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第四章暗戀（二）
永春和月潔的尸體找回來了。誰也不明白他倆怎麼會死在一塊，而且死在那麼遠的地方。那晚在他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這畢竟是家丑，家丑不能外揚的。包括那晚的血災，李家人對外人都諱莫如深，避而不談的。
永春在李家墓地獨築一墳，月潔合葬到永壯的墓里。
韓晶玉和吳斗滿、齊翠枝夫婦都病倒了，一病就是九。
一，村里有個小伙子患病而死，他托夢給他父母，說他一個人很孤單，要他們給他娶個媳婦。他的父母思之再三，就來找吳斗滿了。吳斗滿還沒表態，齊翠枝就點了頭。一直以來，齊翠枝一想到孤單單躺在墳墓里的光麗就傷心落淚，吳斗滿也嘆息不斷。現在有人來提，正合心意。幾後，兩家舉行儀式，把光麗的棺木拉到那家人的墓地，把她「嫁」了過去。也為了沖沖晦氣和血光，韓晶玉也給永春找了個媳婦，鞭炮聲直直響了大半。
一傍晚，從東南方向殺過來一股黑色旋風，旋風過後，田地毀棄、房屋倒塌、樹木斷折。幸好旋風只是沿著村邊刮過去了，村子絕大多數人家沒有受到損害。但是西山腳下的那片墓地卻沒能躲過旋風的襲擊，墳丘被一掃而空，只剩下平地，人們分不清地下哪處是自家的墳了。全亂了。人們只好把墓地圈起來，象征性地堆上墳丘，立上牌位。但是沒幾，遠遠地，人們又看見一柱旋風出現，貫通地，矗立在墓地方向，不多久，就消失了。趕過去看時，人們驚呆了，墓地再次遭到破壞，墳丘與牌位連同地下的棺木一並不見了，這次留下的不是平地，而是一個個深坑。
吳斗滿建議搬遷墓地。人們就在離村子三四里的地方重新劃定墓園，建起衣冠冢。
旋風事件剛平息下來，又一樁事在李家攪起漩渦，就是永光的出走。
李家人找了幾，也沒找到，就放棄了。
永光走時留下一張紙條，上寫︰我討厭這個家，我要去尋找新家，我走了，你們不要找我，也不要難過，我是屬于你們的，更是屬于我自己的。再見了！
吳斗滿經過掐算，說，他會平安回來的。
齊翠枝說這孩子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吧？他那麼單純、率真，很可能是最近這些事把它嚇到了。
她說得有些道理，很多人同意她的這一看法。
李家前前後後發生的不幸刺痛了韓晶玉的心，她認為自己犯有重大的過錯，就是教子無方、不嚴，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剩下的幾個守在身邊的兒子中，最讓她滿意的是永福，他讓她最先了了做父母的心事，娶了賢惠的水水，等生了兒子就更完美了。其次是永強，他什麼都好，就是在婚事上讓她操心。再就是永興、永生和永偉了。永興憨厚俠義，她不用操心；永生也算听話，就是有點小心眼，小聰明；永偉呢，似乎越來越有主意了，而且有時很倔，認為自己讀了一些書，什麼都知道了，不怎麼听話的。那大家都急著四處找永光，就他不動，還躺在炕上看書。永興叫他，讓他一起找，他還說走了更好，大男兒就該志在四方。後來他承認，永光走前是跟他通了氣的，得到了他的支持。永生說永偉看的書有一些不是正統的，是歪理邪說。她擔心，有可能，永偉是這個家里的又一顆炸彈。
一，韓晶玉把永偉叫到身邊，問他都看些什麼書。
永偉說什麼書都看。
韓晶玉說要看四書五經之類的書，別的書不要看，會把人教壞的。
永偉說好與壞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
韓晶玉心里一痛，感覺不認識他了似的。他怎麼會說出這樣混亂的話來。
永偉侃侃而談，但是她已經不想听了。
她打斷他，說，永偉，你讀了這麼多書，有些道理該懂的。你看我們李家，多災多難，走的走死的死，家道衰落，到現在就永福一個人結了婚，但還沒有生兒育女。這樣下去，媽擔心哪！你知書達禮，媽這幾準備給你找個媳婦，你說好不好？
永偉抬頭看著母親，母親的眼楮里分明露出不容反對的眼神，就垂了眼，不說話。
媽知道你孝順，會听話的，過幾就把這事辦了。
可是，我，我不急……
你不急，媽急呀！難道你只想著你自己，不為媽想想嗎？
我，先讓他們吧……
你也不听媽的話了嗎？韓晶玉的眼圈紅了，這段日子，媽的心都碎了，你們沒有一個為媽想想嗎？
永偉見母親這個樣子，不敢再說話了。
韓晶玉抹起眼淚來了，邊抹邊數落兒子們的不孝，邊傾訴自己命運的不幸。
但是永偉還是不吐口。
一，韓晶玉再次把永偉叫來，告訴他她跟盛拐子說好了，擇日給他和他家的獨女盛靈秀訂親。
永偉見過盛靈秀的，但他不怎麼喜歡她。
永偉搖頭，不同意。
韓晶玉說好，你不同意，你讀書多了厲害了是不是？永興，你來！
永興應聲而來，懷里抱了一大堆書。
韓晶玉說你看好了，這些都是你的歪書，你同意也就算了，不同意，我現在就讓永興把它們填到爐子里燒掉！
永偉急了，沖上來搶書，被永生攔住了。
先燒一本！韓晶玉下了令。
永興把其中的一本塞進爐子里去。書的邊角先燃起來。永興用爐勾子扒兩扒，整本書轟一聲就燃著了。
永偉痛苦地低下頭，好一會兒，說，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