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少年行 第五十四章 自從那夜遇見你

作者 ︰ 夜盞光涵

更新時間︰2013-01-08

卓元君撫模著光滑的木椅扶手,材質竟是再熟悉不過的巴蜀上好金絲楠木。

劍閣一脈的弟子近萬名,光是購買日常輜重所需的錢銀,便可想而知會是多麼巨大的數目。因此,劍閣的運營,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真金白銀,光憑少數出身貴族的弟子家中的贊助,是遠遠不夠的。劍閣為了廣開財路,不斷了門派的糧餉,也涉獵了商業。巴蜀地區,崇山峻嶺,到處是密林,木材資源極為豐富。全國的木器市場,其中暗暗的被劍閣壟斷了七成。尤其是那價格高昂的巴蜀特產金絲楠木,資源更是完全被劍閣出資興建的木器廠佔據。可以說,包括御書房這把雕工精致的金絲楠木椅子在內,皇城的所有金絲楠木材質的家具,全部都出自劍閣興辦的木器廠。劍閣可說是把生意做到了極致,錢都掙到了唐太宗的頭上。

卓元君看著這把坐在身下的椅子,便想到了這劍閣木器生意的暗藏最大買家,可說便是正坐在面前的當今聖上。以唐太宗的智慧,豈會不知這些昂貴家具背後的生產商便是武道極致的劍閣。他不但沒有消減每年購入金絲楠木家具的數量,反而是逐年增大購買力度,可以說是有意在給劍閣送錢輸血。

卓元君當然明白這是唐太宗再收買劍閣的人心,雖是有一定的所圖,但也不能不逞皇上這真金白銀的人情。所以,卓元君才下了那高不可攀的峰尖,來到了喧鬧的長安城,答應做那記名的國師。

卓元君搖搖頭,答道︰「那倒沒有。我的師弟哥舒行雲已經告知了衛國公,我已經應允出任大唐國師一職。衛國公也沒有再為難他們,只是衛國公堅持待我正式成為大唐國師後,再親自護送他們回巴蜀劍閣。可陰山地界,離突厥極近。突厥聖殿中人對邪降可說是志在必得,恐怕會傾巢而出。他們在那邊荒之地,逗留已久,怕是會生出變故。」

唐太宗深知李靖的脾性,一生唯謹慎二字可表。李靖如果無萬分的把握,絕計不會輕舉妄動。李靖縱橫疆場多年,鮮有敗績,素有「戰神」之稱,多半歸功于他這沉穩練達的性格。

唐太宗和卓元君雖然是心知肚明,雙方並沒有達到能夠完全互相信任的程度,但面子上還是不能說破的。

李世民故作發怒狀,明貶暗褒道︰「這李靖就是太過小心了,不過若沒有這份謹慎,也幫不得我打下這片錦繡河山。李世民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看了眼似滄海般深不可測的卓元君,接著道︰「宗師,請放心。我立刻休書一封,用最快的方法通知李靖從陰山撤軍。」

李世民已經被西域的戰事弄得焦頭爛額,不想北方再生事端。突厥雖然正值內亂,但百足之蟲死而未僵。他也不希望李靖增兵陰山的時間太長,若挑動了突厥頡利可汗那根躁動的神經,惹來戰禍便得不償失了。

卓元君淡然一笑,道︰「有勞,聖上了。」

李世民許是坐的時間長了,有些不舒服。他忽的站起身,走到卓元君的身旁,輕撫他的肩膀,道︰「宗師,廟堂之事,無論巨細,朕還都能掌控;唯這江湖之事,輕重皆不適宜,朕煩心不已。幸虧,天佑大唐,朕能得到宗師的鼎力襄助,定能拔出這隱患,馬到功成。」

卓元君的身子也沒見怎麼動,卻眨眼間便飄到了御書房的門口。

李世民心中一驚,暗道︰朕的天策府不說納天下英才,也可說是高手雲集。但有卓元君這般神鬼莫測身手的,怕還真挑不出來一個。這天下第一,確實是實至名歸。」

卓元君回首望向唐太宗李世民,正色道︰「我只能保證聖上一件事,那便是以後的五年之內,這江湖一定會很穩。」言罷,他便推門而出,幾步之後,便失去了蹤影。卓元君來時花了將近一刻的時間,去時卻只消剎那。

李世民抬頭望著天花板,額頭上擠出來了兩道橫紋,若有所思的道︰「穩?朕真金白銀換來五年之穩,卻也值得。」

曹秋實弓背,怔怔的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面上忽的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之色……

長安城永樂坊,街道盡頭,妙手齋後院的一間小屋內,艾錢兀自的收拾著他和葉少緣的行李。他們二人早已習慣了旅行,帶的都是些必需品,十分精簡,打一個包裹便足夠。艾錢最近一直再研究如何制作市面上賣的火熱的文玩核桃,卻一直不得其法,做不出想要的效果來。他思前想後,在西市的一間文玩店找了個打雜的零工。艾錢醉翁之意不在酒,卻是要偷學店里師傅的制作核桃等文玩的手藝。他今天特實在沒有辦法,才舍得請了天假,沒去上工。因為,葉少緣和艾錢要搬家了。

葉少緣自從那夜從玉女樓回來之後,便變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有時候,艾錢方才還和葉少緣說話呢,轉眼他便怔怔的望著天花板,神游物外了。

艾錢初始時,還以為葉少緣是在裝傻充愣,逃避勞動。沒想到一連幾天,葉少緣都無精打采的,話也不多說,甚至門都很少出。艾錢這才相信,這傻小子是真的遇到難解的心結了。

「唉」,葉少緣單手托腮,爬在木桌上。他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的,經常沒來由的嘆氣。

艾錢收拾好包裹,看了眼無精打采的葉少緣,也嘆了口氣。艾錢一直很納悶,那夜在葉少緣身上究竟發生了事情,讓他變得和煮熟的螃蟹一樣、生氣全無了。

艾錢坐到葉少緣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少爺,一會侯公子就要接我們來了。我幫你拾掇拾掇?」

葉少緣的嘴邊悄悄長出了青青的胡茬,多了一份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葉少緣醒過神來,模了模下巴上刺手的胡茬,搖了搖頭。

葉少緣那夜和石軒軒一別、下了玉女樓之時,心中還充滿了壯志豪情,恨不得要把星空上的缺月摘下來。可是,葉少緣激情過後,終究要回歸現實。葉少緣頭腦冷靜了下來,仔細思忖了一番。葉少緣認為他就算得到了侯文節的襄助,能盡展胸中的才華,短時間內得到的權勢,也絕對趕不上那班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世祖們。

葉少緣越發覺的自己距離能保護石軒軒需要的那種強大,差的太遠。他走進了前所未有的死胡同中,苦思出路而不可得,心中難免有些苦悶。

艾錢年齡雖小,人情世故卻練達。他可能是這世界上目前最了解葉少緣的人了。葉少緣看似弱不禁風的身板下卻有顆極其強大的心髒,這世道苦難雖多,但能讓他皺下眉頭的卻少。艾錢尋思了良久,暗道︰少爺那夜去了青樓,八成是栽在了色之一字上。

艾錢學葉少緣托腮望天,故作大人的哀愁狀,輕聲嘆道︰「紅顏禍水吶。」

正在此時,屋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只見一名十來歲的孩童,不請自來、輕車熟路的進到了屋中,坐到了葉少緣的旁邊。大大的眼楮下一副鬼靈精怪、不好搞定的模樣,卻不是那侯紫還能是誰。

艾錢空歡喜了一場,他還以為是侯大公子這貴人來了,沒想到卻是他的無賴弟弟。

艾錢嘲諷道︰「我還以為是誰這麼沒家教,不敲門就進來,原來是侯二公子……」

侯紫本是來給葉少緣送行的,好歹他也吃了不少自己做的藥餅,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小白鼠」。侯紫此行無意和艾錢爭吵,卻沒想到他先起了刺。

侯紫的嘴上卻也是不饒人,反唇相譏道︰「錢瘋子,你早上吃的是農家肥嗎?真是臭不可聞。」

艾錢一拍桌子,挺起脊梁,怒道︰「你想打架嗎?我要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早就揍丫的了。」

侯紫的小手也重重的落在了桌面上,站起身子,硬氣道︰「我也早看你不順眼,若不是看在你家主子和我哥哥的交情,我早把你收拾伏帖了。

艾錢和侯紫這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是極聰慧之人,按道理來說兩人應該很有共同語言。可是,二人非但沒有成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反而是勢同水火,見面就吵。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一山不容二虎吧。

現在,艾錢和侯紫又是吹胡子瞪眼,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葉少緣本就心情極為失落,又乍听到這兩個「小人精」無休止的爭吵,便愈發的煩躁。他「霍」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舉起右手,用盡全身的力氣,轟在了木桌的面上。葉少緣的氣力顯然要比艾錢和侯紫大多了,桌面上擺放著的茶具,都被震了起來。

屋子的門沒關,一名顧盼生輝的佳公子,邁步走了進來,笑道︰「哈哈,你們三個好高的興致,再比誰的力氣大些嗎?」

三人聞听這爽朗的笑聲,齊刷刷的側首向門口望去,正是那靜國公府的大公子——侯文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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