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大人,早安 崩潰

作者 ︰ super豌豆

傅斯年聞言,似乎微微怔了怔︰「你為什麼恨他?」

溫采頓了片刻,才淡笑了一聲,道︰「我不想再提了。」

傅斯年也不追問,只是道︰「我睡了太久,醒過來也一直沒有時間找Stephen好好聊一聊,現在回來,我想我應該和他好好談一談了。」

「傅先生。」溫采忽然喊了他一聲,「我曾經去看過你的事,請你不要告訴他,好嗎?」

「為什麼?璺」

「有的事,過去就是過去,我不想再提。」溫采輕聲道。

傅斯年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隨後又道︰「可是你那時候來看我,幫忙照顧我,並不只是因為Stephen吧?」

溫采眸光又是一黯,隨後才輕輕點了點頭淨。

「我是听說……傅先生出事跟我爸爸有關,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所以,就算是替我爸爸贖罪好了。」

傅斯年靜靜看著她,隨後又道︰「那我現在就在你面前,為什麼你不向我求證?」

「不重要了。」溫采回答了一句,忽然就別過臉去,最近心里日夜翻滾著的傷痛,忽然就全部涌了上來,讓她有些撐不住。

傅斯年已經醒了過來,並且逐漸恢復健康,那麼她的爸爸,究竟還有沒有能醒過來的那天?

她常常不敢想這個問題,可是每次想起傅斯年,看到傅斯年,腦海中便總是忍不住浮起爸爸溫和寵溺的笑容。

這種痛,越來越濃烈,最近這段日子以來,她常常在半夜里驚醒,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花園里靜靜的,所以連悲傷也變得易于察覺起來。雖然燈光很暗,傅斯年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溫采泛紅的眼眶,安靜許久之後,忽然靜靜開了口︰「令尊出事,是不是跟我有關?」

溫采身子微微一抖,緩緩閉上眼楮,似乎有些難以承受。

見她這樣的反應,傅斯年就明白了——溫庭玉出事,果然是跟他的事情有關系!

他略略低頭,輕輕苦笑了一聲︰「怎麼辦,好像……是我該說對不起才對。」

溫采抬手,抹了一下眼角,低頭不語。

「真是抱歉。」傅斯年聲音听起來很低,「我實在是不知道,因為我的事,竟然會給令尊造成這樣大的傷害。」

溫采再次搖了搖頭︰「不,你本來也是受害者,我爸爸的事,根本不能怪在你頭上。如果真的有人要為這件事付出代價,也不該是你。」

傅斯年微微一怔,隨即又道︰「你這樣寬容大度,明白事理,令尊因我出事卻不怪我,那麼我出事,又怎麼能怪到令尊頭上。」

溫采聞言,抬起頭看向他,眼中滿是詫異。

傅斯年微微攤了攤手︰「說來慚愧,出事的時候,正是我公司破產,女朋友也背叛我的時候,原本的一切都該是我自己沒本事,應該是我自己承擔責任,沒想到卻連累了令尊。」

溫采呆了呆,實在想不通其中的緣由︰「那跟我爸爸有什麼關系?」

傅斯年微微低下頭,有些無奈地一笑︰「這麼說吧,在外人看來,我的公司是因為溫氏的打壓才破了產,而我那個女朋友……曾經是你爸爸的人。也許在他們看來,兩樁壓垮我的事情都跟你爸爸有關,所以我出事,也跟你爸爸月兌不了關系。可是我自己知道,怎麼能怪別人。」

溫采听完,眼楮里,卻逐漸升起了絕望。

她曾經以為,爸爸之所以受到如此的報復,一定是犯下了同樣的錯,她甚至以為也許傅斯年的車禍是爸爸一手制造的,所以才會引來宋席遠這樣明目張膽的報復。可是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那麼爸爸,他究竟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宋席遠憑什麼這樣對爸爸?

溫采捂住臉,靜了許久,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Wing,你還好嗎?」傅斯年見狀,伸出手去扶了扶她的肩膀。

溫采卻猛地縮了一子,隨後站起身來。

「Wing?」傅斯年抬頭看向她。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溫采胡亂擦了擦眼楮,「我先進去了,你慢慢坐。」

說完,她就轉身朝著客廳里走去,進去之後,看也沒看那打牌的幾個人,徑直上了樓。

宋席遠坐的位置剛好向著樓梯,看著她跑上樓,微微皺了皺眉。

隨後,傅斯年的輪椅才緩緩滑進了客廳,看向宋席遠︰「Stephen,溫采好像不太舒服,你上去看看她吧。」

「不行!」坐在宋席遠對面的傅斯若忽然道,「宋大哥可贏得多著呢,贏了就想走,可沒這規矩。」

傅斯年輪椅滑行過去,伸手在妹妹頭上敲了敲︰「越來越沒規矩了。」

「哪有!」傅斯若嘟囔著道,「這才是牌桌上的規矩,哥你連這個都忘了嗎?」

寧輝和齊徹同時大笑起來,齊贊傅斯若說得好。

傅斯年的輪椅滑到宋席遠邊上︰「打完這把我來替你,輸點給他們,他們也就沒話可說了。」

「嘿,這樣也行呀,我同意!」齊徹一下子就樂了,朝宋席遠遞了個眼色,「快去看看嫂子吧,冷落了別人一晚上了。」

剛好寧輝胡了牌,也樂道︰「給錢給錢給錢,給了再去。」

宋席遠笑罵了一句,滅掉手里的煙,才起身往樓上走去。

傅斯若忽然就推了牌,道︰「不玩了,你們打三家吧!」

「小丫頭牌品可真是差。」齊徹嘲笑了一句。

齊輝卻笑道︰「丫頭長大了,不再是小丫頭,所以啊……心也管不住了。」

傅斯年靜靜看了妹妹片刻,仍只是低頭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

樓上房間里,燈光很暗,宋席遠進門,首先往床上看了一眼,沒有溫采的身影,隨後又走進洗手間,開了燈一看,也沒有她的影子。

她不在房間里?

宋席遠微微皺眉,剛要轉身出去,卻忽然听到落地窗那邊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凝聚在了那邊,窗簾後,似乎蜷縮了一個身影。一瞬間,宋席遠只覺得呼吸似乎一頓,隨後才緩緩走了過去。

她緊緊縮在窗戶的角落里,用窗簾遮住自己大半個身子,蜷成一團,臉埋在手臂之中,看不見表情,可是她的身子卻在微微發抖,似乎有什麼事,再難以克制。

宋席遠在她面前蹲下來,過了片刻,才伸出手,緩緩撫上了溫采的頭︰「小采?」

溫采身子重重一抖,可是依舊沒有抬頭,卻不可抑制地發出一聲低噎。

她低噎的聲音很奇怪,宋席遠猛地察覺到什麼,一把捏住她的手臂,隨後,強行抬起了她的頭。

她竟然咬著自己的手背在哭!而被她死死咬住的手背,此時已經是血肉模糊,她卻仿佛毫無察覺,只是不停地往下掉眼淚。

「溫采!」宋席遠驀地低吼了一聲,強行扣住她的下顎,隨後緩緩將她的手,從嘴里取了出來。

少了手的填堵,溫采一下子就哭出聲來。

宋席遠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嚎啕大哭,像個小孩子,可是臉上,卻又寫滿了蒼涼與絕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這樣,也不知道過去的日子里,她經歷過多少次這樣子的痛哭,可是這一刻,他的心,似乎也生生地被堵住了。

抬手撫上溫采的臉,一下又一下的抹去她眼角滑落的淚,卻依舊阻止不了她的痛哭。

淚眼朦朧之中,溫采也逐漸看清了面前的他,眼神忽然一變,兩只手死死揪住了宋席遠的衣領︰「把我爸爸還給我!宋席遠,把我爸爸還給我!為什麼你要害我爸爸?我才認回爸爸一天,我才只跟他好好吃過一頓飯……為什麼你要害我爸爸……」

宋席遠伸手扶著她的手臂,靜靜看著面前近乎崩潰的她,卻是靜默無言。

是真的,忍到極致了,才會突然間這樣爆發的吧?

公司、結婚、社會輿.論、以及溫庭玉久久昏迷……各方面的壓力,終究還是壓垮了她。

她從來都不堅強,他三年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知道。哪怕太多的時候她故作堅強,可內心里,依舊是一個充滿惶恐的小女人。

從小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她內心的惶恐,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小女人,卻在他們決裂分手的時候,那樣平靜,那樣淡然地就離開了。

他無法查知她這三年在國外究竟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只知道,她病了。

那次在她的藍牙耳機里听到的那個詞——PTSD,以及從她包里發現的鎮靜劑,都清晰地向他展示著,她過得有多不好。

原本,一切都沒什麼。

當初她主動投懷送抱,一夜過後,他查到她的身份,卻又順理成章地陪她玩,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卻看不到自己想看的。比起他想象中的那些,這個小女人,卻似乎更熱衷于為他打掃屋子,給他準備飯菜,和他在床笫間歡好,情不自禁地向他訴說,我愛你。

而他,卻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所以真相揭穿,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而她,遠走天涯,卻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連他踫一踫她,都成了她的應激反應。

他知道她要靠鎮靜劑來鎮定自己的情緒,舒緩內心的焦躁,少了鎮靜劑的幫助,她心里的壓力就會不斷聚集,當終于聚集到一個頂峰時,就是崩潰。

而現在,她崩潰了。

「把爸爸還給我!」她固執地重復著這一句,痛哭之余,更兼痛恨,「宋席遠,你不得好死!」

宋席遠目光之中一片冷凝,卻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將她的頭扣在自己的肩上。

溫采順勢,張口就咬了下去。

上次,她就咬過他這個位置,到現在還留著傷疤,而這一次,她更是不遺余力,狠狠地咬著,恨不能將面前這個人,一點點嚼碎了吃進肚子里,才能稍微撫慰自己心里的痛恨。

「席遠?」門口驀地響起了文欣的敲門聲,「怎麼回事?我怎麼好像听見小采在哭?」

咬上他的肩頭之後,溫采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哭了,只是狠狠地,狠狠地咬著他。

宋席遠四肢血液都是冰涼的,明明听見了門口文欣的聲音,卻想不起來該怎麼回答。

「席遠?我進來了?」文欣又敲了敲門。

宋席遠終于緩緩回過神來︰「媽……沒事,我們鬧著玩呢……」

文欣在門口舒了口氣︰「多大的人了,也沒點分寸,鬧著玩也該有個度,回頭驚到囡囡,她非要過來,我看你們怎麼辦!底下客人還沒走呢,別瞎鬧了,趕緊下去!」

「知道了,媽,你先帶囡囡睡吧。」宋席遠擰了眉道。

文欣答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宋席遠剛剛松了口氣,肩頭那原本近乎麻木的痛楚,忽然也一松,他轉頭一看,溫采趴在他肩上,已經昏了過去。

*****************

樓下客廳,幾個人的牌局已經散了,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聊天,正等著宋席遠下來,便要告辭離去。

等了許久,終于听見腳步聲,等到宋席遠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卻是抱著昏迷的溫采!

看著溫采血肉模糊的手背,以及宋席遠染血的肩頭,客廳里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齊徹當場跳了起來︰「我靠,你上去干什麼了,這也太激烈了吧?」

宋席遠沒有多說,只是示意齊徹拿起自己的車鑰匙︰「開車,去醫院。斯年,寧輝,你們先回去吧,今天是我招待不周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出了客廳,齊徹連忙拿上車鑰匙,上前發動了車子,很快地開出了院子。

剩下寧輝、傅斯年、傅斯若三個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後,寧輝才從怔忪中開了口︰「怎麼辦?」

傅斯年沉吟片刻,看了看妹妹︰「若若,你先回去,我跟寧輝跟去醫院看看。」

傅斯若冷哼一聲,上了自己的車,很快發動車子離開了。寧輝也發動車子,扶傅斯年坐上去,一同趕往醫院。

齊徹一面開著車,一面從後視鏡里打量著溫采的情形︰「到底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這樣了,鬧自殺嗎?」宋席遠將溫采放在自己懷中躺著,臉色同樣一片灰敗︰「不是你說過,靠鎮靜劑來舒緩情緒,只是一種逃避式的治療方法嗎?」

齊徹聞言,立刻驚道︰「所以你停了她的鎮靜劑?我靠,我說你是不是太急了?凡事都要一步一步來吧,她一直靠鎮靜劑維持,你突然給她停了,不是要將她逼瘋嗎?」

「PTSD不就是要逼她面對以前經歷過的痛苦,然後才能醫治嗎?讓她那樣一直逃避下去又有什麼好處?」

「可是我提醒過你要慢慢來啊。」齊徹扶了扶額,「你以前耐性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突然現在忽然這麼急躁了?」

宋席遠沉默下來,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很快到了醫院,他一路將溫采抱進急診室,看著醫生為她包扎之後,才在齊徹的勸說下,也包扎了自己的傷口。

整整一夜,溫采一直昏迷著,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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