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第四章暗戀（一）
韓晶玉被一個什麼夢驚醒了。浪客中文網說不清夢的內容，可能是噩夢，也可能不是，她記不得了，模模糊糊的，她只知道她受了驚。她哈地換了一口氣，就睜開了眼楮。
她醒來卻像是陷進一個更深的夢中。可能不是醒來，是由醒入夢。她一睜開眼楮就嚇了一跳，滿眼楮的血光像一塊巨大的紅色幕布罩在她的眼前。她看不見別的，只看見這塊幕布。閃著血光的幕布。她的眼楮被血光刺得生疼。她左右上下轉動眼珠，別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這血光。
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是亮了嗎？是朝霞在作怪嗎？可是朝霞再紅，也紅不過血呀！
她跳了起來，披衣下地。她的一只腳剛落到地上，就陷了下去。她叫了一聲，栽倒在地，半個身子泡在一種看不清的液體里。
她的眼楮被血光充滿了，她眼盲了，除了血光，她什麼也看不見。
這都是血嗎？哪來的？不會呀，哪來這麼多的血？是她的眼楮出了問題吧？可是這應該是血！這液體熱騰騰地，又是滿眼的紅。她閉上眼，清醒一下，再睜開，還是滿眼的紅，屋子里的東西她一樣也看不見。怎麼了？真的是在夢中嗎？
她掙扎起身，爬上炕。她探身向靠近炕的那張桌子模索過去，模到了油燈和火柴。她把油燈點燃。燈光把屋子照亮了。哦，她看清了，真的是血，除了是血，不會再是別的了。
血正從門縫往屋子里涌流。地面成了血的湖泊，她的兩只鞋子像兩只小船漂在血水上。她看到，血正沿著牆壁、家具及所有物件往上攀援，像無數條線形蟲，吞沒一切，棚頂的血水漸漸合龍，整個屋子及里面的一切都被血水覆蓋，被血光籠罩了。
她低頭一看，炕上也全是血了。她的衣服上也浸飽了血。她噌地站了起來，可是她無處逃避。她不能在這個屋子里呆下去了，她會被血淹沒，被血窒息的。
這時他听到隔壁元強發出一聲驚恐的叫喊。
肯定是他被嚇到了。她騰地向屋門處縱身掠去，撞開屋門，落在外間的地上。撲 一聲，掉在齊腰深的血水里了，差點摔倒。外間成了血的海洋。啊，太可怕了！
她大聲呼喊她的兒子們，讓他們快快醒來。同時往元強房間沖過去。
元強正在炕上把被子、褥子、枕頭、衣服及其它東西往地上扔，邊扔邊叫。它們就像吸圓了血肚的超大型蚊子一樣滿屋子亂。
韓晶玉一進來，一雙鼓脹著血水的襪子就迎面來，正擊中她的臉，炸開無數道血柱。她哎喲一聲，用手抹去臉上的血水。元強還在丟，見進來人了，就更怕了，拼命往人身上丟。韓晶玉喊住他，縱身跳上炕，把他抓住。但他喊叫、掙扎，把韓晶玉推倒在炕上，同時他騰身而起，出了屋門，跑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也全是血水。房子及院子里的一切也都成了紅色。
元強嚇得捂住眼楮，不知怎樣才好了。過了幾秒鐘，他的目光落在橫放在院角的梯子上。他淌著血水急沖過去，扛起梯子，支在房檐上，踩著梯子上到房頂。
這時永強、永興、永福、永生、永偉、永光等兄弟及水水全都聚到這邊院子里來了。見元強在房頂上手舞足蹈、奔來跑去，都大呼小叫，一齊勸他下來。有幾次元強險些摔落下來。永興踩著梯子要上去，元強抓住梯子一頭猛搖，還做出一些危險動作，永興只好跳下來。元強把梯子也抽到房頂上去了。
韓晶玉一下子跪在血水里，求元強下來。兒子們及水水也一齊跪下了。
元強還是自顧自在房頂上跳躍、做鬼臉、喊叫，偏要跟大家作對似的。
永強悄悄離開眾人，來到房脊一側，上了院牆，向上一跳，手抓在房檐頭上。等元強轉身朝那邊時，就把身子向上一卷，上了房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過去。元強轉身過來，看見永強，剛要逃，早被永強撲倒，壓在身下了。
院子里的血水搖蕩起伏，卷起漩渦，掀起波浪。
永強要把元強送到屋里去，可是听到房子發出吱嘎聲，而且發生搖擺、變形，像是要倒塌的樣子。
韓晶玉讓永強把元強暫送到吳斗滿家躲避，同時請吳斗滿過來消災。
永強前腳剛走，永光發現永春和月潔不在院子里。大家四下里尋找，蹤影全無。韓晶玉讓永興和永光到外面去找。
吳斗滿來了。
他顯然受到了驚嚇，站在血水中渾身打抖。
他讓眾人撤出院子，來到外面街上，只他一人在院子里做法。
突然轟的一聲，也可能只是感覺，並沒發出聲音，李家人看到院子里的房子倒塌下去，隱沒在院牆里了，同時，血光漸漸收斂、消失。眼前被黑夜籠罩了。
完了，全完了！韓晶玉打一個趔趄，險些暈倒。
過了很久，很久，里面一直沒有動靜。當第一縷陽光從東方的空照射過來時，大家一齊歡呼起來，因為他們看到倒塌下去的房子又明晃晃地從院牆上聳立起來。
又等了一會兒，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吳斗滿還沒有露頭。
永福輕悄悄地把院門推開一條縫隙，向里看去，見吳斗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忙招呼大家進去，把吳斗滿扶起來，喚醒他。
吳斗滿臉上全是汗，衣服也被汗水打透了。
李家大院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只是這血紅色還留有殘跡，一片一片的，像長在人身上的紅斑一樣難看。
吳斗滿搖頭，說，沒辦法了，只有這樣了，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