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嘩嘩聲還在響著。
雷漠翻箱倒櫃地找,翻來翻去都沒有一件適合她穿的衣服。
浴室里安靜了下來。
雷漠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慌張,不過就是一件衣服,隨便哪件都可以。于是,他拿起一件寬大的t恤比了一下,確定可以遮住她的身子,轉念一想,還得抓條褲子才行。
「如果洗好了,就開一條縫,我把衣服塞進去。」
他敲敲浴室的們,里面沒有聲音。
「你慢慢來,我就在門口等著。」
大約過了兩分鐘,浴室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伸出一只潔白縴細的小手,他立刻把衣服塞給她。
涼面還是給她吃好了,她一定餓壞了。
雷漠邊想邊在廚房里忙活,早知道應該多買點菜,一想到這個,他的肚子就咕咕叫。雷漠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女乃和幾片全麥面包,邊啃邊喝,時不時地回頭看,生怕被她發現。
她穿好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發現餐桌上放著一碟泡菜,一碗涼拌面和冒著熱氣的紫菜湯。雷漠從廚房里出來,順手把門合上。
「家里只有涼面,如果不夠,我再出去買點。」
她立刻搖頭,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衣服有點大哦……」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是沒話找話說。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筷子。
雷漠坐在她對面,目不轉楮地看著她。
她安靜地吃著,一點聲音都沒有,長長的眼睫毛偶爾微微顫動,雷漠發現她胸前的脖子上掛著一根麻繩,繩子尾端懸著一枚乳白色的鵝卵石。
碗里還剩下兩口面,她放下筷子,抬起頭來看他,發現他呆呆地有點走神。
「我……吃不下了……」
「哦,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那……我幫你把碗洗了吧……」
「不用,就這麼幾個碗,要不要喝茶?」
她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水,我想,喝水。」
「好。」
雷漠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雖然天氣很熱,但是你剛吃完涼面,還是喝點熱的比較好。」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嘴角閃過一絲看不見的笑意。
她一連喝了好幾口,好像很渴的樣子。
「你叫賀希羅?」
她點點頭,抬起臉︰「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她不回答。
「你不是在說早上的事吧?」
她的臉埋得更深了,臉頰飛快地染上一整片緋紅。
「還好我記得你,要不然怎麼能及時出手呢?那個小胖子,他真的是你的弟弟?」
她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雷漠不明白,眉頭微微蹙起。
「我不是他的親姐姐,我是個孤兒。」
「那他指的父母是?……」
「是我的養父母,他們領養了我,在我很小的時候。本來,他們不想自己生孩子,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了。」
「所以,你弟弟才是他們親生的小孩。」
她再次點頭。
雷漠心里不知不覺涌起一股情愫,淡淡的,卻很憂傷。
「我和你一樣,也是個孤兒。」
她抬起頭來,眼底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
「真的,不騙你。我們最大的區別是時間,我是最近才突然間變成孤兒的。」
雷漠的表情很真摯,她不得不相信。
「看樣子,你和他們處得並不好。」
她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突然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
「太晚了,我該回家了。」
「你確定你要回去麼?如果你不想回去,我可以打電話叫我朋友來陪你。」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擰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愈發緊張了。
「你別害怕,我說的是女孩,一個和你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她可以照顧你……」
「不,我要回家!」
她打斷了他的話,到沙發上去找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雷漠忍不住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她的身體頓時一陣顫栗,雷漠感到掌心被電擊了一般,本能地松開了。
她受驚地轉過身來,胸前的那塊鵝卵石變成了透明的顏色,石頭里循環起一團白色的光暈,雷漠口袋里隱藏的「死亡之舞」瞬間有了感應,倏忽跳出一張牌,擋住了雷漠的視線,那張牌紋絲不動地懸在半空中,緩緩地面向女孩,與此同時,她脖子上的那塊鵝卵石也從她的鎖骨上懸浮了起來,向「死亡之舞」靠近。
卵石的光暈覆蓋了整顆石頭,越來越明亮,最終,停在了與牌面相隔不到兩厘米的位置的上。
雷漠走到牌的對面去——
金粉在卵石光暈的照射下飛快地流動了起來,骷髏騎士的臉慢慢地顯現出女性的五官,他手上的卷軸被光暈打開融化,順著女人的臉龐流向她的頭頂,凝聚成一座金色的皇冠。
「女祭司?」
雷漠不禁月兌口而出。
女孩伸手想要接過那張牌,就在她的手指觸踫到金粉的那一刻,卵石瞬間收回了光芒,安靜地回到了她鎖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