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1
第一章回家
原界很大,非常大,這是人們都知道的事。但要具體的說明有多大,卻是沒人知道的。
曾經有一位前人立志要走遍原界,繪出一幅完整的原界地圖,結果可想而知——這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就像人們堅信天神一樣,人們從不懷疑原界的廣闊。
那位前人雖然沒有踏遍原界,然而他的成就依然讓人矚目——《定文圖及詳解》成為游俠和外出之人的必備之物。
《定文圖》以兩條交叉的無盡山脈「斷天山脈」、「伏龍山脈」把原界分成四大域︰北域泰藍,東域泯天,南域谷風,西域河凌。四域之中已經記錄在冊的大小城鎮有上萬座之多。
何城是谷風域中的一座小城,地方偏僻也就不繁華,城中酒肆商鋪也就相對簡陋。
滿客樓,是何城中三流的小酒館,狹小的前堂里擺放著六、七張桌子。雖然叫「滿客樓」,但從開業至今為止,卻是從未滿過客的。
今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慘淡,老板也同往常一樣縮在櫃台里核算著賬簿,店里惟一一位跑堂的店小二也無聊的趴在一張桌上。
「這客人還真是的,早早就過了午飯的時間了,現在才顧著打牙祭。」抬頭瞥了眼最邊上的客人,一身寬大的麻衣,頭上戴著的大大兜帽遮住了臉,看出樣子。
「沒錢還養這麼名貴的寵物,學什麼貴人,就是可憐了這小東西跟著他受罪,不過還好不用招呼著,落個清閑。」小二不屑的撇撇嘴。
最邊上寬大的桌上擺著一盤菜,一盤饅頭,一碗水,還有一只狐狸,渾身雪白,毛皮像段子一樣光滑閃亮的小狐狸。
還還真是寒酸的吃食,難怪店小二犯嘀咕。
小狐狸蹲坐在菜前慢慢的吃著菜,它吃的很慢,鼻尖聞聞盤子里的菜,然後哀怨的望望它的主人,看著他有滋有味的吃著饅頭,半天才伸出舌頭將一根菜葉卷進嘴里。看的出來,小狐狸似乎不怎麼喜歡吃菜,也不知是這里的菜太難吃,還是不喜歡這盤很清淡的水煮青菜。
終于,在重復了很多次機械式的動作後,小狐狸不在看著盤子,將頭轉向一邊向主人表達自己的不滿。
「吃飽了?」停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饅頭,大帽子微微抬起好奇問道。聲音清澈,看樣子它的主人年紀不大
「吃飽了那我就吃了?」伴著這征詢的聲音年青人卻是很干脆的拉過那盤水煮青菜。
「這可是要錢的,可不能浪費。」年青人開心的吃著,還不忘含糊的向鬧脾氣的小狐狸解釋道。
小狐狸惱怒的轉頭,看著專心消滅青菜的主人越發哀怨,在發現他似乎真的是故意不理會自己後瞬間由哀怨轉化為憤恨,氣勢洶洶的與他爭奪起盤中的青菜。
激烈的戰況很快結束,因為盤中青菜本就所剩不多。
「結賬」模模肚子,年青人顧做豪爽的叫道。
店小二看著光滑的不剩半根葉子的空盤,心想這是什麼人哪,嘴上卻是不慢,呦喝道︰「客觀,一共八個銅板。」
「連這兩個饅頭?」年輕人指指另一個盤中剩著的兩饅頭道。
店小二點點頭。
在得到滿意答復後,年青人小心翼翼從懷里模出錢袋,仔細數了八個銅板放到桌上,然後又拿起兩饅頭塞進包裹里,店小二越發不屑,暗道聲土包子,便不再去理會他。
年輕人拍拍背上的包裹道︰「吃飽了就回家」
原本趴桌上賭氣的小狐狸听見「回家」二字,頓時跳下桌子,跟在年輕人身後。
城門口兩城衛正聊的熱火,見到偶爾進出的行人也是打著招呼,沒生意的店主們或站或坐在門口,隔著街道扯著些閑事打發時間,偶爾有婦女出門潑出盆洗衣水,然後跟著笑罵兩句。
「城雖小,卻透著安然和諧,比那些大城好,我喜歡。」城門口,年輕人看著這些畫面,對著身旁的小狐狸自言自語,也不知它能否理解。
小狐狸很人性化的點點頭,表達著自己的喜歡,那模樣看的年輕人想笑,他調侃道︰「既然你喜歡,你就多在這多待會,我先回家。」說完便不在理會它,轉身大步離去。
小狐狸暗想,這叫什麼人哪,我那不是為拍你馬屁的?要是我一只狐狸呆在這,估計馬上就被人給抓起來賣了。
天空中大片大片厚厚的白雲毫無目的的飄著,草叢里藏著的蟲兒快樂的歡唱,偶爾被一兩聲響動驚的蟄伏,林中偶爾傳出的一兩聲蟬鳴提醒著,夏天快到了
谷風域的最西面,從斷天山脈伸延出的大皇山腳下有個小寨子,百十多口的人世代生活在這里,日子雖貧苦,但靠著山里的獵物也還能勉強過的下去。
已是半晚,女人們在家里準備著晚飯,上山的男人們也都歸了家,扎堆聚在一起說著今天的收獲,小孩們也圍在外面空地上玩鬧著。
正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童急匆匆的從寨外跑了進來,大聲叫道︰「快快,先生回來了。」
玩的正歡的孩童們面面相覷,滿臉不信,一扎著兩羊角辮子的小女孩搶道︰「不許說謊,說謊可不是好孩子。」
邊上一眾男人也哄笑道︰「小毛子,小心小先生回來罰你喲。」
那小毛子見大家不信自己,小臉憋的通紅,半天才爭辯道︰「我是好孩子,我沒說謊,我和我哥在外面揀柴看到的,是我哥讓我回來報信的。」
一位年長的男人起身問道︰「真的?大毛也看見了?」
小毛子見有人信自己,立馬保證道︰「真的,不騙人。」
男人滿臉疑惑,轉身對眾人道︰「相信小毛子不會看錯的,那大家伙就去寨門口看看。」
山寨四周用高高的柵欄圍了起來,進出寨子的唯一通道只有寨門,連接著一條通往外面的小路。
傍晚時分,晚霞開的正美,散落的零星幾點色彩飄落在小道上,讓這普通的小道多了幾分迷幻的美。
正這時,小道盡頭突兀的插進三道長長的身影。
小毛子手搭涼棚,眯著眼望著遠處三道逐漸清晰的影子,指著最長的那道叫道︰「看!看看!那不就是先生嗎?邊上的那是我哥。」
果然,中間相對高大的那人身穿寬大麻衣,頭連著大大的氈帽,正是滿客樓出現的少年。那只渾身雪白的小狐狸正安靜的跟在右邊,骨碌碌轉動的眼鏡卻不安分的四處望著。左手邊是個十來歲的孩童,粗壯的身上背著一捆柴禾,看到寨門口的人群忍不住揮了揮手。
人影漸近,原本就有點躁動的一群頑童終于忍不住,呼啦一下全沖了上去。
領頭的男人無奈一笑,跟在人群後面走了過去。看著人群中滿臉無奈的少年,男人搖搖頭,道︰「白夏」
「嗯?」少年轉過頭,見到站在人群外的男人,笑道︰「陳叔,什麼事?」
「你跟我來,有些事問問你。」復又對周圍的人群道︰「大家都回去吧,小先生剛回來,可禁不起你們這麼熱情。」
人群復一陣哄笑,對白夏道別致意後各自散去。
陳叔擺手止住白夏感謝的話,疑惑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白夏看著眼前的這位眼里藏著關切的中年男人,滿心溫暖,笑道︰「在寨子里呆習慣了,還是喜歡咱寨子,就想著辦完事早點回來。」
陳叔點點頭道︰「那東西都備齊了吧。」
白夏拍拍身後背著的包裹,笑著點點頭。
「哎,你看我,總把你當成家里那些不成事的小崽子,瞎操心。」陳叔哈哈一笑,繼續道:「這麼遠的路,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晚上吃飯去我那,我先回去讓你嬸多做幾個菜。」說罷也不理會白夏,背著手搖頭晃腦的就回了。
白夏看著離去的男人,暗嘆陳叔的兒子沒死的話差不多也成年了吧。甩甩頭把這些惱人的事拋開,白夏抬頭看著寨門上書著的「山寨」二字,對身後的小狐狸說︰「小狐仙,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