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魂筆記 第七章 ︰地獄無門闖進來

作者 ︰ 亞赫頭人

刀疤臉故作惆悵,下了騾子用燒酒裝模作樣的吊念一番外,就翻身上了騾子,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說實在的,胡抗美昨晚听到他們的談話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此刻,這幫人究竟要去哪里?這些山匪常年慣于山間行走的,所以在這上邊也是疾步如飛,胡抗美不時被被山石磕的跌跌撞撞,好幾次崴了腳!

胡抗美愣是一聲不吭,咬著牙一拐一瘸的,在好長一段時間內居然能趕上前邊的山匪,經過階級斗爭的人都知道,此刻如果換位思考,這幫山匪鐵定不願意帶著一個累贅,唯一的辦法就是就地解決,昨晚從生死邊緣打了個轉,此刻的胡抗美當然不敢再次激怒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山匪,更何況,他們已經損失了好幾個人,正沒地方撒氣咧!

那裕固族的亞赫頭人雖然常年生活在祁連山中,但是年老體衰,再加上昨晚一晚上的折磨,此刻步態闌珊踉踉蹌蹌了,而幾個山匪用趕騾子用的鞭子佯裝要打下去,催促他加快步伐。

那亞赫頭人緊咬牙關一聲不吭,可見真是鐵骨錚錚的裕固族漢子,只不過他知道了某些裕固族的經久流傳的秘密,就遭此大難,正應了那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胡抗美不由暗自嘆息!

這行人就這樣一直從早上走到了烈日當空,再翻過前邊的一座阿蘭拉格達就到了一望無垠的荒漠了,到了初春季節,荒漠上也還是有剛剛探出頭的青草女敕芽,近看的時候,一大片荒礫里幾株嬴弱小草顯得很是荒涼,但是在這個方位遠遠看去,卻猶如青翠欲滴的大草原一般,在上邊就是白雪皚皚的祁連山主峰了,它是由幾個平行的嶺谷帶組成.海拔較平均最高峰疏勒南山的團結峰又名天梯山。

上古之人稱祁連主峰一帶的群山為「昆侖」!祁連」當是「昆侖」的匈奴語轉音或意譯。祁連山即古昆侖山,古昆侖山即祁連山,本是同一座山,,有關昆侖的神話,如太帝在下界的都城,西王母的玉山、瑤池、居室,後羿射日和嫦娥奔月,穆天子會西王母,白娘子盜仙草,等等,皆指的此山。

隨著海拔的增加,個個都累的氣喘吁吁了,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了一個海子旁休整,所謂的海子其實就是高山融雪而形成的高原湖泊,從天山上融化而下的雪水匯集成了海子,當地的民謠中歌聲里就有許多歌唱海子的內容︰海子湖灘是一個好地方,駱駝牧放在沙丘上。湖灘上撒滿牛羊,牧人的歌聲到處傳揚。

坐定之後,那些隨從的山匪從騾子身上取下了酥油茶、糌粑和女乃皮子、曲拉(一種塊粒狀女乃制品,曲拉是打酥油時把油撈出剩下的**,放鍋里熬,熬好倒入一干淨的白布袋,或者把一塊白布四角拴上繩子吊起,把**倒入布兜之中,讓水份慢慢瀝干澄盡,剩在布兜之中的就是曲拉。)當然還有軍用的綠水壺,就地大吃大喝起來了,此刻胡抗美早就餓的前胸貼著後背了,癱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著他們胡吃海喝,肚月復中的如同火燒般的饑渴感蓋過了腳上的疼痛感。

過了約莫一刻鐘後,其中一個山匪拿著幾塊糅好的曲拉,胡抗美一接過就囫圇吞了下去,亞赫頭人卻不屑一顧,那山匪不耐煩的將手中的曲拉拋灑在他的腳邊,然後又回去了,胡抗美見狀輕聲安慰道︰「我們漢人有句話叫留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老還是吃一點吧!」

那亞赫頭人似乎被說動了,睜開眼楮雙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曲拉報復性的塞進了自己嘴巴里,亞赫頭人一邊扒拉開自己的胡須一邊大嚼起來,胡抗美又偷偷問道︰「你知道這離開最近的人民公社有多遠?」亞赫頭人說︰「你們都是漢人,但是我看得出你跟他們不是一伙的!你是一個好人,汗騰格爾保佑你!」這不是答非所問嘛,胡抗美也只好怏怏然笑了笑!

這幫山匪有很強的反偵察的能力,每次在休整或者前行的時候,刀疤臉都會派出一個斥候前去探路,而此刻那前去探路的斥候回來了,在刀疤臉耳邊嘀咕了幾句,距離太遠了,听不清也看不清楚此刻刀疤臉的神情,只見他立馬站了起來,眾人也是趕忙將最後一口食物塞進了嘴里,拍了拍身上的浮塵就趕緊上路了!

難道是回來的斥候在前方有什麼發現,而此刻胡抗美也視乎發現了異常,這山里頭早春的天氣本來就像是女圭女圭的臉說變就變的,一大團墨黑的烏雲就那樣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這讓刀疤臉有點猝不及防,那團烏雲覆蓋的面積也不甚大,卻是被導了航似得,過了山頭,徑直就朝著這片海子奔涌而來!

越來越近了,還可以听到雲層中隱隱的閃電,而這聲音也驚奇了原本棲息的山林中的一些動物,諸如雪豹、棕熊、猞猁雪豹、白唇鹿、普氏原羚,像是感覺到大禍臨頭了似得,紛紛從山上下來,集體朝荒漠的東方的山頭奔跑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營地整裝待發的時候,那烏雲就挾著萬鈞雷霆的氣勢飄在了那海子之上,隨後,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那海子在狂風的激蕩下,猶如洶潮澎湃的大海,卷起了幾丈高的水牆直接拍打在了岸邊,聲勢煞是駭人!

慌亂中,那個先前過來要牽胡抗美跟亞赫頭人的山匪,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掉頭就朝過來的方向拔腿狂奔,胡抗美跟亞赫頭人是被綁在一根深深打在地下的木頭蹶子之上的,而且離海子也最近,眼看就要被卷進水里了。

誰知這時候風向突變,那烏雲之間像是隱藏著什麼東西似得,剎那間將所有的狂風凝聚成了一股類似溫暖海域的龍卷風,那龍卷風一旦發生在水域,就形成了一股水龍卷,這股水龍卷像是一台永不停歇的電動馬達,呼呼的將海子里的水全部吸上了半空,聲勢煞是駭人

被吸到半空中的巨大水柱任意變幻著各種形狀,銀鏈狀的水珠真的猶如隱藏在烏雲中的蛟龍,上端與雷雨雲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海子里的水面,一邊旋轉,一邊移動著,張牙舞爪地呼嘯著要吞噬周邊的一切,胡抗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被震懾住了,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眼前的異象,而那亞赫頭人這個時候伏倒便拜,口中還念念有詞的!

類似于水龍卷這樣的特殊大氣現象只是會出現在溫暖的海域才經常發生,怎麼會在這離海洋幾千里之遙的昆侖余脈的祁連山發生呢?胡抗美本以為這次一定會葬身水底,干脆閉上眼楮等死了,那龍卷風帶動的海子灘上的沙石沒頭沒腦的打在臉上隱隱生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風勢才慢慢減弱,胡抗美緩緩睜開眼,一副修羅戰場般的景象浮現在眼前︰

那水龍卷裹挾著滿滿一海子的水朝東面不遠處的一個山坡呼嘯而去,聲勢依舊不減,而先前這片荒漠中廣袤水域的海子,此刻已然見底,露出了凹凸不平湖底嶙峋的怪石,跟一些不知名的大水怪,連同些巨大蚌殼的化石,顯然不像是人間的生物,煞是光怪陸離,其實也不難理解,這是昆侖山億萬年來連續不斷的地質造山運動而形成,因為在億萬年前,這里還不是高山之巔,而是無盡**的深處!

在干涸的海子的湖床上,很多不知名的大魚一張一合的扇動著自己的腮幫子,有一條大魚從半空中掙扎了一會被摔在了胡抗美的身邊,胡抗美被駭的半死,仔細一看,只見那條大魚有成年人的腰圍般粗細,呈圓筒形,頭部平扁,吻尖,口裂大上頜骨明顯向後延伸達眼後緣之後。

此刻雖然月兌離了水面,還兀自張大了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像是要撕咬靠近嘴邊的任何活物,嚇得胡抗美一蹲坐在地上,雙手往後蹭了半丈之遠,如果胡抗美的描述沒錯的話,那一定是當今已經絕跡已久的巨大哲羅鮭!

不一會兒,下起了一場魚,對,是下魚!先前被水龍卷裹挾到了半空中的半大不小的魚,由于水龍卷瞬間移動離去,也紛紛失去了上升的力道而紛紛墜落,海子灘涂上響起了一陣 里啪啦的聲響,那是魚夾雜著冰雹沒頭沒腦下落後撞擊砂岩的聲音,有的落下來後還兀自蹦彈不已,有的挺了幾挺就僵死過去了,場面慘不忍睹!

胡抗美扒拉掉了幾條砸在自己頭上的大魚,這雙手被綁著實難受,于是找到了一塊鵝卵石雙手舉起來猛砸一塊平躺在地上的火山黑曜石上,頓時黑曜石被砸的露出了形似剃刀般的邊緣來,然後雙手的繩結對準了那剃刀般的邊緣反復摩挲起來,本以為需要好長時間才能割斷,卻沒有想到僅僅沒有三四下,就將繩索輕而易舉的割開了,還不小心將手腕割出了一道口子,要知道這黑曜石的莫氏硬度僅次于金剛石,比剃刀還要堅硬鋒利,這倒有點出乎了胡抗美的意料!

這時胡抗美抬眼望去,那些山匪此刻早就做鳥獸散,跑得一個不剩了,不遠處的亞赫頭人像是死了般匍匐在地上,良久才像是藏族人拜山一般磕起了長頭,口中念念有詞,想必是在懇求他們的汗騰格爾的息怒,他手上的繩子也不知何時被解開了

就在這時,胡抗美見到西邊過來的路上不遠處的有個黑點由遠及近,定楮一看,原來就是昨夜的那個老道,胡抗美雖然感到驚訝,但是心下還是蠻歡喜的,至少說明這個老道還沒有遇害,多個人就多份希望,也不用懼怕那些山匪了!

老道對于眼前的情狀也是滿臉的驚訝,胡抗美于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老道听完嘆了口氣道︰「唉!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福是劫就要看各人的造化嘍!」接著道︰「我本是北上昆侖的,但是北方全部都是懸崖峭壁,沒有捷徑可走,只好繞道這邊,不期遇到了你們!這也算是緣分!」

胡抗美心下疑惑于是問道︰「那昨晚你老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嗎?」那老道低頭沉吟良久道︰「沒有,只是半夜起身發現不見了你,以為你要提前趕路早走了,所以當時我也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胡抗美隱隱覺得這老道在隱瞞著什麼,具體是什麼,卻又不得而知!

胡抗美攙扶起了亞赫頭人,此人常年生活在這昆侖余脈祁連山之中,當然最為熟悉了地形,看來只有他能帶著自己逃出生天了,當務之急就是選擇好逃跑的路線,胡抗美一行是從西邊而來,那水龍卷是從東邊的山坡上過來的,然後又原路返回的,而那些山匪也逃往了東邊,如果往東邊去,只能是自投羅網,東邊肯定是首先不予考慮了!

這老道是打北方過來的,說是北上無路了,所以才折返回來的,看那北邊的山勢海拔漸高,肯定也不是下山的路,現在在胡抗美心想現在唯獨的選擇就是南邊或者是往西邊原路折返了,但是這僅僅是自己的判斷,具體的決定還是要仰仗眼前的亞赫頭人!

驚魂甫定的亞赫頭人站了起來,望了望天,又從懷中掏出了五鈷金剛杵,胡抗美雖然不耐煩這亞赫頭人的繁瑣舉動,但還是耐下性子,等他定奪,過了良久,只見亞赫頭人用手中的五鈷金剛杵指了指東方︰「偉大的汗騰格爾已經給了我們指示,只有往那個方向,我們才能活命!」一听到這里,胡抗美差點背過氣去,山匪就在前邊,這樣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嘛!

就要沖上前去跟亞赫頭人理論,卻被老道從後邊扯住了衣袖︰「頭人所言極是,我們還是走東邊吧!」胡抗美更加莫名其妙了,呆呆的望著老道,老道呵呵一笑道︰「我就不跟你說什麼風水堪輿的理論了,我問你剛剛出現異象的時候,山上的飛禽走獸是往哪個方位逃走的?」胡抗美頓時恍然!

但凡生活在大山中的人都知道,動物比人更加通靈性,一些異常的天象來臨之際,動物們往往會做出與平常不一般的舉動,譬如地震前或其它自然災害發生前,老鼠會搬家魚會往水面上跳,成千上萬只癩蛤蟆結對遷徙。

動物似有「第六感」,能夠預知異象並能趨吉避害。用現代的科學解釋就是,地震或者其他自然災禍前夕,地殼釋放帶電粒子,引發一系列化學反應,改變動物生活環境,促使動物提前預知。

雖說胡抗美是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但也知道這也是有科學依據的,只有跟著那些飛禽走獸們的足跡方為上上之策,雖說有點忌憚那些山匪,只要小心拉開距離應該不會有大礙,于是三人稍作休整就出發上路了!

沿路不時有被拋灑下來的魚尸,亞赫頭人跟那老道同時口中念念有詞,想必是以不同的方式在超度這些魚兒的亡魂吧,這些深山大措(裕固族人跟藏人一樣將海子或者湖稱之為措,譬如**的納木錯等)中的魚兒被裕固族視作山神的化身,莫說是食用了,就是平時見到了也要頂禮膜拜的,見到魚尸遍地,亞赫頭人認為是汗騰格爾遷怒了山神,所以沿路極力念咒以期天神汗騰格爾息怒!

與西邊荒涼的阿蘭拉格達不同的是,這東邊的山坡郁郁蔥蔥,植被也很是不一般,走進才發現,居然有大片熱帶地區才能見到的香蕉樹林,先前那水龍卷從這邊經過,將這片香蕉林打的七零八落,已經開闢出了一條天然的通道!

行進在倒伏的香蕉樹干上,明顯感覺到了這邊的氣候與昆侖山其他海拔地方的不同,空氣中彌漫著溫嵐的水汽,吹拂到臉上的風也不似其他地方那般凜冽刺骨,而是煦煦的和風,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如此奇特的山地小氣候!

待穿過了這片香蕉林,三人發現了自己像是置身熱帶雨林中,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樹下奇花異草遍布其間,濕漉漉的的樹葉不斷往下滴著水,整個樹林像是下著一場連綿不斷的大雨,剛剛水龍卷的破壞力到了這里也逐漸消弱了,高大的喬木為了爭奪更多的陽光,極力伸展著往頂上生長,堅韌的樹桿阻擋了前進的水龍卷!

原本好走的路此刻也戛然而止了,樹下到處是橫七豎八的被水龍卷折斷的枯枝,行進起來十分的吃力,而地面上也冒著弄得化不開的霧氣,胡抗美用手掀開枯枝敗葉,探了探地表,感覺熱氣蒸騰,整個人像是處在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看來這邊的獨特氣候是跟這地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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