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八章九胞胎（五）
這時有人敲門，永光猜出是花，他讓月藏一會兒，可是月偏不听他的。兩人爭執著，敲門聲沒了。
之後又敲，一會兒後又沒聲了。
突然砰一聲響，窗扇給砸出一個窟窿，窗紙開出好多道口子。不用說，是遭了石擊。永光沖出去，月光中他看見花跑去的身影。
月從他身邊一擦而過，也離他而去了。
第二剛蒙蒙亮，永光就打起行囊，騎馬出了李家大院，揚鞭遠去了。
對于他的離開，叫永光想不到的是，最揪心的不是他最喜歡的花和荷，而是秋，這個冷女人。當然這一切都是藏在骨子里的，是不被外人發現的。
最愛他的也是秋。只不過是，由于幾個姐妹都沾了要做李家人的功利心，都搶著在做這事，就把真正的愛給遮掩了。這樣說也許對其他姐妹不公平，難道她們不愛嗎？不，這主要是因為在將來某一秋得到了表達的機會。
從秋的性格分析也不難理解。作為冷美人的秋，似乎已習慣了冷的臉色和矜持的姿態，對永光也一樣，在他面前，她從沒有過多的表示，或者說，她自己認為，她不用過多表示的，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超過別人的一千個眼神和一個萬句表白。這是她自信和自傲的一種體現吧。
每次和永光做，她都是用了心的。但是永光不這樣認為，他認為這個冷女人身上裹了一層寒氣，讓他不敢太猥褻，很難放開自己。不過他也確實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種更深的東西，但他看不太懂。由于那時是誰能懷孕誰就能嫁給他成為李家人的，這也許是秋沒有太多表白的關鍵原因。表白了又何用？愛情是沒有力量的。懷孕才是至高無上的。這是一種畸形的愛，太畸形了。在秋的內心深處，甚至想找一個外姓男人，可是她和其他姐妹一樣，一旦陷進這個漩渦，就沒得拔身了。何況她是女人，外姓男人也不是隨她挑選的，能得到愛的機率也小得可憐。不管怎麼說，她在永光身上確實是用了心的。當得知永光走後，好一段時間她都處于恍惚的不真實感。她還把偷畫的幾十張永光的畫像，分批塞進鍋灶燒掉，以示她對他的失望和恨。或者是對愛的失望和恨。是的，即使永光留下來，也未必是她的。她恨的是愛。她恨，她又無奈。當她放下時，她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幸福。就像做了一棵草，柔軟的，隨風而彎的，沒有負重的。啊，幸福的要義在于一個輕字，把世事看透的輕字。
不過話說回來，對永光，這個愛的載體，她的愛恨情仇，自此是埋了一顆種子的，當在將來的某一它發出芽來時，她還是有機會為此瘋狂一次的。她不在乎世人怎麼看？她那時已經不是什麼冷女人了，當然也冷，但一旦熱起來，它就像一團烈火，把這個世界都燒化掉。
轉眼間孩子們都長成了翩翩少年。
李家大院經過幾次翻修、擴建，已經成為處于鎮子中心地帶的一道標志性景觀。孩子們每人都有一個單間，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個生活空間，不僅物質生活富足，精神上也因各自趣味、追求、觀點不同而異彩紛呈。
孩子們是由永強、春和四女共同撫養的。永光走後，四女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協助春撫養孩子們這件事上了。她們有意無意地把他們當作了自己的孩子。當然也有偏愛。花和秋偏愛繼壯，月和荷更愛繼旺。也難怪，在這九兄弟中，屬這兄弟倆長得英俊、瀟灑，招人喜愛。繼壯和繼旺也對她們特別依戀，甚至把她們當作了自己的半個母親。這種不尋常的關系隨著這兄弟倆逐漸長大而變得有些復雜、曖昧了。
那，永強再一次向春提出要把她們嫁出去，但春未置可否。春當然也不樂于見到她們繼續搶佔孩子們的感情領地，但是這樣做未免有失妥當。何況春也知道，自從永光走後，她們也不是沒有產生過要嫁人的念頭，只是苦于找不到相匹配的男人。她也理解她們，李家男人太優秀了，別姓的男人相形見絀，讓她們難以接受。至于她，不過是幸運地為李家生育了後代，不然她的命運跟她們不會有任何差別。而且，由于她們身在李家，別姓男人也很少敢攀這門親事。這樣一來二去、日月穿梭，她們就變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膽大的男人也不是一個也沒有。像方臘就是一個。他是逃難逃到這里的，並在這里落了戶。
他剛來時，由于生活困難，永強對他頗多關照。這中間花給他洗過兩次衣服。誰曾想，他竟對花起了心思。他把花當作了窈窕淑女，把自己當作了謙謙君子。他以感恩的名義一再找機會與花接觸。其實哪里是花願意給他洗衣服，是正趕上春忙不過來，她給她幫忙罷了。
幾次三番，他邀請她到他家做客。礙于情面，也出于好奇（她平時極少出李家大院），那次她就跟他去了。進得屋門，他撲 一聲就給她跪下了，把她嚇了一大跳。沒待她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早把她的一只手抓握在手里了。這是干什麼呀？她急了，也有點惱。可是他把她的手抓得死死的，她掙不月兌。她想強掙，給他來厲害的，他卻嗚的一聲哭了起來，哭得那個傷心呀，她不知怎樣才好了。他喋喋不休地訴說起來，聲音含混，她听不太清，可是他只管說他自己的。大意她還是听懂了，他講的是他不幸的人生歷程，好像他結過婚，好像他有過孩子，但具體怎麼回事弄不清楚。喋喋了好半，最後才說到正題上，他要她嫁給他，做他的妻子。這是開什麼玩笑呀？看他長得短粗的樣子，她怎麼可能嫁給他呢？她勸他一陣，趁機抽回手。可是他往前進身，跪伏著把她的兩腿抱住了。這回她真的急了，一巴掌扇過去，在他臉上扇出一個脆響。他用手捂臉的當兒，她跑出去了。
此後很久，她沒見到方臘，應該是故意躲她的。
但自此她對男人開始想入非非了，當然不是想方臘，她在想一個有資格愛她的男人像方臘一樣追求她，她當然沒有扇他耳光，而是不顧一切地往他的懷里撲去。
一，她正給繼壯收拾屋子，她直起腰身喘息的當兒，看見繼壯正朝她看。她打了個哆嗦，莫明其妙的。繼壯趕緊轉過身去。她繼續忙，可是心里卻亂得很，而且感覺有股熱流在臉上、脖頸和處亂躥。她暗暗吁出一口氣，閉上眼，眼前出現方臘的身影。她把方臘推到一邊去，永光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把唇湊到永光的唇上，突然感到唇上一涼，睜開眼，見繼壯正站在她面前，他的一根指頭橫貼在她的唇上。她叫了一聲，幻像中她暈倒在繼壯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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