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第35章︰求同存異
葉曼卿是個聰明女人，見好即收，于是便降低了聲音，和緩地說︰「就因為老丁不是外人，我才敢說這些話，他要是外人，我肚子里就是有話也不能隨便說。」
丁立仁見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他輕咳了兩聲，清清嗓門，寬容大度地對葉曼卿笑道︰
「曼卿呀，你這就是婦人之見嘍，區區小事嘛，又何必一定要跟老馮動肝火呢？莫說老馮沒有外遇，就是萬一遇上了，那也是逢場作戲嘛，天底下再好的女人也沒有你小葉好啊！只有你跟老馮才是知心貼肺的好夫妻嘛。算了，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要顧全大局，不要斤斤計較了。干驚天動地大事業的人，不要去追逐蠅頭小利，也不要在枝枝節節的小事小非上糾纏不休，好嗎？」
丁立仁一面說著，一面意味深長地看了馮治一眼，他那銳利的目光仿佛是在告訴馮治，這番話是說給他听的。馮冶也不知道理解了丁立仁的意思沒有？他只是「啊，啊啊」的表示著贊同。
丁立仁那雙鼓鼓的金魚眼楮看看葉曼卿`，又再一次看看馮治，遂將視線慢慢地掃過大客廳，停留在牆壁上那幅「你們要關心國家大事，要把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的橫幅上。半晌，他才語重心長地對馮、葉二人說道︰
「大敵當前啊，我們在任何時侯都不能鬧分裂，團結就是力量這可不是一句空話。我們要更緊密地團結在無產階級司令部的周圍，成為一個堅強的、任何敵人都打不垮攻不破的戰斗堡壘。如果我們為了區區的生活小事而糾纏不休，搞得恩恩怨怨的，分散了我們的精力，又談何成其大事呢？」
丁立仁的這番話說得馮治不停地點頭，表示自己的折服。他暗想︰丁立仁的話不錯，有道理，我這是鑽進牛角尖里去了，一時轉不過彎來啊，又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跟這位多年的老朋友鬧翻臉呢？昨夜他睡了我的老婆，可也為我掙來了省軍管會主任這把「金交椅」嘛。女人算什麼喲？女人就是男人身上的衣服，月兌掉了，再換上一件就是了。葉曼卿陪他睡了一夜，身上也沒少了一塊肉，也沒掉一根毛！他媽的，這個浪娘們，老子早就玩夠了，身上的哪塊肉沒在老子的嘴里過一遭啊！那是一塊被老子啃剩的「白饃饃，」你丁立仁有興趣啃，老子讓給你就是了，又何樂不為？！
馮治這樣想著，反倒覺得自己沾了丁立仁的一個大便宜︰你這位堂堂的中央「欽差大臣，」想搞什麼樣嬌女敕新鮮的女人搞不上手？卻偏偏愛穿一雙「臭破鞋，」嚼別人吃過的「饃饃。」哈哈哈，你以為是沾了老子的便宜啊，其實，你小子是降尊就卑，屈就了你的大駕，吃了我的「下腳料。」
馮治想到這里，心里得意極了，差一點沒笑出聲來，但又竭力地穩定著自己的情緒，不露出一點兒內心活動的跡象。
馮治那一臉刷漆似的油亮亮的惡肉，漸漸地便露出來一絲笑意，他朝丁立仁轉過身去，作出一副推心置月復的神態，問他︰
「老丁，昨夜曼卿侍侯的還滿意吧？嘿嘿，她是學過幾天醫術的，會幾手按摩功夫，那玉筍般的五根手指頭啊，按摩在人身上是很舒服的喲！」
丁立仁笑笑，不置可否。
馮治這時忽然就突發奇想，他拉著葉曼卿的手笑道︰「曼卿，你過來，站到我面前來。」
「你干什麼呀？當著老丁的面，拉拉扯扯的象個什麼樣子嘛？！」
馮治看著葉曼卿，他興奮地在大沙發扶手上拍了一巴掌︰「嗨，沒關系嘛，老丁自己人。曼卿啊，你站到老丁和我面前來，讓我倆好好地看看你。」
葉曼卿拗不過馮治，于是就扭怩作態地站起來，走到這倆個男人的面前，臉上竟然還涌出了一層淡淡的紅暈。馮治笑眯眯地伸出大手，有力地扶住了婦人的腰肢，在原地撥了一個圈子，又撥了一個圈子……奇怪的是，葉曼卿的身體也就隨著他的手勢，象慢慢轉動的陀螺，在丁立仁的面前轉著一個個圈子……
馮治用犀利的眼神瞥了丁立仁一眼，他毫無顧忌地伸手在葉曼卿的□□上擰了一把，猥褻地對丁立仁說︰
「老丁，你瞧瞧吧，曼卿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啊！世上的好女人不要多，多了男人就對付不過來了，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折騰，只要有一個好女人陪著也就夠了。你看看曼卿的這兩爿肉呼呼的□□，象不象一匹上等的良種好騍馬？老丁你是山東人，我記得你們山東有句土話叫︰娶媳婦娶個□□□。嘻嘻，老丁，你細看看曼卿的□□□……」
馮治一面嘻笑著，一面用力地拍打著婦人的□□，婬邪地又對丁立仁說︰「老丁，你要是喜歡曼卿，我忍痛割愛了，把她讓給你。」
葉曼卿佯怒地朝馮治翻著白眼珠子，將小嘴一撇，罵道︰「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是吧？沒見過你這樣把自己老婆當成東西送人的？老娘是人，不是你的什麼‘好東’‘壞西！’你其實就是一個掛著布爾什維克的招牌，滿腦袋瓜子封建思想意識的大傻蛋，把我們女人不當人，當成‘東西’了？！」
丁立仁這時也有點兒被馮冶弄糊涂了，模不出他究竟何意？但他還是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臉的嚴肅，批評馮治︰
「胡鬧！真正是一派胡言！你這話傳到外頭去，成何體統啊？！你我將會遺臭萬年，永遠遭人唾罵去吧。好了好了，馮冶你該把這一套收起來了，廣平省的軍管會主任你究竟還想不想干了？簡直把黨和人民的事業當成兒戲了！唵。」
馮治撓撓頭皮子，「嘿嘿」的尷尬地干笑了幾聲。
丁立仁皺皺眉頭，斷然地說︰「從今往後，不許再談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了。正經的大事都忙不過來了，你還有心思開這樣的玩笑？！現在我們集中精力開個短會，研究一下省軍管會其他負責人的人選問題。」
馮治本想利用葉曼卿來進一步取悅丁立仁，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也只得吱唔著說到正題上來了。
丁立仁喝了一口茶水，審視著馮治說︰「中央準備給你配備倆位副主任當你助手，你看這兩位誰最合適？商定下來後，明天把這二人的檔案調給我，我要親自看一下。」
馮治思忖了一會，說︰「沒別人，就讓軍區陳慶元政委當軍管會的第一副主任吧，政治部主任宮亞夫當第二副主任。」
丁立仁搖搖頭說︰「不行，軍區陳政委的工作，中央另有安排，宮亞夫可以當第二副主任。除他之外，你再從省軍區物色一個合適的政治上可靠的人選，當這個第一副主任。」
馮治搔著腦袋瓜子，起身踱了幾步，遂又一坐下來，他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他急了，拍了一下大腿，無奈地說︰
「干脆，就要一個副主任算了，弄倆個來，矛盾就來了。」
丁立仁輕蔑地看了馮治一眼，胸有成竹的說︰「有矛盾就好辦了嘛。你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把倆個人全都牢牢地駕馭在自己手里。這叫領導方法和領導藝術，也叫政治，你好好的考慮一下，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馮治拍拍大腦門子，喜形于色地說︰「老丁你這話有道理，不愧是個理論家，看問題又準確又深刻。只是、只是這個合適的人選，一時在省軍區還真難找啊！」
丁立仁這時站起身來，他踩著厚厚的地毯，一面在客廳里無聲地踱步，一面沉吟著對馮治說︰
「一時難找合適的人，這個位置就暫時空著，我向中央匯報一下，從外省調一個來。」
葉曼卿朝馮治撇撇鮮紅的嘴巴，奚落著他說道︰「你呀，事事都得靠老丁給你籌計著，離了他，你只怕是寸步難行了。你就是個劉備，老丁也是你的諸葛亮。哼哼，做劉備倒是好了，就怕你做那個劉備的‘好兒子’阿斗，那是一攤抹不上牆的稀泥——可就真的提不起來了！」
馮治听了葉曼卿這兩句話，也不惱也不怒，他打著「哈哈」說︰「好嘛，有老丁做我的軍師，這不是很好嘛，也讓我少犯點錯誤。」
「哼哼。」
葉曼卿冷笑兩聲，用教訓似的口氣對馮治說︰「你給我打住了。我可提醒你，老丁可不是你的什麼軍師，他是領導，是從中央派下來的領導，他要做你的軍師，你們倆不是平級了？只怕你還不夠格哩。」婦人話沒說完，就對丁立仁送上一個諂媚的艷笑。
馮治拉長了聲調說︰「是呀，老丁是領導嘛，他對我是又領又導，哈哈哈哈。」
馮治為自己狡黠的解釋樂得笑了。笑聲中他問丁立仁︰「成立省軍管會的這件大事，你看什麼時間在省軍區機關中宣布一下？要不要召開一個熱鬧的慶祝大會？將聲勢搞得大一些，大造革命的輿論嘛，再搞一場精彩的文藝演出，慶賀一下，其實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好的敲吧敲吧那些個無法無天的‘造反派，’我要給他們來個‘敲山震虎！’娘的，這天下還是咱們**的天下嘛。」
丁立仁緩緩地踱到馮冶面前，他佇步思索著，倏地，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抬起頭來注視著馮治，果斷地說︰
「夜長夢多，事不宜遲，兵貴神速，廣平省目前的這種無政府局面，必須立即結束。舊省委和省政府已經是一攤抹不上牆的爛泥了，有道是︰‘死了張屠戶，不吃混毛豬。’老馮，就用你的軍管會，立即取代他周某人的舊省委省政府，你立即接管廣平省的一切黨政財文大權，名正言順地行使行政管理權，完成光榮的歷史使命。明天，嗯，就是明天上午九時整，你召開省軍區營級以上干部大會，我出席並講話，會上宣布中央對你的任命，給你大造革命的輿論。」
馮治不停地搓著一雙大手，心情顯得有點兒激動，神情十分振奮地看著丁立仁，建議他道︰「我再提個建議，晚上，就在省軍區小禮堂，開個精彩的文藝演出晚會，我們得大張旗鼓地慶賀一下，熱鬧熱鬧嘛。」
「好吧。」
其實丁立仁對看文藝演出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他想再跟葉曼卿幽會一次，這個女人對他還是有很強的誘惑力，一旦想到昨夜跟她的顛鸞倒鳳、放蕩不羈的鬼混，他的心就癢癢起來了……可是他也不能馬上就表示反對馮冶的這個意見啊，于是，也就勉強地點點頭同意了。
馮治思索了一下，又問丁立仁︰「老丁啊，你看省軍管會的辦公地點應該選在什麼地方啊？」
丁立仁笑道︰「你是廣平省的軍區司令，如今又做了省軍管會的主任，連這件事也要我給你參謀嗎？」說著，又開玩笑道︰「你如今是一方水土的‘土皇帝’了，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嘛！在你的地盤上，看中了哪塊‘風水寶地，’一句話不就拿過來了嗎？！這件小事情還用得著跟我商量啊？」
葉曼卿又朝馮治翻翻白眼珠子，沒好氣地嘲諷他說︰「你呀，連屙屎擦個的事情也要老丁給你管著。要是依著我，凡是廣平省城的大樓哪幢最高最漂亮就要哪一幢。這件事你別問老丁了，你就問我吧，也讓我參與一回廣平的政務，這事由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