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微如氣色精神已經大好,我還是不放心,雖該回了關雎苑,這兩日都呆在啟祥宮里頭也不合時宜,但總不踏實衾本佳人。微如像是知道我心思一般莞爾道︰「祈衾你是還在怕我想不透徹?」
我問道︰「你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是能與我說上一會,否則你這樣讓我如何信你,萬一再出事兒可是如何是好?況且你身子不好,你自己心里是知道的。」
微如看了我一眼,很久才緩緩道︰「安妃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安生,那我也自由方法為她討回公道衾本佳人。你以為僅僅憑了雁如一己之詞有用嗎?若是拿她當證據,雁如那麼護著余浩,定是打死也不肯說的。再者哪個太醫敢說我的胎兒日後會保不住?他現下還在我的肚子里頭安安穩穩,豈不是我自己找事兒?」
她想的周全,我亦是頷首道︰「難為你還要想這些。」
微如輕笑,只是道︰「若不是有人逼,有誰願意沒事時候百般思慮,浪費心神。既然這樣,我一不能為我孩子報仇,二不能為我自己伸冤,三不能將害人之人繩之于法。如此,我怎可大意說出去,這樣便太惹嫌了。保不準兒還有閑話,說和我齊貴嬪一樣恃寵生嬌呢。」
我听後道︰「你和齊貴嬪怎麼一樣,她有孕那會子日日夜夜纏著皇上,也惹得皇上厭煩了。可是你沒有事情定然不去打擾,就像現在有事兒也是自己一個人撐著。姐姐是真委屈受苦了。」
「祈衾,入宮時候早有這樣的打算,這條路是自己擇了的,所有的苦都得自己咽下去。你何嘗不知道。」
我听她如是說,心里亦是酸楚,只是道︰「那接下來你準備如何讓是好?如何拿了安妃證據?」
微如未語,只是闔目道︰「既然這樣…休得怪我。」
那樣的語氣讓我全身戰栗,忙望著她,她也是那樣痛苦猙獰的表情,可是她面不改色,仿佛即將赴沙場的士兵,已經義無反顧不能回頭了。
午膳過後我攜了沅心回關雎苑,這幾日在微如這邊,我自個兒宮中的事兒也未曾打理,路上走得急,也不顧身邊來人,卻听見小太監和一幫宮女耳語,見我走過忙行禮不再碎碎念叨。我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問,只想快快回去。
映月見我回來,先是欣喜,忙備下了吃食送來內室,道︰「主子這兩天在端貴嬪娘娘那里,可還安好?」
我頷首寬慰道︰「你記掛了。」
映月替我接下風衣掛起來,慢慢道︰「這幾日氣溫也愈發低了,主子身子不好,須得多多注意。」
突然想起什麼,我忙道︰「這宮里炭火可是夠用了?去拿出了一些給長純答應那里送去,她的東西向來克扣,定是不夠用的。又是年歲小不懂周全,怕是給內務府的人欺負定了。」
沅意本在一旁為我打水洗臉,回答道︰「前些日子多福那狗腿子來分月例,我們這里也生生克扣了大半,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啟祥宮端貴嬪身懷龍裔自然事事以啟祥宮為先,我們也不著急那些炭火衣物,便先挪去啟祥宮了,改明兒再給送來。呵呵,哪還會再給呢!許只夠自己用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
我憤怒道︰「什麼東西,啟祥宮哪里會佔了其他宮里的便宜,他這樣說也不怕端姐姐知道怪罪,自己中飽私囊還賴了她人,倒是無形給端姐姐樹了多少敵,有多少人看著盯著啟祥宮,盼著那邊出事兒呢。這事情你立刻去啟祥宮里頭說明,讓端姐姐做主。」
沅意听後答應,忙走了開去。**里頭是非紛紜,既然已經沾染于身,怎麼撇的清。
映月見我如此,幾番話語欲說還休。我見她難得這樣吞吞吐吐,便問道︰「映月你是有心思嗎?怎麼和我還是這樣扭捏,你心里有什麼話便直說好了。」
映月一笑,對我道︰「真是什麼也瞞不了主子,確實有事情,也不知道主子願不願意听了去。都是宮里面的風言風語,也就那麼些事情。主子也放寬心些罷了。」
她這樣說來我更是模不著頭腦,問道︰「你究竟藏了什麼話兒,竟然如此拐彎抹角?」
映月道︰「這幾日主子忙碌,也未顧及**之事。前幾日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皇上寵幸了御花園的時令梅花宮女,據說是踏雪尋梅的時候裝上的,封了宮女子,好像叫做梅香,這幾日寵的厲害,連安妃榮妃都去送了禮,竟然只為了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可見一般。不過主子向來不愛听這些的,不知道我這樣說來招不招主子嫌。」
「哦。」這樣的幾句話我卻用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頓了頓才淡淡笑了笑,莞爾道︰「這整個**都是皇上的,她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他說了算,他的心思何苦去猜呢。既然有風吹向那個宮女自然寵愛多是非多。不算的什麼。」
映月伺候我坐下,道︰「主子什麼都看的淡,這樣真不容易。」
「有什麼不容易的,沒有得到便不會失去。我是害怕失望。「復抬眸看著她姣好的面容,輕聲道︰「你也是,不是嗎。」
映月避開了我的目光,只是不語。我擺手要她退了下去,只余自己獨自在內室。
梅香,時令梅花宮女。這個名字倒是和身份相襯。不知怎的我的腦海中一直出現這個名字,揮之不去哪怕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怎能不去想,怎能不去想。他曾對我說過︰
「祈衾,你不一樣。」
「有朕在,無須多想。」
「不過,祁衾,你只要記得,朕不會委屈了你。」
「祈衾,縱然都指認了你有嫌于貝子的事情,朕就是不信。你知道嗎,朕頭一次這麼相信自己的直覺,朕從來不是這般沒有理性的人。」
是我太天真了吧,一字一句記得那麼認真。可是有些話之所以會成為笑話便是听的人當了真,說的人忘得深。誓言都帶有口字,偏偏都是有口無心。他是天子,是帝王,弱水三千,怎可取一瓢飲?可是那些話又是那樣真切,讓我揮之不去。明明不會動心,卻早已經早不知不覺中驚起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