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代公主之萱召天下 (十二)禍端 下

作者 ︰ 相不離兮

國師臉上始終掛著淡然又隱晦的笑意,「這正是我方才要說的。公主,你亡國的命運是由不得我說與不說而改變的。我之所以把這個秘密告諸天下,實乃向老天借十六年的安寧贈給你。若不是我出言獻策讓先皇將你圈禁,十六年來你早已逆行在腥風血雨之中,過的生活比在刀鋒上行走還要舉步維艱。」他捋著花白胡須,嘆道︰「我給先皇的這個建議的確奪走了公主行動上的自由,但卻保住了你心上的自由。這個道理你日後會愈加明白。」

「哦?」凌萱冷哼一聲,「國師這麼大費周章的幫助我,總不會是受善心驅使吧。」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

對方忽然沉下來的音調讓凌萱和子寧忍不住對視一眼,心下頓生疑竇,老狐狸這一趟究竟要耍些什麼花招。

「我贈你十六年的安寧,只盼望有朝一日公主血刃天下之時,能暫念天下蒼生,心底保存幾叢善心,放世人一條生路。這就是我為你力爭十六年安生的交換條件。凌萱公主。」

他的話讓對面的兩人都百思不解,如何血刃天下?又何為顧念天下蒼生?難道他的意思是她將來會成為屠殺無辜的女魔頭?回憶起這一段讓人匪夷所思的對話,凌萱至今仍然琢磨不透,而所謂的是非之地,便是會涌現無窮無盡的秘密。因此還不等這一個秘密揭曉端倪,兩人很快又被對方拋出的下一個疑團所籠罩。

國師的目光越過凌萱的肩膀直達她身後的子寧,銳利而敬畏,「收起你的仇恨罷,否則就算是天意也將在你手上轉變為助紂為虐。公主這一生本要承受的已不堪重負,你何苦要再為她徒添一劫。」

子寧心下一震,對他話中深意已然心知肚明,可對方是如何挖出這個被風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的?又是怎樣把早已斷得無影無蹤的線索從二十年前的血債中引出並重新套回到他頭上?但回過神來,此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探究這一切的起因經過,就當國師是有通天本領吧,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堅決將這個秘密繼續掩埋,不能讓世人知道,更不能讓凌萱知道,否則二十一年的忍辱負重就將化為烏有。

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復仇的腳步。

側身而望的國師並未察覺到他逼視通紅的雙眼,也或是察覺到了但並無所謂,他繼續著自己的忠告︰「凡事都有自己的命數,你若不放過天,天也不會放過你,終不過是自導自演的悲劇。」

子寧冷眼回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國師嘆一口氣,卻不想是他對這世上的最後一方感慨,從今往後,天下蒼生的悲喜存亡將再與他無關。

「當年元亓一族的滅……」

他的話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原因很簡單,因為子寧在听到那兩個刺耳字眼的瞬間便毫不猶豫痛下了殺手,等凌萱反應過來時,鮮血已順著冷青色長衫流淌及地。這是整個事件的始末,凌萱還記得國師閉眼前最後一個眼神,那里面是望不盡的無奈,夾雜著某種觸不到的奢望。

收起回憶,凌萱只覺得心神俱為疲憊,她撐著額頭輕柔穴位,卻總覺得頭頂有一大片揮不走的陰霾。這明明是剛剛開始,卻已經叫人理不出頭緒,下一步路該要如何踏出?再往後又該怎麼辦?這宮里有哪一方土地是她可以立足的?一切的一切像辨不出形象的怪獸,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朝她撲來。當這世上唯一的支柱都捉模不透時,人生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孤立無援。

子寧,你身上究竟藏有什麼秘密?是因我而起麼?值得你拿二十一年的人生去下注,拿自己的性命去掩埋。它究竟是什麼?

剛剛易主的坤寧殿此時也不太安寧,它的新主人正在為群臣的上書而犯難,因為那囚犯攸關到凌萱公主,因此輕易處決不得。迫不得已之下,他想到了一個人,縱使他從來都不太願意去面對這個人。

奼紫嫣紅的慧心殿在盛夏迎來了它最招搖的時刻,茜素的大紅簾幔隨勁風拍打飄揚,比庭院中的濃郁牡丹還要嬌艷欲滴,也許只有這樣妖冶張狂的色彩,才能裹得住所有的**和罪惡。如今的成太後正倚在鳳雕玉塌上閉目養神,染了紅蔻的縴手托著精致無暇的臉頰,曲線柔軟在塌上更凸顯其曼妙,歲月在這女人身上仿佛未曾留下絲毫痕跡。

內侍太監在門檻外朝里張望了一番,對著立在塌旁為主子扇風的丫鬟揮手示意,丫鬟點頭回應,漸漸放緩扇動的速度,輕喚了聲︰「太後。」

女人微微睜眼,隨即重又垂下眼簾,用字簡單明了︰「說。」

「皇上來請安了,正在殿前候著呢。」

「這大晌午的,什麼風把他吹過來了。」

「奴婢不知,那……奴婢這就去轉告皇上太後身體不適。」丫鬟說得出這話,憑的全是多年伺候得來的經驗,在這對母子之間,從來都只有冷面相對,彼此敷衍躲閃的時間實在佔據了大多數他們的交集。

成太後擺擺手道︰「讓他進來。」話未落音幾時,彥佑款款踏入,不知是那繡金龍袍上猙獰跋扈的巨龍在怒目,還是皇帝這個身份本身具有無法規避的威懾力,如今他眉宇間的冷漠已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變得越加鋒利,如破竹之勢不可擋。

他躬朝母親緩緩一揖,「兒臣叩見母後。母後萬福。」

成太後挑眉一笑,拿著腔調對身旁的丫鬟揚揚下巴道︰「喏,瞧瞧本宮的兒子,怎麼好似一夜之間便長大了,懂事了?以前若非本宮傳令召見,如何能听得他的請安?看看,現在登基了,皇上非但沒有忽略我這個母後,反倒主動上門請安,真叫本宮受寵若驚吶。」笑罷,她轉回頭目光凝聚在他臉上,幽幽輕笑道︰「看來,權力可真是個好東西,它會教人成長呢。」

彥佑微低著頭,嘴角扯著輕視的笑,反譏道︰「誰叫母後手上穩穩拽著它呢?奈何朕如何不想來也得來。」

成太後笑著點點頭,「皇上君臨天下,有誰的權力大得過你?」

彥佑神情冷淡下來,再無心思同她兜繞,于是開門見山道︰「今朕前來,實乃有事相求,還望母後通融。」

成姬淡笑著「哦」一聲,顯是在意料之中,待慢搖著碎步重坐回塌上後,方才理著裙擺悠哉道︰「讓本宮猜猜。皇上要通融的事怕與凌萱公主有關吧?」

「正是。」

「呵。」她一手撐著床沿,身子向後微傾,一派從旁看戲、樂得欣賞的架勢,「既是同她扯上關聯的事,那就沒有人能幫得上忙了。皇上還是早些消了念頭罷。」(好看就收藏,收藏更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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