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第96章︰初戰告捷
顧雄飛伸出手腕子看看表，已是中午十一點鐘了，他和馬萬鵬走進「紅暴縱隊」大隊部，疲倦地坐到靠椅上，他拍拍肚子對馬萬鵬笑道︰
「馬兄弟，我忙的連早飯都忘了吃，現在十一點了，也只好兩頓飯做一頓飯吃了。他媽的全是那個**俘虜鬧的。」
馬萬鵬倚著桌子坐下來，笑道︰「不是你提醒，我也忘了肚子餓了。」
顧雄飛甩上的那件軍大衣，懶洋洋的斜著身子半躺著，他一邊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邊問︰「喂，我說你這里有什麼好東西招待我啊？就算慶賀我們的初戰告捷吧。」
馬萬鵬連聲說︰「有，有啊，吃的喝的吸的全都有，應有盡有。」話未落音，便轉過臉去沖著房外喊道︰
「丁慶元，丁慶元。」
隨著喊聲進來一個年青的勤務人員，長著一副白淨的女圭女圭臉，腰上掛著一支二十響駁殼槍。馬萬鵬看看他，吩咐說︰
「丁慶元，你快到伙房搞些酒菜來，我要跟顧司令喝兩杯。」又轉過臉對顧雄飛說︰「昨天，省城百貨大樓‘革聯部’的老杜，派人給我送來一汽車煙酒罐頭糖果糕點，卸下來全堆在伙房了，我還沒清點呢，今天可巧讓你給趕上了。」
「來的早不如趕得巧嘛。」
顧雄飛掏出一盒「中華煙，」「啪」的一下就扔在桌上，拿了一支點著火悠悠的吸著，慢吞吞的對馬萬鵬說︰
「好嘛，正趕上我那幾條‘中華’煙也快吸完了，老馬，你這不是‘及時雨’嗎？我看干脆就封你個‘及時雨’宋江吧。」
馬萬鵬慷慨的說道︰「我送你顧司令二十條‘大中華，’一箱子‘茅台，’兩箱‘五糧液，’夠你這個酒鬼煙鬼折騰一氣了吧？」
「哈哈哈哈！」
顧雄飛仰起頭來一陣粗豪大笑！他吸了一口煙，往外徐徐的噴吐著濃煙密霧，又笑著說道︰「老馬，你是不吸煙的人，但不能做不喝酒的謙謙君子啊！這世上不喝酒的男人，我看他不能算男人，頂多也不過是個長著那玩意不頂用的太監。過去宮中的太監雖然長著那玩意，可只是個擺設，沒用，只能算個假男人。」
听了顧雄飛的這番高論，馬萬鵬那張蒼白瘦削的臉，微微的變紅了。他是個煙酒不沾的人，或者平時只喝少量的酒，信奉養生之道，在生活趣味上難以跟顧雄飛苟合。有時他為了逢迎顧雄飛，二人湊到一塊不得已便陪著喝上幾杯，但也是紅酒。顧雄飛有時高興了，硬逼著他灌下幾口辛辣的白酒，倒是把馬萬鵬給嗆的高一聲、低一聲的大咳！顧雄飛便樂得開懷大笑！倆人在笑聲中友誼更加親密。
馬萬鵬听顧雄飛又扯起真男人、假男人的老生常談，他「咳咳」的干咳了兩聲，將滑落到鼻梁上的近視眼鏡往上推了推，含笑著分辯道︰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慨而論吧？這世上就沒有絕對的東西嘛，萬事萬物都是相對而言的。眾所周知，德國的希特勒就是個煙酒不沾的人，可誰也不敢說他不是個真男人，是個假男人。德**隊在‘二戰’期間，橫掃千軍如卷席，希特勒他是人類的怪杰，雖說臭名遠揚，但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列寧也是個煙酒不沾的男人，還有國民黨的蔣介石嘛。」
顧雄飛將身子朝後一仰，一條腿架擱到桌子上，很舒適的半躺下來，他噴吐著一股股煙霧，顯得有點氣勢不凡的樣子說︰
「不過嘛，據我所知呀，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偉大人物都吸煙︰你看看吧，馬克思吸煙，魯迅他吸煙，斯大林不但吸煙而且要吸烈煙，你瞧瞧他手上時時刻刻端著不離人的那個大煙斗吧——就是這個大煙斗，給他增添了足足有六、七分大元帥的威儀。他還嗜酒！听說了嗎？他就是酗酒死的。嘖嘖，我別的倒不佩服他，就是羨慕他手上端著個大煙斗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子，向下屬發指示下命令的那種架勢派頭。嘿嘿，就是十個赫魯曉夫也比不上他一個斯大林。」
顧雄飛說得興奮起來，他竟然站起身來，在房間里模仿著斯大林來回地走動。
馬萬鵬看著顧雄飛的表演，禁不住嘻笑著揶揄他說︰「我的顧司令大人，干脆明天我就叫人給你找個大煙斗吧，你就改吸煙絲算了，也好學學斯大林，或者連自己的名字也改叫個‘顧大林’吧。」
「哈哈哈！」
顧雄飛大笑！他一坐到椅子上，連連地朝著馬萬鵬擺著手說道︰「學倒是可以學的嘛，但這輩子，我是別想做斯大林那樣的鐵血大英雄了！」
「做不成斯大林？做個顧大林顧司令也好嘛。」馬萬鵬一邊說，一邊「吃吃」的笑起來。
顧雄飛也沒留意，他也無心去琢磨馬萬鵬這些話的真實涵義。忽然，他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心情驀然便變得沉郁了，對馬萬鵬說︰
「老馬，你這話倒是挑起了我的幾分憂慮啊，我這個狗屁司令，你這個大隊長，那可都是自封的，誰承認？**能承認嗎？我們‘造反派’將來的前途出路何在？不好說，也叫人難預料！我們把‘走資派’打倒了，資產階級司令部也叫我們給摧毀了，**到底還要不要我們這些‘造反派’了呢？我們其實跟綠林好漢草莽英雄差不多，到底是屬狗肉的，上不得台盤呀！這個問題成了我的一個大心病，我常常思來想去的反反復復琢磨它……」
馬萬鵬看看顧雄飛，沉吟著說︰「‘造反派’總還不會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吧？」
顧雄飛搖搖頭︰「這還很難說，就看今後形勢的發展和我們‘造反派’的造化了。」
倆人說著話，馬萬鵬的勤務員已經將酒菜送來了，還拿來了十幾盒牛肉豬肉驢肉罐頭。顧雄飛喝白酒，馬萬鵬喝葡萄酒，倆人吃著喝著吸著說著笑著樂著又苦惱著嘆氣著憂慮著怨恨著……
馬萬鵬因見顧雄飛一支接一支的吸煙，又吩咐丁慶元︰「你下去給顧司令拿幾條‘大中華’香煙來。」
顧雄飛扔掉手上的煙蒂，高興的一拍桌子，樂道︰「好啊！到底是我的大隊長有辦法，將‘大中華’香煙也給老子搞來了。」
馬萬鵬得意的「嘿嘿」笑了幾聲︰「江山打下來了要什麼有什麼嘛。」
倆人正高興的吃喝著說笑著，這時，情報部長」李青山推門進來了，他手里拿著審訊筆錄，一進門就樂不可支地笑道︰
「顧司令，馬大隊長，那小子也交代了，竹筒倒豆子，全都徹底的交代了︰時間，地點，作案經過，指揮者何人……」
他一面說，一面將手中的那幾頁紙遞給顧雄飛，抑制不住滿臉的喜色，又補充著說︰「全記錄在上頭了，摁下了紅指印，他還同意跟我們合作呢，只求我們能放他回家，見他老母親一面，看樣子還是個孝子。」
馬萬鵬飛快地溜了一眼那幾頁白紙，疑惑的說︰「這小子轉彎子倒是快啊？簡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彎子嘛，不會欺騙我們吧？」
顧雄飛匆匆地看著那份審訊記錄，立刻就高興地拍著大腿叫道︰「好，好啊！這份口供準不會假，這是一份貨真價實的交代。這回，‘紅造聯’的死期算是到了。馮治準饒不了魏東彪這小子。他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完全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一邊嚷著，一邊倒了一杯酒給李青山，親熱地拍著他的肩頭說︰「干得好，干得好呀！不愧是我的‘情報部長，’嘿嘿，抵得上德國的半個希姆萊了。賞酒三杯，干了干了，一杯也不能少。老李啊，你可為我們‘革籌會’立了大功勞嘍！有了這倆個活證據，不怕魏東彪抵賴。等鏟除了‘紅造聯’這個毒瘤，廣平的政治舞台上暫時還不能缺少我們‘造反派，’我們的‘革籌會’呀，那就是廣平獨佔鰲頭的半拉天。馮治，還有中央的那個分管廣平運動的大人物叫丁立仁的家伙，誰也不敢小瞧了我們。」
顧雄飛一邊高興的說著，一邊舉起手中的酒杯，三位「造反」頭腦幾乎同時發出一陣得意忘形的大笑！全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