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扔戳滅了手中的牛油火把,然後從兜里掏出一支狼眼來,頓時目之所及的範圍被照的一片通明,胖子一手緊握著卡巴刀,一手將狼眼上下揮動著,除了這叢芭蕉樹隨風搖曳的婆娑樹影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活物!
就在這個時候听到轟隆一聲巨響在不遠處響起,我跟胖子促不及防間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那些吃貨們也從吊腳樓上鑽出腦袋來,鳴鏑 的跑下了樓梯,其他人也緊隨其後,胖子撒腿就往那火光的方向跑去,我也跟了上去!
到了那叢扶桑花附近,當胖子的狼眼往槍響的地方一照之下,我們均是倒吸了口涼氣,只見一條水桶粗細的渾身幽藍的巨蟒奮力的扭動著身子,肚子里粉紅的腸子黑紫色的肝脾隨著它的不斷扭動甩了一地,散發著濃烈刺鼻的腥臭味。
那巨蟒的頭部被剛才那發出巨響的火銃給轟沒了,皮開肉綻,一個鐵塔般的身影站在這巨蟒身邊,手中還握著一桿正在冒煙的火銃,隨著那巨蟒的不斷翻騰,眾人均是左突右閃避開這雖死尤未僵的困獸纏斗著!
被甩出來除了那些個讓人直欲作嘔的五腑六髒之外,好幾個黑漆漆的人形的東西也被甩了出來,我頭里一驚,難不成那岩旺就是這這條巨蟒吞到了肚子里了,就冒著被卷到的危險一具具的查看過去!
那些被甩出來的尸體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裹著一層柏油,像是從熬煮瀝青的鍋子里撈出來的一般,頓覺骯髒污穢不堪,比起眼前的這條垂死掙扎的錦鱗巨蟒來,更讓我感到不安的還是那手持火銃的漢子。
在火光的映照下更猶如天神臨凡,那竹汪卻喊了聲︰「頭嘎老爹!」,那人點了點頭,像是在打招呼,我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既然是熟人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有時候這人比那些魑魅魍魎還要可怕。
但是另外一件讓我不安的事情涌上心頭,那就是那岩旺現在身在何處,在這茫茫苗疆月復地竹汪這個狗婆蛇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岩旺就好比我們的活地圖,要是岩旺出了什麼差池,我們可能連回去都成問題了。
那叫頭嘎的人像是猛男「史泰龍」自小得了小兒麻痹癥般,就是在打招呼的時候,面部的肌肉也沒有絲毫的抽動,所以其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出是遇到了故人的高興呢,還是見到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的厭惡呢,這些我們都看不出來!
自來熟的胖子趕忙笑容可掬的上前打招呼,可頭嘎卻不加理會,上前用火銃挑著那尸體看看有沒有什麼端倪,胖子倒也識時務,見到踫了一鼻子灰,也就不再作聲,裝模作樣的也在那堆內髒只見翻翻揀揀起來!
「你們怎麼在這里?」岩旺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眾人心頭一驚,扭轉頭來,就見到了岩旺站在了那後邊的土丘上,手里還擎著幾片芭蕉樹葉,一臉的惶惑,當然更加惶惑的是我們,「你沒有被蟒蛇吞掉呀?」胖子月兌口問道,岩旺道︰「什麼蟒蛇?哦!頭嘎老爹您回來啦?」那頭嘎也只是點點頭。
原來那岩旺用手中的戚刀輕而易舉的削了幾片完整的芭蕉樹葉下來,然後就到了吊腳樓後邊的小溪里去沖洗了一番,上來的時候卻不見了我們,听到了響動也跟著跑了過來,看來我們是虛驚一場。
我們隨著真正的主人頭嘎回到了吊腳樓,當然大家都是食欲全消,頭嘎只是顧著跟竹汪跟岩旺說著話,而且全部說著土家語,對我們卻全然不理,我心里在想,可能是這老漢常年生活在這里,與外界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壓根兒听不懂我們說的普通話,所以胖子那一鼻子灰也踫的不冤!
只見頭嘎從腰間模出了一桿黃銅旱煙鍋,煙桿是用湖南特產的湘妃竹,整桿煙槍被摩挲的散發出一股幽幽的光澤,特別是那黃銅質地的煙鍋散發出黃金般的金屬光澤,我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只見他從煙袋荷包里捻出煙絲慢慢的往那煙鍋里按壓,末了從那燃燒正旺的灶膛里拿出一塊紅彤彤的火子(炭火余燼),湊近了那煙鍋,頭嘎就吱吱吱的將那煙鍋給抽旺了。
眾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望著頭嘎跟岩旺之間的土家語對話,一袋煙功夫過去了,似乎還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跡象,頭嘎從嘴上取下煙嘴往自己的腳底磕了磕,然後收了起來插在腰間,徑直走出了灶房!
「呃!剛才你們說什麼呀?」胖子迫不及待的湊身上前,這貨真是記吃不記打,也不怕再踫一鼻子灰,岩旺倒也沒有再賣弄關子,竹筒倒豆子般給我們說了︰
頭嘎就是這吊腳樓的主人無疑,也是遠近聞名的獵戶,剛才的那蟒蛇可不是我們平常見到那種岩蟒,听到岩蟒這個名字就令我心頭一驚,據說是世界上最大的蛇,最大為七公尺,通常為五公尺,頭頂有寬大的深褐色的箭矢狀斑紋。淺褐色的身上覆蓋著不規則的深褐色鞍形花紋,強而有力的掠食者,可以輕易獵食羚羊、山羊等大型哺乳動物,也曾發生過數起吃人事件,如果不是岩蟒那又會是什麼呢?
「尸蟒!」听到這兩個字後眾人均是滿臉的疑惑,這自從習慣了大城市的生活之後,人似乎都退化了,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據說有權威部門在一些學校做的調查報告里,有些有學生認為花生是長在樹上的,而玉米是長在土里的,還有人認為農民鋤地的工具是鏟子。
同樣的,我們連岩蟒都沒有見過,更遑論所謂的尸蟒了,所以跟那些小學生一般,沒有任何的概念,肯定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從頭嘎那嚴峻的神情,我似乎又嗅到了一絲不祥!這尸蟒顧名思義就是吞食尸體的蟒蛇,或者是專門以尸體為食的蟒蛇吧!
岩旺轉告我們︰為了確保我們的安全,頭嘎決定明天會護送我們一同去那鷹嘴岩,我听到這里心下一熱,看來我之前對這頭嘎是先入為主的印象在作怪了,只是我們之間語言不通而已,其實也算是古道熱腸的一個人,有了他的護送,那麼我們就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天色已經不早了,眾人也就分頭回房歇息去了!
這一夜無眠,老是想著屋外那些漆黑的尸體,所以天還沒亮,我就踢醒了胖子,因為昨晚是一個晚霞晴好的日子,所以一出吊腳樓就見到了東方天際的魚肚白,胖子揉著睡眼惺忪的眼楮拖著卡巴刀十分不情願的跟在我身後。
當我走到昨晚那頭嘎殺死那尸蟒的扶桑花叢的時候,早就見到了幾個身影正在忙碌著,不是別人,正是頭嘎跟岩旺,我跟胖子疾步上前,只見他倆已經架起了一堆柴火,地上摞放好了那些漆黑的尸首。
我好奇心大盛走過去撿起樹枝扒拉一下,只見那東西周身覆蓋著藍色的細鱗,此刻藍色之下散透著死灰死灰的色,月復部已拉開了條長長的口子,翻露出來的五腑六髒如同打翻的顏料罐黃黃綠綠的攤了一地,在初冬艷陽的曝曬下散發出讓人窒息作嘔的腥臭味,可能是翻下斜坡時被露出地面的石塊劃破的。
可能這玩意之前就負傷在身,所以昨晚那頭嘎能一銃之下就消滅了這玩意,再循著被頭嘎轟掉的那蟒蛇的腦袋,那玩意的頭與其說是人首還不如說是從地獄里逃出來的惡鬼頂著一頭黑發,凸出的眼珠已經蒙上了層死灰色,惡毒地上翻著,干癟的嘴巴大張,一條分叉的信子狀舌頭耷拉在嘴邊,那副死不眸目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來自地獄的氣息使人過目難忘!頭嘎拾來干柴堆在那怪物身上澆上煤油。
見到這玩意,我心頭咯 一下,娘希匹,這不就是在道典里提到的穴居在寒冰地獄里的人首蛇身狀怪物,該物出現之地一般都風險水惡,能潛入人的潛意識,製造幻境迷惑當人,攝取其魂魄,用其皮蒙鼓,敲擊可攝人心魄。
我指著那條叫尸蟒的攝對著胖子道︰「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胖子也似乎滿臉的惡寒,一個勁的搖搖頭,我轉身回頭四望,想找到鳴鏑的身影,鳴鏑也正從我們身後小跑了過來,我指著地上的那條尸蟒︰「這玩意你見過嗎?」鳴鏑搖搖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的確,他們怎麼又何曾見過這玩意。
見到眾人都捂住口鼻前去幫忙了,我也不好傻站著了,于是也走上前去,對著那堆詭異的尸體念起了《破地獄咒》,這時那一直在埋頭忙活的見我正在念著咒語對著那堆尸體超度,抬起了頭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歪著頭問道︰「你也是個師公?」
不光是我,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看來這頭嘎不是不會漢語嘛,那先前為什麼裝著不會漢語呢,我心里一個大大的問號升騰而起,听到人家這般一問,我也點點頭,表示我的確是一個道士,但隨之補充道我不是天師府嫡傳,只是個火居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