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命沅心沅意好好呆在關雎苑里邊，自個兒攜著映月步出衾本佳人。正如榮妃昨晚所說，我一大早便直接到了景陽宮。榮妃也是起了大早，見我前來免了見禮，直接道︰「宸貴人昨晚可睡踏實了？」
我苦笑搖頭︰「怎能睡得安穩。」
榮妃柔荑輕撥，緩緩道︰「放寬心來，隨本宮一起去看看常安吧。」
我頷首應了，榮妃卻道︰「未免你惹人閑話，換了宮女的衣服就跟著我身邊吧，倒是委屈了你。」
我忙言道︰「娘娘這話折煞嬪妾了，娘娘幫嬪妾月兌險，嬪妾感激。」
榮妃道︰「呵呵，本宮要的也不是感激。本宮喜歡拿到面上來說，不喜歡背後動了手腳的。你若是感謝，去謝了端嬪，日後怎麼做，你們應該知道。本宮心里不善，這些年**生活早讓本宮忘了本性，爭出頭是本宮唯一的退路。」
聞言不語，只是換了衣服默默跟隨于其。
常安那日被皇後軟禁于內，我並不知道關在了那里，這會子才明白原只是在坤寧宮耳房。榮妃本有協理之權，皇後又有交代她與安妃隨時處理，我們進去也屬理所當然。榮妃屏退了其余人等，只與我兩人入內，常安本靠著桌角小憩，見門開了一個激靈起身，只是道︰「娘娘，奴才冤枉，奴才只是奉了我們主子的命令送些吃食過去，哪里知道什麼，知道的一定會說，還請饒了奴才一條賤命衾本佳人。」
榮妃將門一下子重重合上，常安便嚇得不敢抬頭，並未發現我亦是在旁。榮妃道︰「那你知道什麼，全部說上來，本宮的手段你也懂的，本宮不喜歡廢話。」
常安不住磕頭，急忙道︰「我家小主存了心思接近二阿哥這也不消多說，主子的心思奴才說不準，只是她每每都有送了點心去阿哥所，沅心姑娘有時候不得空便是我去送了，主子有個習慣便是不準奴才打開食盒，其余的奴才當真是不知道的。」
榮妃冷哼一聲，道︰「你這說瞎話不臉紅的本是倒是不小，這番話不痛不癢卻正好打中人心，究竟是怎樣的人動了你這狗才的心思，當真是一條不要臉皮的狗！」
常安聞言微微抬頭，訝然榮妃大怒，看到榮妃身後的我才反應過來，更是大失驚色，支支吾吾道︰「奴…奴才給主子請安。」
榮妃讓我說話，我瞧了常安一眼，並未答話，直直走上前去便是花底盆兒一腳踩在了其手背上面，我並未放開而是加大了力度，過了半響才道︰「疼嗎？疼為什麼不喊出來？」常安不敢說話，我終于放開，他的手被已經淤腫一大塊了，我別過頭不去看，只是道︰「常安，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可曾虧待過你？難道真的是人善惹人欺嗎？」
常安低頭言道︰「小主何苦委屈了奴才，拿奴才出氣呢？奴才只是忠心耿耿為您辦事，至于存了什麼心思，奴才不敢猜測，奴才冤枉啊。」
我道︰「你這番話若是對著旁人說，這樣的口齒早就博得了同情，可是偏偏對著我也能說出來，果然太監都是沒根的東西，沒根沒心沒種！我何曾讓你送過吃食去阿哥所，何曾有規矩不讓打開食盒！」
常安依舊嘴硬道︰「小主吩咐，如今卻全賴奴才了，奴才哪里敢說假話惹了禍端，奴才的腦袋懸著呢！」
榮妃見狀在一旁冷笑道︰「你這腦袋確實懸著，你以為令妃能保得住你，若是你們算盤能打得準兒，今兒本宮與宸貴人又怎麼會在你面前呢，常安!」她換了語氣，大喝一聲︰「事到如今你不說實話便是死路，哪有去跟了冷宮後妃的，縱然令妃阿瑪舒穆祿齊康乃右僉都御史，又能保全什麼呢！」
常安只听榮妃挑高了眉眼，道出令妃二字，瞬時便呆坐于地上了，雙目直直瞪著前方，過了好一會，只是道︰「娘娘饒命，奴才糊涂！奴才鬼迷心竅才至于此的！」說著爬到榮妃身邊扯著榮妃衣角，不住求饒。
榮妃直直踢開了他去，大聲道︰「死相這會子知道了！你不怕晚了嗎？本宮今日就是來打落水狗的，讓你死的明白些！」
常安見榮妃如此，又爬到我身邊，扯了衣角道︰「主子，奴才跟了你這麼久，您就饒我賤命吧，有什麼奴才定當知無不言。」
我亦是踢開了他，忿忿道︰「既然跟我，又怎來害我，可知道紫禁城里頭最容不下的便是不忠的狗！」
榮妃冷哼，道︰「本宮還有一事，倒是可以用你這樣的狗東西！宸貴人，本宮今日教你一句話，在**之中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注意一點，要麼不做，要麼做死。否則人家不死就是你死。令妃不再留，斬草定除根！」
常安听了此話，忙磕頭道︰「奴才願意反做污點證人，令妃的性命定是保不住的，只求娘娘繞奴才一條賤命。」
榮妃道︰「那便看你自己了，只有你自己能救你了！」
常安的頭點得如小雞啄米有一般，榮妃又道︰「你還是懂的為自己周全的，至于風向在哪邊，你該是懂的。」
見常安依舊磕頭，榮妃道︰「你將你知道的全吐出來，本宮要的是實話，不要胡謅了去！」
常安道︰「奴才只是在關雎苑當差並不得志，一沒好處又不得主子夸獎，口水說干了，事兒做全了還是落了差，心里本就不爽快。那時候樂嬪來找我幾次，原是不為所動的，次數多了賊心也起了。其實奴才要做的不多，只是方才那一段說辭，至于是誰害了貝子，奴才也是不知道的。那些都不是奴才做的，奴才想也能保住性命，還有一大筆錢財，哪怕受點苦頭也值了。奴才只知道令妃娘娘嘔不過氣，想要報仇害了小主，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榮妃諂笑，冷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那藥名為丹毒，又稱作鶴頂紅，本是想借你的手放在宸貴人的吃食里頭的，你怕自己送了命沒這個膽兒便是作罷了，之後究竟如何你亦是不知道，只是被拉下來水來，只得被迫听話，否則小命便不保了。那套說辭也是逼迫你的，現在你想了明白才說出來，希望皇上開恩免你生路。宸貴人是你以前的主子，自然念你舊情，雖有責罰也不想斷送了你，自會求情于你的。」
常安听後重重叩首道︰「多謝娘娘指點，奴才明白了。」
榮妃淡淡道︰「而今令妃是逃不月兌了，物證俱在，又有你這樣的人證，自然無話好說了。你這狗命本宮留下來了。」
我在旁邊不語，許久才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嬪妾信不過他去。方才來時紀先生給了嬪妾一枚藥丸，道是落血散，二日沒有用解藥毒性傾身，不日便是四肢癱瘓，全身無力少血。給常安吃下去，若是明兒殿上改口了，嬪妾也斷然不放過這只狗。」
榮妃贊道︰「難為你長了心眼，常安，你快接著。」
常安的手抖了很久，卻遲遲不敢接過，只是問道︰「小主可莫要與奴才玩笑，奴才怕死。」
我並不強求，只是道︰「你若忠心于我，還有活路，若不忠心定是死路一條。你不吃我也可以讓人慣了你吃，明日連太醫也不知道你有吃這樣的東西，後日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了。你自己想吧！」
他猶豫了很久，這才緩緩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