上清派時所見那般拼死拼活,這也讓寒凌霜十分認同。
不過,無論是哪種收徒方式,都是情有可原。
太乙門身為**宗派,能在眾多宗派的競爭下屹立數千年不倒,拼的就是一股犯我者雖遠必誅的狠勁。所以在選拔弟子之時,不僅不排斥心狠手辣之人,反而從弟子入門的那刻,便開始培養他們的鐵石心腸。
凌雲門原本是十六國之一越國的護國宗派,在越國被衛國所滅後,又歸順于衛國,地位從此一落千丈。
如今,衛國各宗派都在天命宗的打壓之下不復往日威勢,都不能再像往日一般在自己國內隨意收徒,而是被圈定了收徒的範圍。
所以近年來,進入凌雲門各門派修行的弟子越來越少,也就沒法像太乙門那般廣納弟子,從兩個分支門派中選拔出為數不多的幾個弟子。
而且近幾年來,選入凌雲門正宗的弟子,資質越來越平庸,讓身為宗主的湘莫輕愁眉不展。
寒凌霜得知這些信息後,心中也是暗暗期望自己能夠為凌雲門選拔出優秀的弟子,以不辜負湘莫輕對自己的信任。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場中已經比試完的數組修為稍低的弟子,對靈力的掌控和法力的運用都是十分拙劣稚女敕,比之他往日接觸修真數月之時的實力還要弱上幾分。
寒凌霜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最後三組修為都已到闢徑期的弟子身上。
第一組走到場中的是兩個闢徑初期的弟子,其中一個竟是個身材矮小,估模著年齡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這讓寒凌霜有些駭然。
當年上清派選拔弟子時,十一歲的寒傲雪已是其中年齡最低,修為最高的一人,只比吳承志稍遜一籌。
眼前這個小女孩若是多加培養,在其十一歲之時,怕是能夠突破到闢徑後期,已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天才。
候銳陣見寒凌霜轉頭望向自己,神色中帶有問詢之意,連忙開口說道︰「尊使,這是在下的小女候姿禪,因為入門的早,在下又是傾盡全力培養,所以修為是比尋常弟子高了一些。」
「看來門主的確是費了一番心思了。」寒凌霜聞言恍然大悟,倒是覺得有些不足為奇了。
候銳陣見寒凌霜原本疑惑的表情舒展開來,心中十分擔憂他仍記恨著自己對其不敬,心中對自己又惱又恨,弱弱地說道︰「尊使,昨天……」
「昨日之事已經過去,不要再提,我自然會做到公事公辦,門主就放心吧。既然是門主的女兒,為了保證測試的公平,這場就由我親自來試驗吧。」言畢,寒凌霜一拍案桌,飛身而起,穩穩地落入台中。
候銳陣見狀,神色大變,以為寒凌霜是有心為難自己,心中叫苦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