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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騙人的人通常都會算卦。」列雲模了模自己的鼻子，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刀漆黑，刀柄也是漆黑的。就連憨妞的手也是漆黑的。
憨妞的腰很粗，背很寬，背上的大弓也是漆黑，就連服色都是漆黑。
刀、大弓、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相配。
小姑娘就是周又兒，很多年不見的周又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喜歡打架的姑娘，而是一個算命的小姑娘。
周又兒也知道來的是列雲，她是算到的。
列雲看到周又兒沒有說話，自己去拿起桌上的簽來。
分著兩把，然後再分，一直分到沒把都只有四根。
然後合起來再分
一直分了六次。
列雲才停住手，笑著說道。
「今天看來大吉大利，會踫到個美女。」
「是的，你不是和一個美女一起來的嗎？」周又兒終于抬起了頭，看著列雲的背後。
在列雲剛才坐過的小酒肆里面，確實有個美女。
美的一塌糊涂。
藍色的眼，高聳的胸部，水蛇般的腰，或許那腰肢比水蛇的腰還細。細致的臉，雪蓮般的通透。
列雲手一抖，手中的簽掉在桌上。
她怎麼來了，列雲心中一陣忐忑。忐忑的不僅僅是心，就連他的手都開始忐忑起來。
女子的手里端著杯酒，滿滿的一杯，就坐在列雲剛才坐過的位置上。
桌上擺放著酒，除去酒之外，還有一雙鞋。
列雲剛才穿過的鞋。
一雙已經破洞的皮靴。
列雲模了模自己的鼻子，開始笑，訕訕的笑。
他不知道這個女子什麼時候跟在自己的背後，或許一開始就在自己的背後。
女子瞪著眼楮。
並沒有看著列雲，而是看著列雲對面的周又兒。
周又兒也瞪著眼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看著。
憨妞的刀還架在列雲的脖子上，還沒有濺出血。
但是已經在列雲的脖子上印下一個印子。
刀口的印子。
「姑娘，殺不殺？」憨妞舉著大大的黑刀問道。聲音似洪鐘，更似春雷，整個的大廳里面的燈光無不顫抖，顫抖的不止是燈，還有大地，桌椅全都不自覺的抖動起來。
周又兒沒有說話，繼續瞪著對面的女子，女子也端著滿滿的酒杯，沒有喝，瞪著周又兒。
漂亮的女人見到美女的女人。
嫵媚的女人見到可愛的女人。
通常都會有這樣的表情。
兩人的雙目中沒有火，只有光。
那光可以殺死一切的女人。
對峙依然在繼續。
列雲感到兩股炙熱的光不斷地在自己身邊掠過。
憨妞的刀依舊架在那里。
一對漆黑的眼眸開始轉動起來。
看看列雲，依舊帶著那讓人討厭的微笑，那微笑不但討厭還帶著古怪。
周又兒沒有理會憨妞，依舊看著對面的女子。
女子依舊這樣。
憨妞終于發現了。
「姑娘，我去殺了她。」憨妞的聲音更粗，好似不打架就不開心一樣。
然而她的刀依舊架在列雲的脖子上。
聲音依舊如同洪鐘。
列雲訕訕的模了模自己的耳朵，臉上的笑意也變得有些尷尬起來，異常的尷尬。尷尬中甚至有點臉紅。
憨妞的大手將他直接提起來，列雲不高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
而這個憨妞是個將近兩米的大個子。一只大手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將列雲抓起來。
刀依舊在列雲的脖子上。
列雲沒有理會，其實在祈禱，祈禱那個女子不要過來。
可是祈禱是沒有用的，就像你每天燒香，像讓神明保佑你一樣，神明根本不會理會你。
女子站起來，挺拔的身姿，一張讓人瘋狂的臉，還有讓人瘋狂的**。
那感覺如何，只有列雲知道。
他真的知道嗎？
女子的腰很細，肩也不寬，佩劍上瓖著閃閃發光的藍寶石，劍穗是藍色的，衣衫也是藍色的，眼球也是藍色的。
藍色甚至有些通透，身上的藍色衣衫和列雲身上的藍色一樣。
她沒有看列雲，抱著列雲剛才留下的靴子。
手里端著杯酒，滿滿的一杯，一轉身，竟已竄到周又兒的面前。
剛才列雲就坐在那里。
現在已經換了個人。
列雲還是如同小雞般在憨妞的手心中。
列雲沒有動，眼楮還是看著這兩人。
女子手里一滿杯酒，這麼長的距離，居然連一滴都沒有濺出來。
女子的衣衫跟列雲的一樣，一樣的講究。周又兒一身的衣衫也很講究，像她們這樣的人必定會講究。
兩人的目光依舊對視著，好似根本沒有看到列雲。
女子臉上故意作出很瀟灑的微笑，因為她知道每個人都在看著她。讓一個女人故作瀟灑是不容易的，特別是一個嫉妒的女人。
女子將手中的酒杯向前一遞，道︰「我請你喝杯酒好不好？」
周又兒道︰「不好。」
眼楮直直的看著女子，已經開始有了火，火的光，還沒有燃燒，但是隨時都有可能燃燒。
女子也不生氣，道︰「你真的不喝？」
周又兒道︰「不喝就是不喝。」
女子嫣然一笑，笑得連大廳的燈光都在顫抖，就連酒樓外的雪都開始融化。
憨妞也在笑，笑得張開了嘴，露出她身上唯一白的地方，牙齒。
女子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周又兒說道︰「你是誰，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我是他的女人。」女子臉上不可察的神色一閃而逝，捋了捋額頭的青絲說道。
周又兒微微的一抬頭，沒有詫異，也沒有意外，道︰「那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好像和我沒有關系。」
「真的，沒有關系？」女子臉上的笑意收斂地很快。
周又兒臉上的笑表情凍結，手已握住了簽。
「啪！」的一聲，手中的簽斷了幾根。
但她手里拿著的還是那兩截斷了的簽。
「砰！」憨妞將列雲仍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柴刀已經舉起。
她的刀剛剛舉起，列雲突然伸手一彈，憨妞就站在那里不動了。
空間仿佛在這一刻全都停頓了下來，憨妞黑白分明的雙眸閃動著，眼神中有點不可思議……
但是她手中依舊握住那柄柴刀，一張臉已經逼的通紅。
列雲坐在椅子上不再動，尷尬的看著。
大廳里面還有的人也在這里看著，她們都在好奇下一步的發展。
剛才發生的事，好像只有周又兒一個人沒看見。
女子看見了，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嫵媚。
女子看著周又兒，微笑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我說過他是我的人。」
周又兒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沒有騙我。」
女子道︰「那你現在喝不喝這杯酒？」
周又兒慢慢地搖了搖頭，道︰「我不喝。」
她聳聳肩，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開始整理剛才背自己捏斷的簽，似已不願再討論這件事。
但她卻又回過頭來看了那列雲一眼，緩緩道︰「他是不是你的人，和我沒有多大的關系，但是他要跟你走還是我走，這才跟我有關系。」
周又兒吐字很清晰，說得很慢，很認真，認真的比剛才她畫符時的樣子還認真。
但听在這女子的耳朵里，那種滋味卻是不太好受的。
轉頭也看著列雲，臉色變得有些淒苦。
一個美貌如這樣的女子，天下除了女人之外，沒有男人不會喜歡。
現在卻這個表情看著列雲，列雲看向女子的目光也很尷尬。
「你是要跟她走嗎？」女子輕柔的問道，柔得像春天里的水，能夠將所有的冰化掉。
列雲坐在那里，尷尬的模了模自己的鼻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有馬。」周又兒忽然抬頭說道，說得很堅定，堅定的要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她的話是可信的。
「馬很重要嗎？」女子繼續看著列雲，想要從列雲的目光中知道答案。
列雲還是沒有說話，繼續尷尬的模著自己的鼻子，這個動作已經很長時間了，仿佛他的鼻子上永遠的有個跳蚤，那個跳蚤一直都在那里叮著列雲的鼻子，叮著他的血。
「我的馬很瘦。」周又兒繼續說道。
「是那匹馬嗎？」女子不再看列雲而是轉頭，看向外面的那一匹馬，一匹瘦馬，正在獨自的在那里轉著圈。
因為無聊，所以它在轉圈。
忽然間它抬起了頭，迎向女子的目光，目光中充滿了挑釁。
「是一匹好馬。」女子說道。
「當然是一匹好馬。」周又兒沒有否定。
瘦馬好似听到了別人的贊嘆，揚起四蹄，高昂起了頭。
「可惜我沒有馬？」女子忽然幽幽地嘆息了一聲，聲音中帶著無奈。
「要是你想跟我們一起的話，這匹馬還拉得動。」周又兒鼻子一皺，有點不忍心的說道。
「它已經很瘦了，拉四個人太多。」女子的頭低下，開始和自己杯中的酒，酒是她自己帶過來的，所以只有自己喝。
「我叫穆情！」抬頭對著列雲說道，女子說完轉身往外走。
慢慢地往外走，走路比說話更慢，而且很奇特。
她左腳先邁出一步後，右腿才慢慢地跟上去。
「是個很好女子。」周又兒說道。
「秋葉漫天的時候，我們希望還能相見。」周又兒忽然說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只是想要這麼說，言語中帶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