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梅梢 第五十四章 母女相見

作者 ︰ 花夭

小廝一路快馬,信剛好在傍晚的時候送到梅府方嬤嬤手中。

方嬤嬤拿著信匆匆到了正屋,摒退左右,方把信遞給梅夫人,「夫人,秦大妹子的信。」

「真有信了?」梅夫人雙手顫抖著接過信,只看了幾行,身子就癱軟在椅子上,手上的信紙飄飄悠悠的落到了地面。

心中欣喜若狂,兩行熱淚卻已滑至臉頰。口中喃喃道︰「真是我的孩子,那孩子真是我的孩子……」

方嬤嬤心中又驚又喜,撿起地上的信紙看了兩行,見上頭寫著那袖姨娘長得跟付雲袖不差分毫時,兩行老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這……這次真的是找到二姑娘了?」

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天可憐見,謝天謝地,謝佛祖菩薩。」

主僕兩個抱頭痛哭一場,梅夫人擦了擦眼淚,方拿起信繼續看下去。

待看到西娘中毒,只覺得眼前一黑,扶額哭道︰「我苦命的孩兒。我要去問問那付雲袖,我的孩子對她有恩啊,她怎能恩將仇報,對我孩兒下此毒手。」

「啪」的一聲狠狠把信紙拍在條案上,猛然站起了身,「女乃娘,快去叫劉順家的吩咐下去,給我備車,我要到江陵去接我的孩兒。我要去問問那付雲袖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方嬤嬤嬤忙擦了淚一把拉住她,「夫人,可別。」拿過信紙飛快掃了一遍。

心中略松,「夫人莫急,秦大妹子不也說二姑娘的毒已經解了嗎?……」

又細細的勸了她一回,「老奴知道夫人思女心切,只是當年那事有多嚴重?若是露出一點兒風聲,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不光是童家,梅家也跑不掉。那付雲袖真真不能去問。」

字字句句在理,好歹把梅夫人勸住。

手心手背都是肉,梅夫人慘然一笑,點了點頭。把信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心里又是歡喜又是傷悲又是恨又是憂,喜的是女兒總算找到了,悲的是女兒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恨的是那付雲袖和自己那恨心的爹爹甚至包括自己,憂的是女兒不知會不會恨她。

是她這個做娘的沒有護好女兒。不過從此以後她一定加倍的疼愛她。梅夫人眼神漸漸堅定,道︰「女乃娘叫劉順家的去把車備好吧。明兒個二十六,是個好日子,我要去把那孩子接回來。再叫人去把清影軒收拾起來,被褥帳幔陳設一應都要用最好的……」

夫人要親自去接?方嬤嬤嘴唇動了動,這次卻沒勸阻,夫人心中久疚太深,還是讓她去吧。馬上吩咐了下去。

梅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想著還有什麼沒有安排妥當的。那孩子初初回來,要派個穩妥忠心的丫頭去服侍她才好。

盤算著身邊的大丫頭荷風和溪月做事老成周到,不如指一個給女兒。等把想法一說出,方嬤嬤卻勸道︰「老奴知道夫人愛女心切,一心給二姑娘最好的。只是這些大丫頭不知內情,乍一被指給初入府的干姑娘,心里未免有些不服,若是對二姑娘有所怠慢,反倒不美。倒不如從二等三等的丫頭里頭選一個忠厚老實的,倒還盡心些。」

梅夫人點了點頭,「是我欠考慮了。只是選哪一個好?茶露倒伶俐,就是小心眼太多;菊霜最老實,卻著實木訥了些,二姑娘年紀小,未必悶著她……」想來想去,竟沒有一個滿意的。

方嬤嬤也在心里把這些丫頭一一評估,眼楮一亮,忽然想到一個人,笑道︰「夫人,老奴倒是想到一個人。去年進府的小麥,夫人還記得嗎?圓盤似的臉,杏仁似的眼,年齡和二姑娘相當,人又機靈,做事也不差,最關鍵是她哥哥是老爺所救,心中對老爺夫人感恩涕戴,忠心耿耿,卻是可以放心的。」

梅夫人點了點頭,「听著倒還行,回頭叫她進來我看看。」

三月二十六,天氣晴朗,暖風襲人。

錢太太剛剛吃過早飯,就見門房上的管事慌慌張張的拿了一張燙金的貼子,說是知州夫人來訪。

這麼早,錢太太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條案上的刻漏。心里一個念頭閃過,這才晨時,荊州離這里最起碼要兩個時辰,那梅夫人豈不是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卻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帶著人親自到大門上迎接。

見了梅夫人,熱情的說著蓬蓽生輝之類的恭維話,無奈梅夫人心不在此,略敷衍了幾句。

進了門就直接問︰「西娘呢,西娘如何。」

梅夫人怎會如此重視西娘?錢太太念頭一轉,趕緊道︰「夫人放心,不敢虧待西娘。她這會兒恐在用早餐吧。我馬上使人把她叫來。」命春滿速把沈西叫來。

終于要見到闊別多年的女兒了

梅夫人只覺坐臥不安,百感交集,所謂近鄉情更怯,大抵如是。

片刻,一個腰姿縴縴,嬌小玲瓏的少女從門外走來。

梅夫人幾乎屏住了呼吸,我的女兒,這就是我的女兒。

再次見到梅夫人,沈西臉上是真心實意的歡喜,輕輕福了一禮,「梅夫人安好!」

梅夫人不錯眼珠的看著沈西,伸出手來,「好孩子,快過來!」短短六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伸出的手不受控制的起了哆嗦。

沈西依言走進梅夫人身邊。

方嬤嬤笑著看向錢太太,「太太,剛才一路看來,錢府內假山怪石重疊,奇花異草遍地,端地是好景致。不知可否請錢太太帶我們兩個去參觀一番。」

錢太太听方嬤嬤夸贊錢府,心中得意,笑道︰「那自然使得。」邀梅夫人,「夫人,請。」

梅夫人道︰「我坐了一路的車,卻是有些乏了。錢太太盡管和她們去,我在屋子里坐坐,有西娘陪著就好。」

錢太太還待再讓,方嬤嬤使了個眼色,和秦嬤嬤(秦之信家的)一起拉著錢太太出了門。

屋中一時只剩梅夫人和沈西兩人,她們兩個一個是喜得親女,一個是對長相和前世媽媽一樣的婦人心懷親近,雖只是第二次相見,卻毫無生疏之感。

梅夫人拉著沈西在身邊坐下,慈愛的道︰「好孩子,你身上感覺怎麼樣?這中了毒可是非同小可,不祛干淨以後留下隱患可了不得。」

真像媽**口吻啊,沈西一時有些恍惚,有些呆呆的道︰「沒什麼感覺不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看你這瘦的……」個子也小,同樣年齡的越哥兒卻人高馬大的。梅夫人眼楮酸澀,心里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給女兒調養身子。

沈西靦腆一笑,「瘦些好,以後就不用減肥了。」現代的她就飽受減肥苦惱。

「你哪里還有肥可減。」梅夫人眼圈發紅,遲疑著伸出手去攬沈西瘦弱的肩膀。

沈西微微一愣,梅夫人這動作?是想抱她嗎?遲疑著向對方靠近。

梅夫人如獲至寶,緊緊摟著失而復得的女兒,臉上已是熱淚縱橫。這樣大的孩子本應該軟軟的肉肉的,她卻全是骨頭,緊緊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

好像媽**懷抱,好溫暖,就讓她好好靠一靠吧。沈西深深嗅著對方身上暖暖的香香的媽**味道。

「好孩子,今天就跟我一起回荊州吧。」梅夫人暗暗擦了淚。

荊州,沈西一時並沒注意她用的是回字,驚喜的道︰「夫人的意思是?」

梅夫人眼楮里充滿慈愛,「我一見你就覺得喜歡,你又救了二郎,這可不是真正的緣份嗎?就想認你做干女兒,你可願意?」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等著回答。

願意,當然願意。沈西看著梅夫人酷似自己母親的面孔,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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