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林立的大廈,川流的車輛,絡繹的人群,日間的繁華喧鬧結束,卻是代表著夜間紙醉金迷的開始花火小札。而我們所居住的城市就在我們恍然未覺中,如同拔節的竹筍,成長為蟄伏的巨獸。
我就站在施工的工地前,望著不久前還熱鬧非凡的「小太陽」咖啡廳,現今只剩下殘磚片瓦。在這個鋼鐵鑄就的都市里,我們渺小的微不足道,無論我們多麼留戀和不舍,它終究不會為了誰停止日新月異的腳步。
祁亦安啊祁亦安,你也是這樣將我丟在時光的洪荒里,然後決絕地離開,冰冷的背影像萬年的寒鐵,再不復當年寵溺溫柔的樣子。
我埋著頭,卻被人一把扯了過去,然後便是沈南喬焦急的聲音,羅小可,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我抬起頭,輕輕的拿下沈南喬的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迅速的離開。坐在車上我給沈南喬發了一條短信,我們分手吧!絕沒有任何商量詢問的口氣,迅速的關機,拔卡,扔掉,在腦海排演了無數次的動作一氣呵成,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難以取舍。我以為我會哭,可我只是在迅疾而逝的景色里輕輕了出了口氣,似乎是嘆息,卻又像是解月兌。
祁亦安,如果你看得見,你會為我感到高興麼?我終于學會了,勇敢和放棄。
>>>02.
第一次見到祁亦安就是在「小太陽」。
那時候的我並不喜歡音樂,我認定所有瘋狂卻又隨眾的人都是膚淺的,看著他們整天討論的不是周杰倫就是林俊杰,毫無新意。我認定我是不會像他們一樣的。
可是當我听到「小太陽」里傳出的悠揚歌聲,就那麼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那是一首英文歌,雖然完全听不懂,可是歌手的聲音卻很空靈,旋律也很悠揚,有讓我瞬間安靜下來的魔力。
我就那麼攪拌著一杯拿鐵,安安靜靜地端坐在那听了一個下午的歌,所有的歌都是陌生卻優美的如天籟一般。
我招來服務生,這些歌都是誰放的?
服務生明顯會錯了意,所以我才會看到一臉惴惴不安的你,你穿著干練的工作服,卻自己加上了一個紅色領結,帽子戴得很低,卻不影響到你好看的眉眼,那樣子像極了低調上街的當紅明星。
請問,您對我放的歌有什麼意見麼?你問的很客氣,但是卻有微微的生氣,看得出來你對這很在乎。
沒有,只是覺得很好听所以想請你聊一下。
我能感到你長舒了一口氣,你斜斜地坐在我對面,用壓低的聲音說,幸好你是滿意,否則我又得被我爸罵死。
呵呵,可是這些歌我都沒听過,你能告訴我都是什麼歌麼?
當然沒問題花火小札。你透露出微微的得意,然後一首一首的告訴我,那首不是英文歌叫《thewateriswide》,是一首蘇格蘭民謠改編過來的。還有班得瑞的《霧色山脈》,久石讓的《艾舍爾的微笑》,m2m的《don‘tsayyouloveme》……
你的確很喜歡音樂,從你談論的時候眼楮放光的神采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最後,你把你的qq告訴我,說空間有很多的音樂推薦。哎,祁亦安啊,你以為你找到了知音,可我卻只是听了個雲山霧罩,特別是那些專業術語是我完全無法理解的,我想你的魅力遠遠大過那些華麗的音符吧。
>>>03.
那以後我經常會去「小太陽」,漸漸得也就和你熟稔起來,知道了你是這里老板的兒子,閑暇的時候會來幫忙照看著店。知道了你最愛的歌手是王菲,知道你還會彈吉他,知道你還很擅長做意大利面。
當然,這些知道都是你告訴我的,所以我有時候也會產生質疑,特別是做意大利面那點。
你卻也從不急于解釋,只是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說總會讓我見識到的,于是我就開始了期待著那一天。
也許是愛屋及烏,我開始了對音樂的惡補,我上各種音樂論壇,我開始滿世界淘歌,我甚至犧牲了暑假時間報了一個音樂補習班。
有一次老師問我們最喜歡的民謠,一個男生便忙不迭地站起來回答,然後在滿堂注視的目光下,說了一個讓老師有將他就地處決的沖動的答案,《十八模》。
那個男生叫沈南喬。
我記得他的自我介紹,他說,他的名字取自《詩經》,南有喬木,不可休思。很難讓人把那樣詩意的句子和眼前這樣乖張的男子聯系到一起。
也許沈南喬表現出來的跋扈叛逆,正是我所艷羨卻缺少的,所以當我在路邊的小店遇到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坐在了他身邊。他先是疑惑地皺了皺眉,然後又露出了釋然的神態,我想他一定把我當作了膚淺的花痴女生了吧。
坦白說,沈南喬長得雖然根正苗紅,但還沒到能蠱惑世人的妖孽境界,特別是他的鼻子,有點塌塌的。可是,我不能否認他身上散發出的痞氣,和壞笑時那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氣質,對所有涉世不深且情竇初開的女生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
沈南喬在和拉面較勁時樣子,像極了餓死鬼投胎,星點的油漬滴落到淡灰色的杰克瓊斯襯衫上,也毫不在乎。他多賤啊,即使是嘴巴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還有閑情雅致揶揄我,雖說秀色可餐,但是你也不用干望著我啊。
我卻不是一見到帥哥就話都不會說的女生,所以我馬上回擊了回去。拉面很好吃吧,來,我這碗也給你了,這可是大師傅剛拉的,可新鮮了,熱氣騰騰的,快吃啊。
我看著沈南喬明顯被噎了一下,瞪著我說,羅小可,你可真夠狠的。我充滿蔑視地笑了笑,然後心懷大慰的離開。在所有人怒目而視的眼光下,驕傲得像把白菜賣出了百%粉價一樣。
>>>04.
第二天我就把沈南喬帶到了「小太陽」,我告訴他,要帶他去見識下什麼叫真正的音樂才子。
那天湊巧有祁亦安的吉他表演,這是他極富商業頭腦的老爸想出來招徠生意的辦法。
祁亦安靜靜的坐在高腳椅上,懷抱著吉他,低垂著頭,細碎的發遮蓋住了明亮的眸,專注地撥弄著琴弦,那個神情足以扼殺無數少女的腦細胞。
他彈的正是我當初听到的那首歌,《thewateriswide》。他沒有那個女歌者空靈的歌手,但是略微嘶啞的嗓音,帶點憂傷的氣質,卻完全不遜色于任何優秀的歌手。
那指尖流轉出來的淡淡甜蜜,像極了初戀時的美好男子。可沈南喬卻表現得極是不屑,從他一進來似乎就對祁亦安有些厭惡的樣子,這讓我感到很是詫異,素不相識的兩個人,怎麼會有仇恨呢?
沈南喬後來的解釋有讓我捏死他的沖動。
操,太裝逼了,不就一個賣唱的麼,又不是什麼天王巨星,還整得那麼個深情款款的樣子。
就你這五音不全,六律不識的樣子,也好意思去評價貶低別人。我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不喜歡沈南喬那麼貶低祁亦安。
沈南喬卻不以為忤,依舊一副欠扁的**嘴臉,羅小妞,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我微微地錯愣,正不知怎麼回答,就听見他又自言自語的嘟囔,想我如此風采多金,你真是有眼無光。
我呸了一聲,罵了一句「不要臉」,然後又轉過頭去听祁亦安唱歌,可是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一時間萬籟俱靜,只剩下祁亦安好看專注的面容落在眼中,印在腦海。
祁亦安下來的時候,沈南喬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來剛才的一副厭憎樣子。真是一個虛偽的家伙,我忍不住在心中月復誹。可是無法否認的是,沈南喬的確極其善交,短短時間就看他們跟親兄弟似的。
小可,明天你和南喬來我家吧。我給你們露一手,讓你們嘗嘗我做的意大利面。祁亦安微笑著邀請。
好啊,羅小妞可是給我說了很久了,想吃你做的意大利面呢。沈南喬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我不禁側眼偷瞧祁亦安,對于這些親昵的稱呼,我總有若有若無的擔憂。
祁亦安卻仿若無事一般,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