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105章︰結為同盟
宮亞夫眯縫著眼珠子,審視著顧雄飛,半晌才說道︰「雄飛同志,你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呀?有什麼條件?都盡可以向馮司令提出來嘛,我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以盡量的考慮滿足你的要求。」
馮治伸開雙臂,成「一」字型擱在大沙發的靠背上,他神情一振,豁達大度的拍拍顧雄飛的肩頭︰
「你說吧,要官?要槍?還是要錢?全都痛快的說出來,這里沒外人,只有我們三個人,你跟我,宮主任,都是靠得住的人,將來恐怕都要在一塊共事的嘛,共同商討廣平省的各項大政方針。」
馮治的這幾句話,象一劑興奮劑,又象一顆定心丸,頓時就把顧雄飛的心說得熱呼呼的。剎時,他覺得馮治又將他當成自己人看待了,這似乎就是一個已經毫無疑問的問題了?!他跟這位**的省軍區司令仿佛雙方都已經對等了,再也沒有一點距離,也不存在任何尊卑高下的現實了。他看看宮亞夫,又看看馮治,于是鼓足了勇氣說︰
「馮司令,宮副主任,如果我打勝了對‘紅造聯’的這一仗,你們能否考慮讓我參加新生紅色政權省革命委員會的核心領導圈,安排我當個常委,或者副主任。關于‘革籌會’將來的歷史地位問題嘛,請你們能否自始至終承認它的大方向是正確的,不要否定我們‘革籌會’在文化大革命中起到的歷史性的關鍵作用。」
馮治與宮亞夫交換了一個眼色……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慢吞吞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在紅色大地毯上來回地踱步,他很快地又回到沙發前,將矮胖沉重的身軀坐到沙發上。
「哈哈哈……」他突兀地發出一陣粗豪的大笑!邊笑邊說︰
「雄飛同志,有些事情那是完全用不著你去多操心的嘛,這是我們考慮的事情,是組織和領導考慮安排的事情嘛。我實話對你說吧,廣平省革命委員會的幾位副主任人員的名單,已經上報中央審批備案了,這其中就有你嘛。本來我不該這麼快的就告訴你,因為中央還沒有批下來。現在我只能這樣說,提前通知你一下,能不能當上?你都要作好一個必要的思想準備,好嗎?中央明文規定︰新生的紅色政權革命委員會必須是‘三結合,’即革命干部,工人和知識份子,你就是我們廣平省的合格的工人代表嘛。你代表著廣平省城的幾十萬工人階級,未來的紅色政權革命委員會怎麼能少了你呢?」說到這里,馮治指著宮亞夫又說︰
「宮亞夫同志,是廣平省革命委員會的第一副主任。」
宮亞夫笑眯眯的說︰「雄飛同志,馮司令準備讓你負責廣平省城的‘公檢法’工作,廣平省城的社會治安非你不行噢。」
「這是真的嗎?」
顧雄飛霍地兩眼就閃閃地發亮了。他驚喜之色溢于言表,一手握拳,一手按著自己的胸部,象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在萬能的上帝面前懺悔自己的罪過。
馮治輕輕地拍拍沙發的扶手,他看著顧雄飛那種無比激動的樣子,笑道︰「這麼大的事情我還能說假話騙你嗎?常言軍中無戲言嘛。」
宮亞夫乘機就拍馬溜須的說︰「雄飛同志,你應該很好的感謝馮司令對你的知遇之恩啊?千里馬再好,跑得再快,如果沒有伯樂的發現,那也只能是一匹派不上大用處的家馬,還能馳騁千里之外嗎?」
顧雄飛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狂喜,他挺身而起,「啪」的一個立正,畢恭畢敬的站在馮治面前,臉上浮出莊嚴神聖的表情,宣誓般的大聲說道︰
「報告馮司令,我顧雄飛生為您而戰斗,死為您而獻身!對‘紅造聯’的這場戰斗,我們打定了,即使我死在戰場上,也毫無一點怨言;如果我打輸了,決不回來見您。」
「嗯,嗯,你有這個態度那就很好嘛。」馮治滿意地點著四愣子大腦袋,欣賞似的說著,似乎很贊賞顧雄飛的忠心。他又笑道︰
「雄飛同志,你有這樣一種大無畏的革命氣概,又何愁不能成大事呢?你說說吧,還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和困難呀?」
宮亞夫也叮囑著說︰「要仔細的想一想,寧可將各方面的突發情況和困難多考慮一些,也不能遺漏了一個。」
顧雄飛不假思索的說︰「請首長們放心,我們‘紅暴縱隊’的革命戰士,那都是沒說的,人人都是鐵打的好漢子,以一擋十的真正勇士,只是武器裝備太差了一點,我們缺少重武器,攻打‘紅造聯’的外圍工事,非重武器不行。」
馮治沉吟了一下,斟酌著對宮亞夫說︰「老宮啊,把我們上回商定好的支援‘革籌會’的那批武器中,再加上十挺重機槍給他們,如要手續,你就叫槍械庫的嚴主任到我這里來辦。」
宮亞夫點點頭,他掏出筆記本記錄下來了。
顧雄飛高興地一拍大腿,對馮治感激地說︰「馮司令,只要有解放軍支持我們,砸爛‘紅造聯,’活捉魏東彪那就指日可待了。」
顧雄飛見馮治如此的慷慨大量,傾盡全力支持自己,膽氣便愈發地豪壯起來了,他一時禁不住樂的手舞足蹈。
馮治看著這位廣平省的「造反英雄,」心里暗暗的譏笑他,點戳著顧雄飛的腦袋瓜子,慢悠悠的說︰
「顧雄飛同志,廣平省軍區將這批武器支援你們使用,我可是有兩個要求的︰一︰要絕對保守機密,只有你知我知、宮主任我們三個人知道;二︰要在摧毀‘紅造聯’後,這批武器你要一件件的把它交上來,少一支槍都不行,明白了嗎?」
「這沒問題,沒問題。馮司令,我顧雄飛拿自己的腦袋向你擔保。」顧雄飛邊說邊連連的向馮治拍胸脯。
「雄飛同志,馮司令對你的要求,你要把它都牢牢的記住了,可不能馬虎呵。」
宮亞夫一面說,一面慢吞吞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他活動了兩下腿腳,打了一個長長的大呵欠,伸出手腕子看看表,似乎自言自語的說︰
「嗯,時間不早嘍。」但顧、馮二人卻誰也沒听清他說得話。
宮亞夫踱到落地大窗前,「嘩啦」一下拉開了那面闊大的窗帷,他伸頭往外一看,在庭院昏黃的路燈下,夜空里已經飄飛起朵朵小雪花,象無數個白色的小精靈在天上飛舞。
「啊,下雪嘍!」
他低聲喃喃著,怕冷似的縮緊了自己瘦削的肩頭,一面搓著兩手,一面輕輕地跺了兩腳。雖然室內溫暖怡人,但宮亞夫的心頭卻驀然地掠過一陣寒流,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在這寒冷的冬夜,能倚在溫暖的床上,靠著自己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呷著熱茶,這比什麼都好啊,比什麼都珍貴。看來,他對生活的要求並不算高,政治上也沒有更大的野心,到了他這把子年紀,而且是一個後頭不干淨的人,只求保平安了。
馮治聞聲,轉眼看看佇立大窗前的宮亞夫,問道︰「老宮,天變了嗎?真下雪了?!我、我從早上起來時就覺得不對勁嘛,身上那兩塊老傷疤又隱隱的發痛了。哈哈,我倒是能當氣象台長了!」