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帛絹掛在那里著實顯眼,林桓逸也不管其他的,心里想著先把它弄下來再說。
廢了好大的勁林桓逸才終于把那帛絹給弄了下來,這帛絹上面的字竟然不是用筆墨寫的,而是一個個凹痕。
林桓逸不由得苦笑,看來這字體應該是用內勁硬生生地按上去的,在帛絹上面印下凹痕而且還能如此地保持著字的形狀,這種手段在自己看來那已經是通天手段了。
不過林桓逸心念一轉,急切地想看看里面是什麼內容,將帛絹鋪平了,只見上面印著︰
「天下大殤,可來北方;水擁依蘭,苦渡答案;附帖一章,性命珍藏;星宮之中,留待有緣。若是無緣,便且作罷。既往勿念,須當切記。秦字。」
那字體橫細豎粗,末端有襯線,點、撇、捺、鉤均有尖端,猶如劍指九霄,凌厲中卻又透出平和,令人望而溫婉,卻是舒適無比。
林桓逸看完之後,一種失落的情感油然而生,久久不已。
這帛絹應該是秦伯伯匆忙之間留下的了,想必時間來不及了,所以才用這種指力化字的手法留下信條。
林桓逸怔怔地望著這帛絹,想不明白為什麼秦伯伯要讓自己去北方,而那依蘭還有答案什麼的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這帛絹上說的,秦伯伯好像還留了個什麼帖給了自己,還要自己用性命去珍藏呢?可是自己身上明明沒有其他東西啊,要不就是秦伯伯留下的東西被坍塌的地方給掩埋住了。
但是這些卻不是重點,林桓逸看到‘既往勿念’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管那地板的破亂了,拿著帛絹緩緩地蹲下了身體,雙手抱膝,眼眶就那麼紅了起來。
林桓逸低聲呢喃著,怔怔地想著,秦伯伯這是要自己像從來就沒有遇到他們的時候一般生活著,把他們當做陌生人一樣看待。可是自己能把他們看成陌生人嗎?自己感覺得出來,自始至終秦伯伯和成爺爺對自己都是沒有惡意的,否則就不會舍命相救了。
這當口秦伯伯和成爺爺不知所蹤,而且成爺爺到底傷得怎麼樣了都不知道,叫自己如何能‘既往勿念’呢?要不是成爺爺,自己應該早就被惡人抓去了。
盡管不知道為什麼接二連三地有人來抓自己,林桓逸還不至于笨到以為他們是真的想收自己為弟子或者在體弱多病的自己身上得到點什麼,畢竟那些人哪個不是神仙一樣的大人物?
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突然間就成了武林高手們眼中的香餑餑了,林桓逸打理了一下心情,覺得還是不去想這些沒頭緒的事情了。
既然決定從悲傷中走出來,林桓逸眼下要解決的事情就是怎麼走出這詩冢。
念頭一到這里,林桓逸當即打住︰「誒,不對啊,成爺爺不是說這里叫做‘詩冢’麼?那為什麼秦伯伯卻在留言上面說這里叫做‘星宮’呢?難道這地方原本叫做星宮,只是後來成爺爺將它改名成了詩冢了?」
心里卻在重復著︰星宮星宮,那就是斗轉星移的地方,听起來好霸氣,而詩冢卻又帶著點深情還有無奈。
一個人,對詩詞得有著多麼深厚的感情才能將它當成人一樣給它起個墳啊?又有多麼無奈和灰心才會放下那至親之人,從此守著一個冢呢?
這一想,也就釋然了。想必成爺爺也是對那詩、那故人有著摯厚的情感,方才將此處易名。
這會兒林桓逸那好奇的性子就被激發出來了,當日成爺爺說,他有一個至親之人,一生四十多年就喜歡詩詞曲賦的,只是後來成爺爺來到了這里之後,就沒有緣分再見到成爺爺口中的至親之人了。正因為想念那個人,所以成爺爺大有所悟,于是就好像變得厲害了。
這麼一想之間,那成爺爺心里的遺憾該有多大?可為什麼成爺爺不親自去見那至親之人呢?難道那人已經去世了?
林桓逸不覺自語道︰「哎,要是讓我遇見那個人,我一定告訴那人關于成爺爺的事情。不過眼下想這些也沒用,我得先看看怎麼出去才是。」
這天底下當真是無奇不有,想起逃命的那時候,成銘照說的以詩入武的話來,林桓逸大感欽佩的同時又想道︰「那個弒皇說成爺爺沒有絲毫的真氣卻是個真一境的高手,這麼說來,成爺爺是不會武功的咯?難道那詩武合一當真那麼厲害?能讓坐著輪椅的成爺爺站起來而且成為了一個絕世高手?那如果我也學會了這種法門的話,我就可以不用總是生病了?」
林桓逸當真是越想越興奮,如果真的自己也可以學點什麼,然後不求成為秦伯伯那麼厲害的絕頂高手,只要能強身健魄,少生點病,多幫家里干點活兒,不就幸甚至哉了?
而且這樣一來,娘親再也不用每天擔心著自己什麼時候又犯病了。
但是到底該怎麼樣才能擁有成銘照說的那樣的境界呢?林桓逸這當口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一下秦老鬼或者成銘照,不過看來應該是成銘照的體會要稍微深一點,不為別的,就僅僅是林桓逸心里的一種想法罷了。
弒皇逼問成銘照時候,成銘照說過的‘天下武功,凡是痴于一物,必有所稱。’也就是說,無論是誰,只要對一件事物痴迷到了極端盡頭,就會有所成就了。
還有想起成爺爺說的,好像岳飛這個風雲人物就是以武入武,最後大成了,于是就變成了太一境界的高手了。
林桓逸對于太一境界,或者那真一境界沒有絲毫的概念,但是比擬起來就知道了。岳飛以一己之力,收復故土,直搗黃龍,大殺四方的威武早在林桓逸心里是刻得深刻的,原來太一境界的高手再帶起兵來,有著這等翻雲覆雨的威勢?
林桓逸此時絲毫不懷疑成銘照坐著輪椅是事實,能走能縱躍也是事實,那麼只要自己找到方法,改善體質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咯?
不再遲疑,林桓逸就在坍塌的廢墟里面尋了起來,希望能夠尋到秦老鬼所說的那什麼帖,還有有緣之類雲雲。
不過翻了好久之後,林桓逸被打敗般地聳了聳肩,無奈地搖了搖頭︰「秦伯伯連留給我的帛絹都掛得那麼高,到底是為什麼呢?直接放在我身邊不就好了。難道說,這地方是秦伯伯走了之後才坍塌的?」
不過很快就羞愧難當地自言自語道︰「哎,我這是怎麼了,居然想不勞而獲?秦伯伯都說了,留待有緣,若是無緣了,便不要去尋找了。我這番想法,卻是忒淺薄不過了,實在是不應該。」
想起成銘照和秦老鬼救了自己一命,自己連累了他們了,這會兒還在貪圖著他們留下的東西,這種行為與小人何異?
想想也是,秦老鬼和成銘照如果入世的話,那肯定是叱 風雲的人物,留下的東西能不讓天下人所垂涎嗎?自己哪怕是得到了,估計也守不住啊。
如此說來,緣分這事情還真的不是想來就來的。
想通了其中道理,林桓逸有點沮喪,連站著都覺得腰聳聳的,好不容易生起來的一腔喜悅就如同風中蠟燭一樣熄滅了。
不過,禍福相依,從來就是雲淡風清,林桓逸也沒想去爭些什麼,眼見想法落空,自我勉勵一番之後卻又是另一種心情了。
感覺肚子有點餓了,這里都不知道有沒有廚房之類的存在。林桓逸听著肚子‘咕咕’叫著,不禁暗暗叫苦,自己恐怕不等別人來救,就先行去地府報到做個餓死鬼了。
正當林桓逸躺著發著呆看著破敗的穹頂天花時,驀然,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林桓逸心里升起,竟然發現天花上的一些圖畫軌跡似乎在昭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