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新夢 第一百零一章 狂士範兒

作者 ︰ 金哨本無路

話說陳亮在新化日子過得十分逍遙。

華西營建公司承攬的蓋房業務,已經北至鄂州,東至九江,至于就近的長沙、岳州和常德府,包攬蓋房的業務則猶為密集。

水泥、板磚以及水泥波瓦的生產一再擴充,仍然不足以滿足市場的需求,尤其是水泥,看勢頭再提升三五倍,也仍然是杯水車薪。蠟紙刻印設備的銷售穩中有升,不過這事兒陳亮管得很少。而時表的生產一直保持著很低的產能,更顯得需求強勁。

陳亮主持下的《新報》也一再加印,陳亮一點也不擔心《大宋京報》會搶了《新報》的風頭。

陳亮身兼茅氏集團建築業、制造業和媒體出版業的臨時ceo,一時好不風光。

但陳亮充實而牛氣的日子隨著茅庚的一封信發生了改變。

收到茅庚書信,陳亮也為順利談成佔城項目而倍感興奮,佔城雖小,人家好歹建的也是王宮,陳亮雖然在一開始就有為大宋修建最牛建築的夢想,但也深知循序漸進的道理。隨著華西營建公司承攬的蓋房活計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如今陳亮的胃口也越來越大,陳亮喜歡富有挑戰性的事兒,尋常蓋房已經無法讓陳亮感到興奮,但修建佔城王宮顯然是一件富有挑戰性的工作,陳亮略一權衡,便認定這個海外項目值得大干一場。

陳亮將一應事情稍作安排,就要趕往臨安,先不說自己去不去佔城,反正佔城王宮是修定了的。不過對于去往遙遠的佔城,需要遠渡重洋,陳亮也不無猶豫,雖則去那里也可以小小的展露一下自己的政治才干,輔導一下番外小幫的朝政,也可聊慰平生。但陳亮從未在海上遠航過,一時大是躊躇。

陳亮心知,要修建王宮,可不能等閑視之,須得有一批手藝高強的手下前去,但不少人一听說要航海,就打了退堂鼓,盡管陳亮開出了四倍的工錢,肯冒險前去的人還是少之又少。其實這段時間陳亮的華西營建公司已經一再擴張,趁著慕名前來新化的歸正人越來越多,華西營建公司每次都大舉招人,如今的第三、第四營建分公司已經各有了四百多人馬。按照陳亮的計劃,至少得派出一百二十人的隊伍前往佔城,這還是打著請當地人當小工的主意,但湊來湊去,還湊不出五十個願意渡海前往佔城的工匠。

此事當然瞞不了瞿家峒的人,不過瞿聞鼓和向以軒也並沒有表示出願意前往佔城的熱情。陳亮無法,便只好再度想到高薪招人的法子,準備在新一批前來新化的歸正人中,誘以重金,連哄帶蒙,湊齊剩下的七十多人。

但這一天晚上,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開口,便號稱能幫著招齊陳亮所需要的人馬。陳亮將此人一番打量,只覺得其人威武不凡,說話之間自然而然有一股霸氣,陳亮頓時心生好感,便招呼此人坐下,陳亮覺得來人若能召集一班人馬前往佔城,倒是有些本事,但不知他有何條件。

陳亮急于了解來人究竟能用何等法子召集敢于遠赴海外的人手,但來人大刺刺坐下之後,卻向陳亮討起酒來。陳亮本就是嗜酒之人,立時命人奉上酒菜,兩人隨即對飲起來。

來人一邊喝酒,一邊道︰

「陳先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屈尊到我新化這里做了華西營建公司的總監,陳先生能伸能屈,端的是令人萬分佩服。在下久慕陳先生之名,一直想尋機會與陳先生喝一頓酒,不想今日得償所願,真是三生有幸!」

陳亮此前就喝了酒,已經有些微醺,听來人一番恭維,忍不住有些飄飄然,口中說道︰

「我觀閣下,也是一個人物,不知因何要幫我?此外,前往海外畢竟要離家萬里,我也知有些強人所難,不知閣下如何能夠讓人欣然前往?」

來人聞言,端起酒碗一口喝干,臉上酒水淋灕,他也一點不當回事,只是笑道︰

「陳先生,你可知道在下是誰?」

陳亮也不相讓,一口將碗中酒干了,微笑道︰

「你我相見便是有緣,我看你有趣,便請你飲酒,俗套的禮節,管他作甚!哈哈,我哪里知道你是誰!你既然這麼說,倒要請教閣下到底是何方英雄?」

來人大拇指一挑,贊道︰

「痛快!陳先生是痛快人。」

這人又道︰

「鄙人對陳先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若鄙人報出名號,陳先生不會與我不利吧!」

陳亮呵呵一笑︰

「我向來敬佩英雄豪杰之士,難道兄台是俠客一類人物,手下傷過人麼?放心,我觀閣下不似那等謀財害命之人,莫非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惹出了麻煩!就算是這樣,也是不妨的,我豈能于你不利!」

陳亮自詡諸葛亮一樣的人物,素喜豪杰異士,對于荊軻一類俠士同樣心懷敬佩,故而這番話並非虛言。

來人聞言放了心,隨即說出了真相︰

「鄙人就是瞿家峒的前峒主,鄙人名叫瞿賴三。鄙人在心里對陳先生是一片景仰之情,陳先生為我瞿家峒出了不少力,請受在下一禮。」

瞿賴三說罷納頭就拜。

陳亮一時間極度驚愕,酒也醒了三分,驚道︰

「你---你,你不是---落水了嗎!」

瞿賴三微微一笑,道︰

「鄙人亦知陳先生有許多疑問,容在下一一道來。」

卻原來瞿賴三的所謂「落水而死」從一開始便是人為的一個局,是由瞿賴三一手策劃。瞿賴三之所以裝死,實也有另一番目的,瞿賴三也不隱瞞,述說道︰

「當日鄙人找到地下一處洞穴,此洞極大極廣,對照虯髯客在此隱居的傳言,鄙人以為這就是當年虯髯客隱居之地,不瞞陳先生,自此以後,鄙人的心思就放在了海外。鄙人也想效法當年虯髯客故事,遠渡重洋,去往番外建功立業。鄙人在人前消失,有諸般好處,我瞿家峒由此可贏得茅先生眷顧,名正言順地積蓄資財,不曾想後來還能得陳先生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以至有今日興旺之局面,實在是可喜可賀。故而鄙人此舉,實在是劃算得很吶。」

陳亮聞言,心道瞿賴三演出這一出裝死的戲碼,果然使得瞿家峒的局面變得格外生動起來,不禁有些佩服面前這個傳說中半匪半商的人物。此人想要效法虯髯客故事,想在海外稱王,事前不惜裝死以廣積資財,心思夠陰夠狠,雖然還稱不上梟雄一類人物,也算是虎狼之士。于是,陳亮將眼前之人調高了一個檔次,當下贊道︰

「瞿老弟果然好手段!不過,如何今日又肯露面了?」

瞿賴三見陳亮並無責備之意,反倒是欣賞之意溢于言表,當下一仰脖子喝干碗中酒,肅然道︰

「陳先生如今遇到了難事,此事也是我瞿家峒之事,瞿聞鼓、向以軒也好,哪怕瞿耀龍也好,他們都權威不足,難以相助先生召集人馬遠赴佔城,這是其一。其二,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鄙人也想隨陳先生去往佔城,見識見識海外番邦是何模樣,鄙人听說大宋有一個姓吳的在那邊混得風生水起,嘿嘿,鄙人也想前去掂量一下海外番邦的份量。故而鄙人今日唐突得很,獨自一人前來拜會陳先生,陳先生不會以為鄙人有何惡意吧!」

陳亮一邊听,一邊琢磨,約莫明白了瞿賴三此來的目的,看來此人真是有心要去海外稱王,自己要不要接受此人,一時也有些犯難。

瞿賴三見陳亮沉吟不語,心知陳亮有所擔心,便道︰

「鄙人若是前去,當然是以修築王宮為第一要務,若要圖他事,那自然也是听命于陳先生,反正絕不與陳先生為難就是。」

陳亮猜破了對方的念頭,便還是一副沉吟的樣子,只是不時端起酒碗來上一口,顯得一時難以委決。

瞿賴三畢竟是一個武人,見狀急了,有些泄氣地說道︰

「陳先生若是覺得不妥,那鄙人只好告辭了。」

陳亮哈哈一笑,攔下瞿賴三,慨然道︰

「瞿老弟既然如此信得過我,為瞿老弟冒些風險也是該當的。不過,此事須得秘密從事才好,不可讓外界得知,尤其不能讓茅先生得知此事,否則為兄實在是難以區處。」

瞿賴三身份見不得光,自然是滿口答應。在陳亮心中,瞿賴三有沒有為匪的嫌疑其實不打緊,反正去了佔城,誰也不會追究瞿賴三的身世,只要換一個名字就是了,有此人自願前去,瞿家峒的人不去也得跟著去,倒是省得自己費事滿世界招人了。兩人各取所需,倒也皆大歡喜。但陳亮也知此事隱隱有些弊端,要是茅庚知曉,說不定便會反對,因而只能秘密行事。

陳亮遇事向來是率性而為,今天遇上此事,也一樣是如此。按照常理,這麼一件妖異的事,理應與茅庚稍事溝通。但陳亮只想著瞞住茅庚就是。

但如此一來,陳亮不能不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瞿賴三一旦去了佔城,要駕馭住此人,恐怕非得自己前去不可。轉而又想,這些年學得文武藝,卻一再懷才不遇,報國無門,好歹有此機會,去忽悠一通番外小邦的國君,小試鋒芒,先在番邦出名,回頭再來為國出力,此所謂曲線報國,也算是別樣的一條途徑吧。

就這樣,陳亮懷著矛盾的心情,帶著一票人馬,又有滿載各種物質材料的船隊隨行,經資水,入洞庭,轉長江,再由海船引導,直奔杭州灣。

陳亮安頓好船隊,來到臨安,與文元相見,文元自然要勸陳亮前往佔城,陳亮這一次體驗了一番海上航行,也不覺得有何不妥,因而滿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陳亮便與鄒亞連見面,商定一同前往佔城,鄒亞連少不得又邀請蔡薦文送行。

期間蔡薦文派人找到了姜夔,姜夔掛念合肥雙姝,前去合肥尋找,可惜姐妹倆早已芳蹤渺渺,姜夔因此悵然回到臨安。陳亮是極愛熱鬧之人,正苦無至交好友一起漂洋過海去佔城,便一力慫恿姜夔隨同前往。那姜夔正是情場失意,官場上亦苦無進身之路,與陳亮惺惺相惜,竟然應了陳亮之請。

船隊一路到了泉州,按照事先的計劃,蔡薦文送到泉州,便不再相送,船隊在此直航佔城。

但陳亮听說澎湖差不多就在去往佔城的航程中,忽又起念要去澎湖。起因是陳亮對于與瞿賴三同行還是有些不放心,便琢磨著要請大宋派水軍船只護航,陳亮心說自己此去負有外交使命,站在這個角度,請求大宋派船護航,完全有足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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