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渣耳 12.十三 響佬響佬床下走

作者 ︰ 子癸

第12節十三響佬響佬床下走

淡路是被響佬吵醒的。當時,淡路正穿著大衣,卷在被窩里睡著。入夜時分,百無聊賴的淡路鋪開一沓信紙,意欲寫封信,可燈光昏黃,夜冷心煩,才寫個抬頭,就趴在床上睡了。

參加落腳事宜的人,最先到的是淡鋒。寒夜徹骨,雨路泥濘,加之陌路荒地,睡在安樂窩里的響佬本是早就把要參加大橋落腳事宜的事,拋到爪哇國去了的。該倒霉的是,淡鋒在熱被窩里一覺醒來時,剛好是十一點左右。響佬有半夜醒來,要輾轉一陣才能再入睡的習慣。睡不著就睡不著,偏他響佬多事。醒過之後,淡鋒下床撒了一泡尿,臨上床時,他猛的打了個噴嚏。一個噴嚏,淡鋒招致老婆嚴鳳幾句嘮叨。原來,響佬把涎沫噴到正在熟睡的老婆大人的面上。半夜三更,一個震天響的噴嚏,已經是招人怨的了。何況響佬上床的動作,也欠人憎,他把被掀得高高的,帶著一股風。這也令老婆嚴鳳不滿,那也令老婆嚴鳳不滿。嘮叨得多了,響佬反倒來了雅致,纏著他老婆嚴鳳要行夫妻之禮。和老婆辦那事兒,本也是人之常情。不合事宜的是,他老婆的大姨媽早不來晚不來,就在那個時候來了。來就來,也就罷了。偏他淡鋒要玩玩新課題,意欲來個夜探桃花洞。問題是他老婆不願呢。纏得煩了,比響佬高出半個拳頭,重多二十來斤的嚴鳳,一腳把響佬給踹下了床。跌落在地的響佬,不善罷甘休,還要耍耍嘴皮,結果被嚴鳳攆出門外。欲火中燒的響佬,遭此冷遇,憋著性子在天井里轉了三幾圈,忽然想有落腳這事兒。于是,響佬三步二步的跑進隔壁的房間,翻幾件衣服馬馬虎虎的穿上,套雙高筒水靴,借著打火機的微光,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河灘趕。頭興興,一肚牢騷的響佬模黑到了河邊,正要舉步踏上竹橋的時候。只是歇了一歇,忽然,響佬覺得這淙淙流水似有人聲,看那兩岸竹木像有人影。響佬看著、听著,冷不防打了個寒顫,猛然想起平日閑時里人們在閑談時所說起的那些談鬼說神的故事,不由得毛骨悚然,愈想愈怕,愈怕頭愈大。一時覺得不知身在何方,腳踏何地。只覺得這頭像被清空了似的,這身子四周的空氣是一片寂然,又像是被壓縮過了,密密匝匝的箍著,喘不過氣來。耳鼓呼呼的,一片茫然。又好像有無數的影子圍在身邊,可又模不著,看不清。又好像周遭的每一樣東西都在不停地運動,都在發出各種怪異的聲音,變幻出無數形狀。響佬還是響佬,眼看就放倒;身臨幻景,還算清醒。淡鋒狠狠地吐了口痰,重重的跺了一下腳,叫了一聲︰

「是人是鬼,我都一腳踢落河底!」

淡鋒大叫了一聲,拍拍頭,方感覺清醒了許多。「媽的!」淡鋒心里罵了一句。淡鋒又醒了醒心,抬頭望見公路上傳來燈光,原來是淡路住的寮棚上的守夜燈在光。看到這些,淡鋒感覺更是淡定了百倍。淡鋒驚魂甫定的方欲舉腳往寮上走,方知自己原來已經是踏進了水中。連忙急手急腳的模到竹橋,爬上去,跑過去,沖上岸口中喊著淡路的名字,穿過公路,直抵床前。

「兵佬,兵佬!……」淡鋒拍著淡路的床板叫道。

「叫什麼呢?」淡路從夢中醒過,扭過頭,翻個身。壓在臉上的信紙,由于沾在臉上,也跟著轉了過來。淡路睡意濃濃的伸手把信紙拿下,揉著塞放在床頭。

「兵佬,你個死兵佬。睡得這麼沉。害得我叫你這麼久,也不見你應一聲。還說是守材料,我看給人扛落河扔了喂魚,你也不知道。真是的……」淡鋒臉色慘白的坐在床邊,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半靴子水。打火機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丟了。淡鋒哆嗦著嘴唇,月兌下水靴,倒出里面的水。然後把靴扔在地上,轉身抬腳上床,意欲伸進淡路的被窩里,好得捂住那雙冰冷的腳。

「你想干什麼,你……」淡路說著轉過身,掖著被,把被壓在身體下,不讓淡鋒把腳伸進來。

「天殺的,鬼冷,讓我也把腳捂一捂。」

「去,去。一腳水,一腳泥的。你不是存心把我的被弄濕了?」

淡鋒拽拽褲腳,濕漉漉的,忙想把褲子月兌了,好得伸腳上床。可淡路的兵佬被,才巴掌大,豈容得了兩個大男人蓋下?淡鋒定眼看了看淡路的被褥,不敢再把褲子月兌下。

「總得讓我也暖和暖和吧?」淡鋒坐在床邊說道,同時放眼在寮里望了望,發現了床邊的禾稈,還有寮角的木柴連忙抱了一些過來放在床前的火膛上。淡鋒模模衣袋,正想生火,可打火機已是不知所蹤。淡鋒推了一把淡路,問他要打火機。

「喂,喂!兵佬,打火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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