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第五章讖言（八）
沒幾，水水換了一個模樣，跟元強一樣的，衣扭鞋歪、蓬頭垢面、瘋瘋傻傻。浪客中文網為防此事泄漏，韓晶玉不敢讓水水在人前露面了，一到吃飯時間，就搶先讓靈秀送飯進去，水水似乎也樂于如此，她跟元強同住同吃，即使偶爾出來，也很快就回去，好像越來越不習慣外面的世界了。
吳斗滿幾次來，沒見水水，感到奇怪。韓晶玉就撒謊說她串門去了。韓晶玉想給他道出實情，可覺得對不住他，就一直瞞著。吳斗滿身體不好，他來得也越來越少，後來幾乎不怎麼過來了。她把女兒托付給李家，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一次靈秀進去送飯，見元強和水水在玩過家家，玩得興起，元強讓水水騎到他身上，把他當馬騎，水水不肯，他非要她騎，她就騎上了。元強跪伏在地上學馬走，還替水水吆喝「駕駕」，還學馬叫，玩得好開心哪！他們見了靈秀，也不躲避，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樣。說不清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靈秀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把此事悄悄向永福說了。永福一听頭都大了，立馬要沖進去收拾水水，被靈秀勸住了。韓晶玉得知此事長嘆一聲，說，要亡我李家嗎？！她當即要永福陪她到吳斗滿家去。她想要吳斗滿出面來處理此事。
吳斗滿的家黑著燈，敲了半里面才亮起燈，之後門吱啞而開。
吳斗滿須發皆白，腰彎成九十度，一只手里拄了拐杖，一只手提著燈，像一只大鳥出現在他倆面前。他用力上仰著臉才能看到他倆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認出他倆。韓晶玉見他這樣子不由得心一酸，眼楮里流下淚來。三個人對坐，好久無言。
聊了不多久，韓晶玉見吳斗滿止不住咳嗽，而且表現出很累的樣子，就告辭離開了。她沒有把水水的事告訴吳斗滿。她不能再讓他遭受打擊了。
回到家，韓晶玉就進了元強的房間。元強和水水正唱拍手謠，邊拍邊唱，興高采烈。韓晶玉正色對水水說，水水，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不再追究了，你跟永福回房間吧！水水笑了，但是不說話，仍和元強拍著手。韓晶玉又把話重復了一遍，她還是不理，跟著元強唱起來。永福說算了，我也不想要她了，隨她的便吧。胡說！韓晶玉嗔斥道。幾次三番之後，韓晶玉對水水說，這樣吧，我決定要對你動家法，我不能看著你這樣墮落下去！
好啊，水水竟然表現出十分願意的樣子。
你現在就到院子里去，這一晚，你就跪在院子里反省。韓晶玉說。
水水對元強說，乖乖，听話，我出去一會兒，你先睡，不要鬧，听話。
元強還真的听話，就躺下了，睡覺了。
水水吹了燈，跟著韓晶玉和永福出來了。
水水來到院子中央，跪在地上。
韓晶玉讓永福拿出來一塊大毛氈鋪在地上，讓她跪在大毛氈上。之後又從自己房間拿出來一件厚大衣，親手給水水披上。
你要好好反省，反省好了就叫我，我等你。韓晶玉附耳說。
李家大院都黑下來了，韓晶玉房間的燈一直亮著。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村子里槍聲大作，並起了火光。
永強第一個從房間沖出來，手里提著獵槍。緊接著，其他幾個兄弟也齊聚到院子里。這時永福叫了一聲，水水呢？
韓晶玉走了出來，先問發生了什麼事，之後也問，水水呢？
永福急沖進元強房間，水水不在。
外面槍聲如爆豆一樣響。
「隱蔽！」永強叫道。
永福忙把韓晶玉護住。其他人齊彎子。
只見牆頭有人影閃動。
呯！一聲槍響，子彈呼嘯著橫穿過院子，當的一聲，把疊擺在牆角的木桶打出一個洞。
呯！永強還擊，啊一聲叫，牆上那人被射中，栽下牆頭去。
「帶媽進屋！」永強吩咐。永福護著韓晶玉進了屋。
「快把水水找回來！」韓晶玉在屋里喊。
過了一陣，槍聲稀了、遠了，村子那邊響起撲火的叫喊聲。
永強打開院門，院門前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人。大家圍上去一看，正是水水。她給扒光了衣服，吊在最低的那根樹杈上。大家把她弄下來，一探鼻息，她已經死了。
永福哇地一聲哭起來。隨後趕出來的韓晶玉昏厥過去。
院牆另一邊橫著一具沙俄兵的尸體，是永強用槍從牆頭打掉的那個。牆上還架著一架梯子。
不用說了，肯定是沙俄兵來做的孽。但他們為什麼又退了呢？沒多久，永強和永興就打探清楚了，是一支不知名的隊伍把他們打退了。這支隊伍正好經過村子，與他們遭遇，就交了火，使村子得救了。
按事後推測，有幾個沙俄兵是想來李家大院打劫的。大門撬不開，就上了牆頭。見水水跪在院子里，他們就拋出繩套勒住她的脖子，一直把她拖到牆邊，拽上牆頭，帶了出去。至于事實是怎樣的，沒有人知道。
永強和永興參與救火，並借著火花看清了那支隊伍中的首領，是一個年紀較大的留著大胡子的魁偉男人。這人看起來有些面熟，但又是完全不認識的。
火快撲滅時，一支清兵趕了過來。他們不由分說就對那支隊伍發動襲擊，擊斃了大部分人，把領頭的大胡子給抓了。清兵說他們是土匪，他們和俄兵是內外勾結的，剛才的事就是他們伙同俄兵干的。
村人都傻了，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永強和永興也善惡莫辨。
大胡子不服，痛罵清兵，說他們才是沙俄兵的幫凶。後來得知，大胡子所帶的隊伍是農民起義軍中的一支，他們外御沙俄，內反清庭，是清庭緝拿的要犯。
他要被槍決時，他喊出的一句話讓韓晶玉猛然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