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小鎮流氓胡小龍
「你不要嚇我羅，」秦明笑笑。
「我不是嚇你的，我是說真的。」
她不是在開玩笑。
石榴鎮的女人們一般都不太會開玩笑的。
一九九三年夏天，十六歲的小鳳成了石榴鎮才子秦明的新娘。噩耗傳來，石榴鎮每一個男孩無不黯然神傷。
人們不會注意到這一年石榴中學與小鳳同時輟學的還有一個叫楊杰的學生。誰會在意這個黑不溜秋的傷心男孩呢?
對于楊杰，日後的小鳳與秦明談起來，都始終是一個模糊的影子。讓他們毫無印像。
「小鳳，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你了。」
「秦老師，我曉得的。」
「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秦老師，你真好。」
听著這些俗氣的對白。潛伏在窗台下雞籠邊的楊杰當然就心痛得要死。他不相信這些蒼白無力惹人恥笑的對白是從他一向崇拜的石榴鎮才子秦明和小鳳的嘴巴里吐出來的，一滴夜雨飄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縮了一下腦殼。
在那個夜雨紛飛的晚上，他一直守到天蒙蒙亮才走。
石榴鎮中學的老師都曉得他們的同事秦明發工資的日子就是小鳳的過節。這一天也不例外，一百六十八塊錢的工資對于小鳳來說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哎呀，這里的人多得像螞蟻!這里的樓高得像咱石榴的羅漢塔。」
這個時候的石榴鎮流氓胡小龍各方面還不是很成熟，而且還處于發青春期。這一天他也來了。這一天上城的人很多，尤其是石榴鎮的男人，他們的目標明確而且一致，為了看看做了秦明媳婦後已經很少出門的小鳳以求一飽眼福。而胡小龍無疑是表現得最為明目張膽的一個。平常小鳳總是被秦明想盡各種辦法鎖在學校里，租來大量的愛情小說，這些夢中的才子佳人讓小鳳熱淚涔涔一哭就是一天。照照鏡子，哪里還敢出門。于是秦明挾著課本心安地去教室了。
他們在服裝街上買衣服的時候，胡小龍搖著紙扇踱過來了。
「呀哈!秦老師你又給小鳳買花衣裳羅!」
說起來胡小龍還是秦明的學生。胡小龍讀書時除了上課打鼾看金庸的小說就是打個鼻青臉腫的。
秦明冷淡地瞄他一眼楮。
胡小龍拍拍他的肩膀大聲武氣地說︰
「秦老師，不要老用這種眼神瞄人嘛，有沒有人欺負你們?」
秦明茫然地搖搖頭。
「有我罩著你們嘛!秦老師，今天我要請你賞臉去五魁樓喝一杯，如何?」
秦明忙搖頭。
「你他媽瞧不起我們龍哥?」一個板寸頭從胡小龍的身後探出他的腦袋。
胡小龍的紙扇立時在他的腦袋上敲起一個皰。他笑眯眯地說︰
「秦老師，客氣麼子嘛，好拐我也算是你的學生喲，未必你這點面子都舍不得給?」
秦明望望小鳳。
「小龍誠心誠意，去嘛!」小鳳牽著他的手說︰
「反正買了這件衣裳我們手上就沒有一分錢了。」
這時楊杰瘦小的身影從店門口晃過去。
來到花魁大酒樓，胡小龍開始粗著嗓子叫起菜來。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想和小鳳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