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坐擁一場沉默日落(二)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三、你在我和他們之間選一個吧花火小札!

柯苡落還沒想到一個好法子對付老蔡,陳招娣和他就又給了她一記重拳︰他們竟然一起報名參加了當地電視台的一場真人秀節目,還通過了海選!下個星期就要參加復賽了!

許薇薇的爸爸在電視台做編導,和陳招娣也熟,回家便和家人說了海選的一些狀況。第二天上學,許薇薇就抓著柯苡落,明明很八卦又假裝難以啟齒,期期艾艾地問︰「你是不是,要有新爸爸了?」

柯苡落一把推開她的手,大聲說︰「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爸都說了,你媽和一個禿頂的老頭一起跳舞參加比賽,穿得很暴露,舞蹈動作都是摟摟抱抱的!」許薇薇以為柯苡落是故意瞞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消息來源可靠又詳實,擲地有聲地強調,「我爸說了,你媽和那個老頭一看就關系不尋常!」

柯苡落幾乎要氣瘋了,可是她不能對許薇薇發脾氣,想了一會兒,忍住氣,低聲下氣地對她說︰「這事我還不確定,你先別和其他同學說,我回家問問我媽。」

許薇薇因為被柯苡落質疑說謊,這下佔了上風,不免有些得意地說︰「那你可得趕緊了。我爸說海選沒有直播,剪了些片段而已,所以電視上可能還看不到你媽。可復賽就場場直播了,到時候……」

柯苡落听了這句話,只能暗暗在心里拿刀猛戳自己,祈禱著有一天能來群天兵天將把老蔡收走……

蔡佑茗進來的時候只听到許薇薇說得後半句,鮮少和女生搭訕的他破天荒地問︰「柯苡落,你媽也參加‘全城招募秀’節目了嗎?」

「嗯……」柯苡落雙手遮面,無言以對,郁悶的情緒像滿天的雲霞。她當然沒有注意蔡佑茗的問句里那個至關重要的「也」。

柯苡落放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人民廣場,奔到人民廣場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陳招娣拉到沒人的地方,然後才開始質問︰「你參加電視節目比賽的事情怎麼事先沒跟我說?」

「你知道啦……我還想給你個驚喜……」陳招娣有些不好意思。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柯苡落比陳招娣高了五厘米,和她說話的時候叉腰瞪眼,很像在訓小孩子,「你如果還是我媽的話,趕緊退賽吧。」

「為什麼?苡落,媽媽知道你不太支持我跳舞,但這是媽媽的夢想……」

「沒什麼好但是的。」柯苡落粗暴的打斷她媽媽的話,「你跳得又不好,還要和那個惡心的老頭在電視上摟摟抱抱的……」

「苡落!」

「你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他!他真惡心,渾身都是臭的,死禿頭,為什麼不早點死掉啊還要禍害……」

「啪!」

柯苡落的尾音結束在陳招娣揚手而來的一記巴掌聲中。

「你打我?」她反應過來之後,顫抖的聲音里染上了哭腔,台詞和電視劇里的一模一樣。原來人在震驚的時候反應都是差不多的。

「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苡落你听我說……」

「夠了!你已經在我和他之間做出選擇了,不是嗎?」柯苡落的眼淚不停地滑落,但她倔 地不肯哭出聲,飛快地抬手抹掉臉上的淚,轉身就跑,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四、「落難公主」和「白馬王子」

柯苡落離家出走了花火小札。

她收拾了幾件衣物塞進書包,沒忘記拿走存壓歲錢的銀行卡,順便然後又看了一眼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在心里說了聲「再見」。

她沿著馬路牙子走啊走——不舍得打車,因為要考慮到之後的生活,壓歲錢得省著花,而小城的公交車收班又很早,所以她只能走著去火車站。以前只要坐四站、十幾分鐘的距離,那天走起來居然那麼遙遠。

柯苡落走著走著,原先是滿滿的怒氣和勇氣,可慢慢地就像一只泄氣的氣球,越來越傷心,後來索性邊走邊哭,泣不成聲。

「柯苡落?」

她淚眼蒙地抬起頭,看到蔡佑茗疑惑的眼神。

「你眼楮怎麼出汗了?」——好吧,來自異次元空間的少年說得冷笑話真冷。

柯苡落不想說話,仍是自顧自往前走,只是哭得越發傷心,就像小時候摔跤了如果沒人看到還能忍住疼,但若是有誰關心地問一句,那淚水必定如洪水泛濫一般洶涌。

她承認她從小就是個矯情的姑娘。

柯苡落又走了一會兒,肩膀被書包帶子勒的又酸又疼。她回頭瞥了一眼一直默默推著腳踏車跟在她身後的蔡佑茗,突然覺得路燈下拖著長長影子的他像個來拯救她的王子——而他身旁的腳踏車分明就是汗血白馬一匹。

「你能送我去火車站嗎?」她淚眼婆娑地問。

「你要離家出走嗎?」這次異次元少年一擊即中重點。

柯苡落用沉默表示肯定。

「你想去哪里?」

這次的沉默表示目的地未知。

「天黑了呢,火車站附近亂七八糟的人比較多,而你也不知道去哪兒,可能沒有好的選擇……」蔡佑茗一反常態地絮絮叨叨。

「不想送我就直說!」柯苡落敏感地以為自己的要求被拒絕了,有些惱羞成怒。

「我的意思是,」男生無辜地望著睜著通紅的眼楮瞪著他的女生,有點緊張地舌忝了舌忝嘴唇,「你要不要去我家先安頓一下,還可以上網查查班次和目的地什麼的。」

「哈?」柯苡落起先是因為沒想過會听到這樣的建議而一時轉不過彎來,而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又莫名其妙開始臉紅。

「哎,我沒有什麼其他意思……我和我爸一起住。」柯苡落的臉紅開始迅速傳染給蔡佑茗,害得他也有點慌張,「我保證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簡直,越描越黑!

不過柯苡落最終還是采納了蔡佑茗的建議,因為真的要實行遠距離的「離家出走」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心里還是有點怕怕。

好吧,那就先在蔡佑茗家住一晚,再做打算好了!

蔡佑茗家在市中心一個高檔小區里,裝修簡單大方,但是有種高級酒店的味道,地上和沙發上隨處可見男生的衣服和鞋子。

「我們家就我和我爸,所以比較亂,多多原諒。」蔡佑茗領著柯苡落參觀了一下房子,然後領她走進朝南的一間臥室。

「這間是客房,家里有客人來了一般都住這間,有自帶的衛生間,你也方便些。你可以先洗個澡。」蔡佑茗說完好像又有點不好意思,撓著頭退出房間。

柯苡落關上房門,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她把書包丟在床上,推開陽台的移門望著前一棟星星點點亮起的燈。

每一展燈下都是一個幸福的家庭,也許還有溫暖的等待,而她卻在同學的家里,陌生的房間里。陳招娣選擇了舞蹈和老蔡,擺明了她在她心里不算是什麼重要的人……想到這柯苡落又有點想哭,拍拍自己的臉提醒自己忍住。

柯苡落換上干淨的家居服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蔡佑茗把三菜一湯端上了桌︰西紅柿炒雞蛋、回鍋肉片還有紫菜蝦皮湯。

「你做的?」她驚訝。

「我媽去世得早,我爸做菜又很詭異,為了不被他‘毒死’,我七歲就開始自己做飯了。」蔡佑茗不以為意地說,「做飯其實蠻簡單的。」

柯苡落想起自己,雖然爸爸早逝,但是陳招娣一直把她照顧得很好,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自己做過一頓飯、洗過一件衣服。

食物的熱氣燻著眼楮,柯苡落不禁有點想陳招娣了。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蔡佑茗接了一個電話,是他的爸爸。據說他朋友家的孩子丟了,他要幫忙找,所以晚上可能不回家了。

柯苡落一听「孩子丟了」,就想起**上轉發的那些失蹤兒童的照片和他們父母痛楚的呼吁。

「那些家庭好可憐,現在一般都只生一個,養得活潑可愛的,一不注意就被人販子拐了……」柯苡落說。

蔡佑茗默默吃飯,沒有搭腔。

「喂,你有沒有同情心啊,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女生不滿男生的無動于衷。

蔡佑茗這才慢悠悠地說︰「你現在也是‘失蹤兒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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