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第81章︰引薦美人
丁立仁是一個很會察顏觀色的人，他見曹生似乎已有了兩分倦意，談鋒已過，他沉吟了一會，微笑著向曹生側轉過自己身子，試探著問道︰
「首長近來身體好嗎？」
曹生「唔」了一聲，似乎他沒注意听丁立仁的話，但隨之便緩慢地將腦袋抬起來，略略地坐正自己的身體，他拍打著寬大睡衣下面那條干瘦的大腿，感慨道︰
「唐代大詩人杜甫雲︰‘人生七十古來稀！’立仁啊，我差一歲就整七十了，人到了古稀之年，身體能保持到這個狀況，也就很不錯啦。」
丁立仁微微一笑，滿懷著敬仰之意，小心地說道︰「首長的身體是革命事業的寶貴財富啊。首長的健康，關系著國家和人民的前途命運，這也是我們黨的一件大事。」
他一面說，一面偷眼觀察曹生的神情變化，見他面露微笑，微闔雙目，听得似乎很順耳，也很受用，便又斟酌著說︰
「首長，您看能否給您找一個有經驗的按摩女大夫，在您每晚洗浴後上床休息前的這段時間，讓她給您按摩松動一下全身筋骨，這可以促進體內血液循環，延緩肌體的衰老，對您的身體健康一定會有幫助的。」
曹生听了丁立仁的話，臉上浮出一絲奸笑，捋弄著下巴頦上的幾根鼠須，手指著丁立仁說︰「立仁啊，虧你替我想得周到哇，你、你能算得我的知、知己了，啊，人生得一知己而足矣！足矣！」
曹生說著，情緒顯然已變得激動了。他審視著丁立仁，關切地說︰「立仁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五十二了吧？你這個年齡段在中央還算年輕的，好好干，我早就有這個設想了︰新一屆中央政治局需要吸收新鮮血液，‘首長’也有這方面的安排部署，特別注重考慮和提拔經過文化大革命鍛煉和洗禮的干部，培養和使用他們。象你這樣年富力強、德才兼備的年輕干部，就可以考慮吸收進中央政治局來嘛，為我們黨增加新生力量嘛。立仁啊，重任在肩，古語說得好︰青山望不斷，任重而道遠。務必對自己提出更高的新要求，要好自為之呵。」
丁立仁听了曹生這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語，仿佛看見了自己那久盼的夢想即將就要變成現實，他受寵若驚地站起來，態度十分虔誠的挺直了腰身站在曹生面前，神情莊重的說道︰
「立仁一定不辜負首長的厚望，緊跟黨，緊跟‘偉大領袖’的戰略部署，當好文化大革命的一個紅色尖兵。」
「嗯嗯，嗯。」
曹生的鼻子哼哼著，他頗為滿意的看著態度忠誠的丁立仁，慷慨大度地朝他揮了一下手，說道︰「坐下吧，坐下吧。」
「左派」理論家顯然對丁立仁介紹的這位女性按摩師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那張瘦臉上漸漸的有了幾絲笑容，伸著一只青筋亂暴的大手，指著丁立仁說︰
「立仁，你把這個女按摩師的詳細情況介紹給我听听。」
丁立仁盈盈含笑，將腦袋朝曹生湊過去，壓低了自己聲音，神秘兮兮的對他說︰「此人叫葉曼卿，原先是廣平省歌舞劇團的紅歌星，曾經唱遍了大半個中國，後來年歲大了，改行學醫，會一手很好的按摩技藝，經常被華東局的那幫修正主義老爺們叫去服務。今天，廣平的‘造反派’們打倒了這些修正主義份子，我把此人請來北京為首長進行專項服務。」
曹生微闔著眼皮，淡然的問︰「此人有多大年紀了啊？」
丁立仁沉吟了一下回答︰「三十八歲。」他給葉曼卿隱瞞了三歲年齡。
「她有孩子嗎？」
「從未生育過。」
「結過婚嗎？」
「此人事業心很強，至今未婚。」
「噢，原來是這麼一個人啊。」
曹生若有所悟，頻頻的向丁立仁點著腦袋，忽然他單刀直入地追問︰「你準備什麼時侯讓我見到這位葉曼卿同志啊？」
「兵貴神速，雷厲風行，這是首長歷來的辦事風格，也是對下屬的要求，我已安排好了就讓您今天晚上見到她。」
丁立仁笑盈盈的看著曹生。此言一出，讓曹生感到了石破天驚般的震動！城府很深的「左派理論家」再也無法裝扮那種平靜淡然的假象了，他急切地追問道︰
「人呢？你說的那位葉曼卿同志究竟在哪里啊？」
曹生一語未了，便睜大了兩眼不停地環顧室內……須臾，又將目光期待地注視著丁立仁。
丁立仁莞爾一笑，胸有成竹的站起來，朗聲地對曹生說︰「請首長稍侯，我去請葉曼卿同志來見您。」
曹生頓時就眉開眼笑，他樂呵呵的指著丁立仁說︰「你呀，你這個‘白衣秀士’到底跟老夫玩得什麼鬼花招嘛？專愛跟我打啞謎，你在我跟前還賣什麼悶葫蘆里的藥嘛！？」
丁立仁意味深長的笑著，沒再說一句話，大步走出了房門。
時間不長，院內響起了一聲輕柔的汽車喇叭聲，須臾，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丁立仁微笑著推門而入。他身後跟著一位衣著合體，儀態端莊，豐腴白的漂亮中年女人，一股撩人的高級香水味鑽進了曹生的鼻孔里。他抬起眼皮凝眸一看︰見這位漂亮女人的年紀讓人很難捉模，身高足有一米六八以上，略看她那張白女敕的粉面，年齡似乎還很輕，細看她那已明顯發胖的腰肢，年歲約莫已到中年，她那雙熱情的眼眸，流光四溢，渾身上下煥發出一種自然含蓄，落落大方，高雅月兌俗的氣質。
「左派」理論家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超人，」他立刻就被眼前的這位極富獨特風韻的婦人強烈地吸引住了……
曹生在京生活了多年，在上層社會和高級社交圈內長期周旋，也曾接待過無數的國外賓客，社會名流，女士夫人小姐，但他從未遇到過象眼前這位婦人如此迷人高雅月兌俗，如此吸引人的風姿美韻。他的目光毫無一點顧忌的，牢牢地注視著站在面前的葉曼卿，驚訝地張大嘴巴，目光象被一塊巨大的磁鐵緊緊地吸引住了，再也無法轉移，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丁立仁含著微笑低聲呼道︰「首長，首長！」他連叫數聲，曹生竟然沒察覺。丁立仁遂又提高聲音說道︰「首長！」這才把心醉神迷的「左派」理論家，從那夢幻般的痴迷中喚醒回來了。
「噢，噢，立仁啊！」
曹生情知自己失態了，他神情略顯尷尬，「嘿嘿」的干笑了兩聲，意在飾態，遂欠起身，依然含笑注視著葉曼卿，指著沙發對丁立仁說︰
「坐，都坐下吧。」
丁立仁仍然站在曹生面前謙恭地微笑著，他手指著婷婷玉立的美婦人葉曼卿介紹說︰「首長，這位就是從廣平省來的葉曼卿同志。」
葉曼卿走上前一步，朝曹生嫣然一笑，向他伸出溫軟的白腴手兒，嬌聲說︰
「首長好！」
「嘿嘿嘿……」
曹生干笑著，欠身從大沙發上站起來，他朝葉曼卿伸出一只枯瘦微涼的手，連聲說道︰「我早就听說過你嘍，是丁立仁同志向我介紹推薦的，他對你很熱情啊！你得好好的感謝他呀。千里馬雖好，沒有伯樂的看中相識，那也只能白擱著，派不上大用場嘛。」
他緊握著葉曼卿的那只白女敕細軟的手，熱情地將她推坐到大沙發上。他戀戀不舍的松開手來，在大沙發上重新坐下來，那雙貪婪的視線凝視著面前的這個極富迷人風韻的中年婦人︰「尤物！尤物！曠世罕見的尤物啊！」他心中驚呼著！笑眯眯的蒼老面容上，便漸漸地綻開了一條條干瘦的皮褶。
丁立仁面對葉曼卿，用崇敬而又凝重的口吻介紹道︰「曼卿啊，這是中央的曹老，曹生同志，他長期在中央工作，在‘中南海首長’的身邊工作，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家啊！」
葉曼卿急忙站起身來，向曹生甜媚一笑，深深的一鞠躬，輕輕的吐出嬌軟的話音︰「曹老，曼卿年輕無知，今後還望首長多關懷多指教。」
曹生頓時就心花怒放，喜形于色，他起身又拉著葉曼卿的手，連聲地說道︰
「坐、坐下吧，快坐下。丁立仁同志已經把你的情況都對我說了，我對你很滿意，很滿意啊！今天見了你的面，讓我更滿意，更滿意，心里也很高興，很高興啊。歡迎你來北京工作，我熱烈地歡迎你能到我身邊來工作。」
丁立仁見此情景，他立即就識趣地向曹生告辭了。曹生也不挽留，他將丁立仁送到書房門前，輕輕的握著他的手，態度十分殷切地說︰
「立仁啊，告訴你，要有個思想準備︰馬上參加‘政治局’的工作。另外，我代表中央正式通知你︰從即日起，你參加這屆‘黨代會’的籌備工作。你的具體任務是︰負責起草‘黨代會’的政治報告。從現在起，以你為核心，組織成立起草小組，你回去好好的物色一下小組成員，整理一份名單報給我，呈送‘首長’審批。」
丁立仁听到曹生代表中央對自己新的工作安排，他內心非常激動，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快就被中央委以重任了！他心中霎時便涌起一腔獻身神聖事業的豪情壯志，他緊緊握著曹生的那只枯瘦的手，十分懇切地說︰
「請首長放心，我一定不辜負黨對我的期望，不辜負您對我的信任，把工作做得更好，將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曹生頻頻搖動著丁立仁的手，語重心長的對他說︰「當前，全國的革命形勢正處在夜與晝的變幻交替時期，真有點象一九一七年偉大十月的俄國冬宮前的革命氣氛啊！一個舊的朝代崩塌了，一批舊權貴們跨台了，倒下去爛掉了，歷史和偉大的時代需要摧枯拉朽的新一代人們，去及時地填補權力的真空，填補歷史留下的那塊真空。立仁啊，這就是偉大時代的需要，中國革命的需要，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運動勝利發展的需要。你要務必牢牢地記住我對你的殷切囑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