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第一百一十五章冷處理
趙宗彪鐵青著臉,攥了譚妙芸的頭發,就往家里拖。這灰坑屋與他家正屋相距二三百米的樣子。趙宗彪也不理會父母的詫異和勸阻,一直把譚妙芸到臥房里,閂了門,問︰「譚妙芸,你個賣麻逼的,今天要就離婚,要就讓我打死你,你選擇。」
「我不離婚。」
「那你還偷人?」趙宗彪就又劈頭蓋臉的打。
譚妙芸一邊躲閃一邊激辯︰「就興你打野食呀,我這還沒有**呢……」
「你說得對,就是我在外面瞎搞,你也不能搞。再發現一次,我要你的小命!」
也打累了,趙宗彪將譚妙芸踢跪在床前,讓她交代與李得成的事。譚妙芸不語,趙宗彪要撕她的嘴,她才哭著說︰「以前沒有過,就是今天這次,他並沒有得手,還被你逮著了。」
「真的?」趙宗彪貌似有些不信。
「以前我都在和大家一起勞動,這不才當了大半年的干部嗎?」譚妙芸言之鑿鑿。
趙宗彪想想大概也是這樣,心情稍微平復了些,接著便要譚妙芸定保證,譚妙芸跪在地下,咬著牙,就是不吱聲。她也知道這次自己是錯了,但這心里就是有些不平衡︰都是一個人,你當丈夫的可以有外遇,做妻子的為什麼要循規蹈矩,這還有什麼夫妻平等?何況自己根本沒有與李得成做成好事……
見譚妙芸竟敢與自己抗衡,趙宗彪如一頭困獸,眼楮噴火,一張臉扭曲著,舌頭與上下嘴唇做著激烈的斗爭,在臥室里轉圈子。母親余雪芹在外面打門。
最後,趙宗彪眼楮珠子快要滾出來了,暴喝一聲︰「你個賣麻逼的,還準備跟李得成狗日的來二回呀!」
不容譚妙芸分辯,一拳將她打趴下,跟著猛往翹起的臀部踢了一腳,還準備再踢時,門被趙發通用一截樹筒子撞開了,余雪芹沖進來死死抱住了兒子︰「自己的老婆,你個砍腦殼的硬是要往死里打呀!」
「有谷舂得出米來,有事講得出理來,你不要光逞匹夫之勇!」趙發通把渾身發抖的譚妙芸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護在旁邊,對趙宗彪橫眉冷對,「你被鬼打慌了呀,發瘋了啊,要打,連你老子一起打!」
見趙宗彪臉上平靜了些,趙發通才放緩語氣︰「一個屋里住著的,一口鍋里舀飯的,什麼話不可以好好的說,凶什麼凶?凶又能解決什麼問題,打又能解決什麼問題?我給你說,她譚妙芸自從嫁到我們趙家,生兒育女,養老扶幼,看豬養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你憑什麼說打就打,你倒是給老子說說看?」
趙宗彪漲紅了臉,有頭句無二句︰「沒什麼可說的。」
趙發通也是一時激動,口不擇言,人家小夫妻的秘密,能告訴你做父母的?還是余雪芹冷靜一些,放了趙宗彪,「你們不打不鬧了,我們就出去,你們好好商量,嗯?」
見趙宗彪點點頭,余雪芹拉了趙發通一把︰「走,我們給他們做飯去。人說夫妻床頭打架,還床尾說話呢,是不是呀?我們老的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走出門去的余雪芹很快又進來了,倒了一盆熱水,遞給譚妙芸,譚妙芸臉上被血水和淚水糊滿了,半邊受力重些的臉部,已經腫了起來。
母親又出去了,趙宗彪也不去關門,也關不上了,自顧抽起了旱煙,大口大口的吧嗒,滿屋的煙霧,濃烈的草煙味彌漫在臥室內,嗆得譚妙芸連連咳嗽。
見譚妙芸很痛苦的樣子,趙宗彪朝臉盆努努嘴︰「洗一下吧,洗了再說。」
譚妙芸把頭往旁邊一扭,不看趙宗彪。
趙宗彪又有些火了︰「 !你還登鼻子上臉了,叫你洗臉怎麼了?」譚妙芸揉揉眼眶︰「沒等我說話,你就開打,你真狠啊!今天,你打死算了,嗚嗚……」
趙宗彪一想也是啊,我問了,也該讓人家緩沖一下,打得是急了點兒,但今天這件事就要得理不饒人,不給她譚妙芸留絲毫的喘息空間,不是,今後怎麼辦?可不興像官場上的那些目無表情、老腔老板的發言人「不希望看到此類件情再次發生」的狗屁混賬話,要根治,要杜絕。
他理直氣壯的說︰「我打得是狠了點兒,你想想,我平時這樣打過你嗎?我平時彈過你一指頭嗎?」
譚妙芸有些猶猶豫豫的洗了下,對趙宗彪說︰「我錯誤也犯了,你打也打了,關于今後,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一個殘花敗柳,不配和我談條件……告訴你,你的大隊干部當到盡頭了,呵呵!」趙宗彪也是心中有鬼,還以為譚妙芸要以此為契機以斷絕女人緣來要挾他,作為籌碼逼他就範,他堅決不理這個茬。
「我也不想干了,你先不要緊張得,我是想這大半年干部當下來,人也變懶散了,能不能給生產隊掙副業……」譚妙芸吞吞吐吐的說。
「你掙副業,做什麼?」趙宗彪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我是裁縫,我縫衣服……」
這邊余雪芹晚飯已經做好,催他們快去吃,趙宗彪出去了,譚妙芸說不要,吃不下呢。
趙宗彪一邊吃飯,一邊倒了一杯酒喝,喝得很急。趙發通數落道︰「你女圭女圭慢慢喝不行啊,又沒人和你搶,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遇事要沉得住氣,說了多少遍了!」又對余雪芹努努嘴說,「你去那頭勸勸,今天的事情我看就到此為止了!」
余雪芹舀了一碗飯,夾了幾箸菜,進兒子的臥房去了。
余雪芹將飯碗和筷子遞給媳婦兒,有些心疼的說︰「先吃點吧。什麼事,讓那個砍腦殼的往死里打你呀,能告訴媽媽嗎?」
譚妙芸接過碗筷,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他看見我和李得成一路去開會,揪住就打,嗚嗚……」
「哦,媳婦兒啊,這說明他很在乎你呀,他不希望看到你跟別的男人一路走呢……再說了,就算你正派,那李得成可不是什麼好鳥啊。」余雪芹心如明鏡,我兒真有這麼糊涂,胡打亂打嗎?但不便怫媳婦兒的意,順著敷衍了一番。
「可這次李得成真的沒怎麼呀。」譚妙芸端著飯碗,似乎在回憶那有幾分刺激還驚心動魄的一刻。
「是嗎?吃吧,吃吧。你爹剛才也說了,今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余雪芹有些心疼的勸說。
看著譚妙芸在慢慢嚼飯,余雪芹倒想起了一個笑話︰先前,有一個媳婦兒老是偷人,誰也說不听她。有一天,婆婆在場壩里長聲杳杳的哭喊,媳婦兒過來問,婆婆哭訴,唉,說不出口哦,年輕的時候,好那一口口兒,剛才我用指頭一比,那地方隔肛門只一指的距離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撕破了,連成一體了。你說,還敢讓男人踫嗎?你說,我不傷心嗎?我不好哭嗎?
媳婦兒听得膽戰心驚,連忙跑回屋里,用指頭一比,嗨!自己那兩個地兒不也是只有一指的距離了嗎,再不敢偷人了,連偶爾與丈夫行一回房中事,也是小心加小心。
想起這個故事,余雪芹會心一笑,佩服人家當婆婆的聰明啊,馬上聯想到自己做婆婆的責任。她對譚妙芸輕言細語,語重心長︰「告訴你吧,我們嫁到趙家屋里的女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忠于自己的丈夫。老爺子在的時候,還治過趙家不守婦道的女人的家法,那可是沉塘喂魚呀,可見他們對自己的女人和別個男人有個啥的是如何的仇恨。如果你要問,他們自己呢,似乎沒個什麼約束啊,那倒也是。不公平是吧?是不公平。那怎麼辦呢,忍啊,哪怕忍到心口流血。幾十年一個人,一晃也就過去了……我說,妙芸啊,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氣,但誰讓我們是女人,誰讓我們做了他們老趙家的媳婦兒呢?」
講著講著,余雪芹情動于中,眼簾儼然有淚光閃爍。一時倒讓譚妙芸有了三分感動,幾口扒完了碗子里的飯菜,余雪芹還要去給她添,她卻站起來一瘸一拐,自己把碗子送出去了。
趙宗彪喝完了一杯酒,見父親還是默默吃飯,不理自己,就顧自說開了︰「譚妙芸當大隊干部不合適,她想自己縫衣服,給生產隊交副業款……」
「不為難吧?我看行。」趙發通表態。
「還要請示,我不願找那幾爺子;還要本錢,我身上的錢又全部砸給水運隊了;還要有個好場子。」趙宗彪考慮的是一些具體問題。
「讓妙芸自己跟李長年說一聲,估計問題不大,她可沒有怎麼得罪他們幾爺子。本錢嘛,主要就是布匹吧,可以先賒,如果大隊代銷店沒有的,你還可以找你的老同學嘛。——代銷店賒貨,沒有問題吧?」趙發通最後問的一句,讓趙宗彪全身一凜。心說,姜還是老的辣呀,什麼事情也瞞不過老狐狸啊,他這是在警告我喲。
見譚妙芸從屋里出來了,趙宗彪就說︰「我們同意你開縫紉店,你自己負責給隊長李長年打招呼,順便把那個干部辭了,讓他們另請高明。材料的事我來想辦法。」
「地點呢?」譚妙芸好像有了幾分活氣,不過眼角的淚還沒有干。
「家里房子倒是有,就是偏僻了點兒,不集中啊。」趙發通也在思考。
「小藥房怎樣?」趙宗彪其實早就想好了,就是怕譚妙芸與孫玉娟沖突,才沒做聲,看來,沒有別的地方了,才提出來。其余的人何嘗沒有想到這點,隱忍不發而已,這時都說了一聲「好」。
趙發通見媳婦兒情緒雖說好些了,但臉上腫得老高,看著有些不忍,到自己屋里翻出一百元錢來,交給譚妙芸︰「妙芸啊,不和他慪氣了,我這點私房錢,你拿去做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